茂國公府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走了,滎陽郡王也跟隨著隊伍離開,程卿的「綠帽危機」暫時解除。
程慈的嫁妝不少,再加上有皇后娘娘的添妝,面子和裡子都有了。
程卿留在家中招待客人,喝了幾杯酒後發現自己好一會兒沒看見孟懷謹了,程卿眨眨眼:孟師兄從喜宴上溜去了哪裡?
她來不及思考,又被人攔住,加入新一輪的拚酒。
天色漸暗,城門關閉時,一支從西北過來的商隊踏上了歸途。這麼著急趕路,是因為商隊主人接到了老家送來的信,老母生病,盼兒速歸。
浩浩蕩蕩十幾輛馬車、牛車,滿載貨物,是西北商隊的這次來京城的收穫。
小薊蜷縮著身體,就藏在商隊其中一輛馬車中,蟬衣抱劍守在她身邊。
今天是程家辦喜事的日子,孟懷謹肯定要去程家,再加上突發了一些別的事,孟懷謹肯定會被拖住。
今天,是送小薊離開的最佳時期。
小薊不想走,但是去是留,可容不得小薊自己做主。
「你留下來,世子爺就有無盡的麻煩,你若真的為世子爺著想,就該聽從世子爺的命令!」
蟬衣的話小薊根本聽不進去。
小薊不想活在遠離蕭雲庭的地方,知道了自己在蕭雲庭心中有特殊的地位,小薊是死了都不後悔。
「世子爺應該把我交給孟懷謹,臨死之前我會告訴孟懷謹,挑撥柔嘉去為難程蓉是我自己的主意,與世子爺無關!」
小薊視死如歸。
蟬衣一陣陣噁心。
小薊的姐姐為世子爺擋毒酒而犧牲,是忠勇護主,並無私心。
小薊也想效仿姐姐的行為,卻是故意要配上自己的性命,在世子爺心中佔據一席之地,為此不惜違背世子爺的命令。
蟬衣一句話都不想和小薊說。
只要小薊跟著商隊回西北,回到鄴王府,蟬衣的任務就完成了。
孟懷謹暫時沒有能力追去鄴王府的地盤要人!
商隊出了京城,漸行漸遠,蟬衣並不敢放鬆警惕,果然沒多久,商隊載貨的牛馬忽然騷亂起來。
六月十五的月光很亮,蟬衣掀開車簾,看見了官道中間站著的一個人。
蟬衣的手握住了劍柄。
小薊也見到了站在道路中間的人,瞳孔瞬間收縮。
「就是他!」
就是這個人,在濠州砍下了自己一條手臂。
蟬衣一動不動。
只是遠遠對峙,蟬衣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氣勢。
片刻後,蟬衣的衣衫後背全濕。
雖然對方只是隨意站在道路中間,蟬衣卻找不出一個破綻。
——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
難怪這人可以輕鬆砍下小薊一條手臂。
有這樣一個高手替孟懷謹辦事,一個人足以抵抗一群人了……小薊也很難逃走。
蟬衣將一把劍塞給了小薊:「一會兒打起來,我就顧不上你了,希望你的左手劍略有小成。」
小薊的臉色很難看。
雖然小薊嘴上說願意為蕭雲庭而死,但蕭雲庭主動將她交出去,和她被人抓走,完全是兩回事啊!
……
這一夜,是程慈和孫栩的洞房花燭夜。
這一夜,喬映真在北鎮撫司的房間裡,被錦衣衛審訊。
這一夜,四皇子在喬三娘啟發下,割破手臂,用血當墨,寫了一封認罪的悔過摺子,送往禦前。
喬三娘說的沒錯,平時送不出去的消息,今天不會有人作梗,四皇子的血書送到宮裡,血跡尚未完全乾涸。
四皇子認罪很痛快,沒有繼續狡辯他犯下的罪行。
他說自己初為人父後,方明白了什麼是父愛,皇帝對他是愛之深責之切,而他卻辜負了皇帝的信任,做出了有悖人倫的事。
四皇子不奢望皇帝會原諒他,他只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希望皇帝能知道。
「兒臣會用餘生來懺悔自己犯的錯,不敢奢求父皇和母后的原諒,只求父皇和母后多多保重身體,不要因為兒臣而動怒。」
是否在血書裡提起寧妃,四皇子和喬三娘有不同的見解,最終四皇子沒有聽喬三娘的,堅持在血書裡替寧妃辯解一番,將『厭勝案』的罪責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在血書中提寧妃開脫。
「父皇肯定不會信。」
送走血書後,四皇子這樣告訴喬三娘。
「但父皇不信,我也要為母妃辯解,如果我不提母妃,連人子都不配做,父皇不會信任我真心悔過!」
喬三娘想了想,也承認四皇子想的更周全。
四皇子在血書裡,至少有一半都是對皇帝的關懷之詞,已經一年沒有見皇帝了,四皇子絮絮叨叨關心著皇帝的身體。
一個知錯,並積極尋求改正機會的孝子形象,躍然紙上。
至於皇帝會不會因為四皇子的血書動容,四皇子和喬三娘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寫了,總歸是有機會的,不寫,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但四皇子和喬三娘不知道的是,這封讓四皇子割了自己好幾刀放血的血書,一開始並沒有送到皇上面前。
宮外往宮裡送東西,當然要驚動管理宮務的皇后。
血書是先被皇后看到了。
皇后看完後不置可否。
「娘娘,您看……」
「這是四皇子給皇上請安摺子,給皇上送去吧,本宮不便發表看法,一切交給皇上做主。」
皇后竟然沒有攔下四皇子的血書!
坤寧宮的宮人為皇后抱不平。
娘娘什麼都好,就是太和善了。
四皇子和寧妃做的事,可是想把皇后娘娘置於死地,四皇子才被圈禁一年算什麼懲罰,寧妃,哦不,寧選侍如今也好好活在冷宮中,娘娘都沒有刻意刁難寧選侍。
唉,娘娘不在乎這些,希望皇上多為娘娘著想,不要輕易被四皇子的一封血書打動!
血書很快送到了皇帝的禦前。
皇帝看完之後也沒有立刻評價,反而擺駕到了坤寧宮,這一夜,皇帝和皇后都沒提起四皇子的事。
帝後在享受夫妻溫情時,程卿帶著酒意剛剛睡下。
今晚敬酒的人太多了,程卿都喝成這樣,不知道茂國公府那邊,新郎孫栩是否還清醒。
小磐為有七分醉的程卿蓋上被子,正要退出房間,忽然感覺身後有一陣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