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勸他們少壓點,反被程瑁質問:
「大家對你有信心,你怎麼對還對自己沒信心了?」
這話都說了,程卿也只能隨他們去。
司硯一一給幾位程家少爺做好登記,因為是去外地跑過商的,做事比較規矩,還給程瑁幾人開了憑條,惹得程瑁幾人大笑:
「小郎,你家這小廝隻當小廝可惜了,我看他當個掌櫃都沒問題呢。」
那是自然!
程卿也沒炫耀司硯和司墨的能力,這兩人是五老爺送的,五老爺對她的偏愛早就開始了。
司硯正要帶著銀子出去,程珪的房門打開了。
程珪大病未愈,見他下床,程瑁幾人趕緊製止。
「大家這樣熱鬧,我在床上哪裡呆得住,也替我壓十兩銀子買程卿奪魁吧。」
程瑁幾人都樂了。
誰說程珪和程卿不和呀,長輩之間的齷齪,本也不該牽連到小輩身上嘛。
就是程卿也有兩分意外。
她越來越看不懂程珪這小子了啊。
唯有司硯拿著程珪給的銀票一臉懵逼,弱弱提醒:「珪少爺,您給的是三十兩,隻下注我家少爺十兩……」
難道剩下的二十兩是賞錢!
沒想到二房的珪少爺是如此大方的人——大方過了頭,莫不是個傻子吧?
程珪一臉病容,說話都中氣不足,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
「沒錯,十兩壓程卿奪魁,還有二十兩壓董勁秋。」
「……!」
這人果然很會給自己添堵啊。
程卿笑道,「珪堂兄,我一定努力讓你保本。」
程瑁幾人也嘻嘻哈哈打著圓場,還說程珪聰明,這樣下注,就算不贏,也輸不了太多。
程珪輕輕點頭,又回屋躺著去了。
司硯帶著二百多兩銀子去賭坊下注,賭坊的人聽說全買程卿奪魁,也不勸他。
沒有這些被高賠率釣上鉤的傻子,賭坊去哪裡賺錢啊?
反倒是那些同樣要下注的,有人遲疑了一下。
「壓這位程案首的賠這麼高,能拿解元的機會……」
不大吧?
這不是白白往水裡丟錢嗎?
旁邊看熱鬧的人就笑:「還有比程案首賠的更高呢,要想求穩,那就壓董才子!」
求穩的人就不賭了。
連那1:5賠率的秀才都有人下注,被司硯這麼一影響,這人也掏了十兩壓程卿奪魁。
那邊,司硯壓了兩百多兩程卿,又壓了二十兩董勁秋,越發把大夥兒看糊塗了。算了算了,都是賭運氣,大家一起亂壓吧,今科的『解元』花落誰家,只有老天爺知道!
宣都府開盤口賭坊不止一家,也不僅是府城老百姓會玩,南儀縣的賭坊同樣也就此開賭。
不過程卿是出自南儀縣的,本縣的賭坊不好把她的賠率調的太高,別的賠率都照著宣都那邊來,唯有程卿的被降低了,變成了1:2……南儀賭坊從業者也算是在表態支持程卿了。
這事兒讓二房的朱老夫人知道了,朱老夫人不忿她孫兒程珪沒入選奪魁熱門,想來想去,命人偷偷壓了一千兩董勁秋——董勁秋少有才名,既是選擇今年下場鄉試,從內心深處來說,朱老夫人其實也不認為孫子程珪能壓住董勁秋當上『解元』。
程卿?
朱老夫人一文錢都捨不得壓程卿奪魁。
她甚至還暗暗許諾,只要程卿不當解元,她就給南儀縣內所有的寺廟都捐一筆香油錢,若程卿不中舉人,她還要給廟裡的菩薩重塑金身呢!
像朱老夫人這樣的內宅婦人不是唯一。
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佛身上,不僅是一個朱老夫人,這是一種心理慰藉,自己無法干涉的事情,總希望神佛能主持正義。
當然,每個人都處在不同的立場,所認為的『正義』又有所不同。
朱老夫人忙得很,不僅要求神拜佛讓程卿落第,更要求神佛保佑,讓孫子程珪考中舉人,最好是一舉奪魁……
柳氏同樣拜神。
不過她就不如朱老夫人貪心了,只求程卿能平安中舉,當不當解元都無所謂。
三娘子略有不同意見:
「旁人能當解元,小郎為何不能?小郎聰慧又努力,便是當了解元也應該!」
自打程卿那邊的生意順暢了,每月交給柳氏的家用從五十兩漲到了二百兩,這二百兩銀子包含了家裡的日常花用和下人的月錢。家裡的下人都有錢拿,柳氏也不會讓三個女兒沒錢花,三娘子拿自己攢下的銀子,偷偷出去壓了程卿奪魁。
何婉近日恰好在南儀守著一批緞子出貨,她聽見自己身邊幾個丫鬟嘰嘰喳喳的說起『解元盤口』的事,也吩咐身邊的婢女去下注。
小姐肯定要壓程三元奪魁的,可要壓多少銀子才合適呢?
何婉用胰子仔細洗著手上的染料,隨口道:「就壓一兩吧,不過表明本小姐的眼光,難道我還要靠那姓程的奪魁勝出才有銀子吃飯?哼!」
婢女心想:那可不,小姐您是想讓姓程的靠您才有銀子吃飯呢!
可惜那姓程的找到了賺銀子的門路,並不願意佔何家便宜,小姐把織坊管的再好,姓程的不來吃軟飯,終是差了點意思嘛。
……
姓程的若知道何家主僕的談話,必會唏噓,香噴噴的軟飯多好吃呀,她是莫得辦法,才忍痛拒絕這美人恩。
對程卿來說,愛情也就那麼一回事嘛,男配女是最常見的,還有男男、女女這些搭配,人和人談戀愛的已經是最正常的了,人和動物的需要心臟強韌一些才能接受,那動物好歹還是活的呢,還有戀物的呢……誰要是說和自家馬桶戀愛了,程卿大概會多關注一些吧!
她是古代的殼子現代的靈魂,青蔥少女的身體,輕熟女的靈魂,情愛這東西阻擋不了她前行的腳步。
可對大魏土生土長的年輕人來說,要堪破情愛的迷瘴,真的是要脫層皮掉層肉。
情不知從何而起,一往而深。
紀皓自從那一日送畫被拒,得知了真相,和董勁秋在小酒館裡大醉一場,回家就病倒了。
他高燒不退,昏睡了三天都不醒,懷裡還抱著大娘子的畫像不肯撒手。
紀家人強奪下他手裡的畫像,紀大太太一看,還有什麼不明白?
——那個程大娘子莫非是狐狸精轉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