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勒貢也沒有真想過要把姐妹嫁給一個魏國私鹽販子。

他一邊享受著榮九的討好，一邊又瞧不起榮九。

魏國朝廷不讓魏人和草原通婚，草原人同樣不想嫁娶魏人，特別是像榮九這樣身份的魏人，在魏國都身份低賤，憑什麼娶草原貴女？

阿古拉善待姐妹，以優渥的嫁妝讓姐妹們出嫁，這有助於阿古拉統一草原，上行下效，現在的部落貴女們更有價值了，特別是畢勒貢這樣和阿古拉沾親帶故的，非常想重複舅舅阿古拉的老路子，用姐妹們的婚嫁，作為擴充部落實力的手段！

榮九還不配獲得部落貴女們的青睞。

榮九哪知道畢勒貢這個混蛋一邊收著他的重禮，一邊嫌他身份低賤，他只有在喜歡的女子面前才會自卑，在其他人面前，他很擔心自己那無處安放的魅力會讓畢勒貢那些姐妹們前仆後繼——

晚上，榮九不敢盛裝打扮，穿得普普通通去了篝火晚會。

他送給畢勒貢的玻璃器具，擺在一個華服麗人面前，在篝火的照應下，華服麗人的臉龐光滑飽滿，整個人就像一顆成熟誘人的蜜桃。

這就是畢勒貢的生母寶樂公主。

畢勒貢的首領父親，今年可是五十多歲了，寶樂公主最多三十齣頭，夫婦倆一同現身時，更像是父親帶女兒……不過畢勒貢的父親現在不在部落中，榮九不用看到那違和的畫面。

部落的篝火晚會上出現了一個眼生的面孔，畢勒貢的姐妹們向榮九投來關注的目光，榮九在草原上販貨，經歷風吹日曬，皮膚變粗糙了，人也變黑了，但那種生於富貴之家的富貴公子氣質還保留了幾分，他中原人的長相也和草原人不同，這讓參加篝火晚會的草原女孩子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對他評頭論足。

「是個好看的魏人，我要問問畢勒貢，能不能把他送給我當奴隸。」

一個貴女這樣說道，其他女子都笑起來。

「不行的，他是畢勒貢的朋友。」

「他給畢勒貢帶來了很多好東西，你們沒有看見公主面前的酒器嗎？」

「那也不算畢勒貢的朋友，只是個低賤的魏國商人，畢勒貢有這樣的朋友，會被別人笑話的。」

說話的都是畢勒貢的姐妹們，雖然和畢勒貢不同母，這些女孩子在部落裡的身份亦是尊貴的。

但和寶樂公主比起來，她們又差太遠了。

因為阿古拉統一了草原，寶樂公主在部落裡已經擁有了和丈夫分庭抗禮的權力，這些女孩子們要想得到寶樂公主一樣的待遇，除非她們的兄弟中有人成為第二個阿古拉！

這顯然不太可能。

比起指望兄弟們成為草原英主，她們更想嫁給現在的草原英主阿古拉，為阿古拉生下繼承人！

儘管在名義上，她們都是阿古拉的外甥女，但草原上沒有魏國那麼多破規矩，她們想嫁給阿古拉，並不會被人指責。

唯一看上榮九的貴女，隻想讓榮九給她當奴隸，幸好榮九的注意力都在寶樂公主身上，沒有聽到這些話，不然臉上的笑肯定掛不住了。

寶樂公主並不是很看重榮九，雖然榮九長得還不錯，但不是寶樂公主喜歡的類型，就算是找情郎，她都還嫌榮九不夠健壯，只有張臉長得還不錯。

不過榮九的價值並非在外表上，寶樂公主很喜歡榮九送來的這套玻璃器具。

寶樂公主相信這東西在草原諸部中是獨一份的，畢勒貢將這套器具轉贈給她後，寶樂公主想見見送來這套器具的魏國商人。

寶樂公主想要弄到一份更好的水晶琉璃器具，送給哥哥阿古拉當壽禮。

篝火晚會才進行到一半，寶樂公主就將榮九單獨叫到一邊，說了自己的要求。

榮九當然不會拒絕。

寶樂公主問他，「魏人，你想得到什麼賞賜？」

榮九心想，你去捅你哥阿古拉一刀，就是最好的「賞賜」了，他來了五次部落，不知在畢勒貢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才能見到寶樂公主，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

榮九行了一個草原大禮，匍匐在寶樂公主面前：

「能為公主效力，就是小人最想要的賞賜，希望公主能喜歡小人帶來的貨物。」

這算什麼賞賜呀？

寶樂公主被榮九逗笑了，笑著笑著，寶樂公主臉色一沉：「如果你什麼不要，本公主不敢用你，還會把你當成是魏人的姦細殺掉！」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沒人比寶樂公主體會更深。

就連她的丈夫，在她嫁過來之前已經有兩位妻子，還有其他女人，為丈夫所生下了一堆兒女。那麼多兒女中，丈夫為何最寵她的兒子畢勒貢，只因為她年輕漂亮嗎？

當然不是！

專供男人洩慾的女奴更年輕更會伺候人，但女奴生下的孩子永遠都無法和她兒子畢勒貢相比。

從前是因為她能帶來大筆陪嫁，那些牛羊牲口和奴隸，讓丈夫不敢輕視她。

現在，則是因為她的哥哥阿古拉成為了草原之王，丈夫畏懼阿古拉，不敢對她不好，也表現得更寵愛畢勒貢。

反過來，她能在哥哥阿古拉心中有地位，同樣是因為她對阿古拉有用，她要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讓部落支持阿古拉，保證自己的兒子成為部落的繼承人，替阿古拉效力。

寶樂公主自己的人生就是如此現實，她可不是那些能被男子幾句甜言蜜語就哄騙的年輕女孩子。

寶樂公主話音剛落，身邊的侍衛就把刀架在榮九的脖子上，等待公主一聲令下就割斷榮九的喉嚨。

榮九口舌發乾。

寶樂公主哪裡是誘人的蜜桃，分明是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惡婆娘。

榮九老老實實低頭，「小人剛才撒謊了，小人想要拿到部落的貨物專營權，現在戰事暫歇，其他人也會來草原做生意，小人不服啊，最危險之時，只有小人敢跑來草原，現在他們要來和小人爭……小人甘願討好公主，因為公主能讓小人在貴部享受特權，找公主最管用的。」

這話聽著就比較實在了。

果然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

寶樂公主對榮九既鄙夷，又放下了些許戒心。

有所圖的人，才能控制。

不過貨物專營權，意思是部落只能和榮九一個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