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教官的顧淮正把那群預備役操作員訓了個狗血淋頭。
第一個被噴的是防禦師。
「你這是什麼騷操作啊?這樣密集的炮火你的防禦還在屁股上!你們是想以後被炸飛了當太空垃圾還能有個托兒嘛?」
接下來,舵手也被噴得一臉懵。
「還有你!你看清楚敵方狙擊方向了嗎?你還往人家狙擊範圍裡撞!趕著投胎就算了還帶著全艦的人!」
火控手當然不能幸免於難。
「你!你……這個撈比!點射十三次,你他麽好歹能打中對手的防禦盾我也算你命中!你是放禮花嗎?只求留下一片顏色?」
這群預備役操作員個個垂著頭,無精打采。
這時候,何歡的電話響起,老顧沒好氣地說:「什麼事兒!」
「我想問你借幾個預備役……」
「沒得借!他們都死啦!」
顧淮帶的這一批學員能力太差,他都著急上火,嘴裡長了好幾個泡了!這年頭,想找到幾個有天賦的好苗子,比登天還難。
「我不是借他們去演習,只是借他們去打比賽。競技比賽,死不了人的那種。」
老顧皺起了眉頭,走進了一間休息室,沉下聲音說:「我聽許沖說了,你看上了一個小崽子。但小崽子是城哥留下來的人,城哥在天之靈一定不希望你去招惹他的人。」
「賀行不屬於任何人,隻屬於他自己。黒魘之戰是每個戰艦操作員的噩夢,有的人永遠在夢裡,有的人卻能醒過來,看看這大好時光,趁著還年輕,怎麼捨得辜負。最重要的是,我想幫他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這麼正經,我不習慣。」老顧撓了撓下巴。
「嘖,那好吧,來個不正經的。」
「別別別!我不想聽!打住……」
「賀行那小子超帶感。一見賀行誤終身,如果不能得到他,我決定禍害整個東區基地。」
顧淮把通訊器挪遠一點,避免自己的耳朵受何歡的荼毒。
「……只是打比賽?不欺負人?不強行拽人回來?也不強迫人家跟你做匹配測試?」
老顧知道不答應何歡的要求,他有一萬種方式讓自己寢食難安,入土了這傢夥都能拽一堆人在自己墳頭上蹦迪。
「只打比賽。」
何歡這人雖然不靠譜,但是做出來的承諾,他會拿命來守護。
「那行吧,我只能把最差勁的人借給你。」
「還有你,我也要借。」何歡說。
「啥?你借我幹什麼?」
「借你當飛艦俱樂部的老闆啊。我是現役的操作員,可以投資但不可以當經營者,所以掛你的名字。放心,贏了的錢都歸你。」
「霧草?你玩什麼玩這麼大!」
顧淮沒想到,何歡玩真的。
他是真的註冊了一個飛艦俱樂部,俱樂部的老闆填了顧淮,注資嘛……也就幾千萬星幣吧。
然後得向力盾集團買一艘競技用的飛艦,也掛在了顧淮的名下。
老顧時不時就收到信息提醒。
【您的飛艦俱樂部「奶油焗牛肉」已經註冊成功。】
老顧咳嗽了一把,這是飛艦俱樂部嘛?不知道的還他麽以為是西餐廳呢!
當然奶油焗牛肉是基地餐廳裡何歡最喜歡吃的一道菜,幾年如一日的喜歡。也不知道是哪個腦袋沒長好的說,從對飲食的偏好可以看出來何歡不愛嘗鮮,非常長情。
可拉倒吧,他要是長情,陳世美都殉情了。
老顧猜想,就何歡那鬼德性,肯定是怕自己浪到最後,俱樂部名字都不記得了,所以就用了最喜歡的菜名。
緊接著第二條信息又來了。
【您所購買的飛艦「絕世渣男」已經系統調試完畢。】
老顧才剛打開保溫杯,紅棗泡枸杞就這樣噴了出去。
「我還真不知道何歡對自己有這麼清醒的意識呢!」
人家連飛艦俱樂部都註冊成功了,飛艦都買了,老顧也不得不從預備役裡挑選幾個人了。
在挑人之前,老顧特地向上面請示:【報告,S級戰艦操作員何歡試圖以掩蓋出資人的方式經營飛艦俱樂部。請上級調查!】
上面的回答很乾脆:【不惜一切代價配合何歡尋找匹配的火控手。】
老顧頓了頓,這個回復意味著上面已經注意到了賀行,而何歡開飛艦俱樂部也是為了賀行。也就是說為了不讓艦隊強行召回賀行,何歡肯定是跟上面達成了什麼協議。
老顧嘆了口氣,看來這飛艦俱樂部的老闆,自己是當定了。
老顧問:「我有修改俱樂部註冊名字的權利嗎?」
何歡回答:「沒有啊。」
老顧又問:「我有修改飛艦名字的權利嗎?」
何歡回答:「當然也沒有啊。」
老顧火冒三丈:「那你還叫我來當這個老闆幹什麼!」
何歡回答:「我樂意啊。」
老顧覺得自己無顏面對父老鄉親了,他當了個飛艦俱樂部的老闆,俱樂部的名字是「奶油焗牛肉」,飛艦的名字也很響亮,叫做「絕世渣男」。
去基地餐廳吃完飯,老顧都想帶上口罩和墨鏡,因為怎麼看,周圍人都像是在嘲笑他。
三隊的隊長周洪走到老顧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顧,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至少……至少何邪想要渣的不是你啊。」
老顧差點一夜愁白了頭。
他得找幾個嘴巴嚴實的學員啊,嘴巴大的一轉身就會給他捅出去了。
何歡的信息來得卻很勤快:【人選好了嗎?不要水平高的,那個小崽子一個人駕駛飛艦都綽綽有餘。】
老顧:【所以我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可以把我開除了嗎?】
何歡:【我徹夜難眠,你今晚來陪我可好?】
老顧:【我還是繼續當俱樂部的老闆吧。】
何歡:【乖。】
此時,小崽子賀行正坐在桌前嗦著一碗面。
他的這間房子很小,一室一廳,總共加起來也就三十來平方米。
裡面的傢具已經用了很多年了,床腳還歪了,賀行直接在下面墊了硬紙殼。
床腳越歪,硬紙殼越厚,他每天就躺在這比薩斜塔上,一點都不擔憂那天就塌了。
此時,他一邊吃著面,面裡唯一的葷腥就是一片火腿腸,時不時看著自己的通信器。
「都這麼久了,百分之十的抽成到底行不行也不給個準話。這個老闆看來還是很摳門兒啊。」
賀行想著天上果然很難掉餡餅,真掉下來也有可能砸死自己。
算了,最近還是找份兒靠譜的事情做吧。
只可惜科技發展到現在,搬磚都用機器,賀行想找個不費腦子的工作都難。
晚上十二點,百無聊賴的賀行靠坐在床頭,玩著一款帶孩子的遊戲,正滿世界給他的娃賺奶粉,忽然一條信息彈了出來。
【老闆的意思,只有拿到冠軍才能分百分之十。第二名拿百分之五的分紅。第三名拿百分之一。你同意嗎?】
賀行眼睛一亮,當然同意啊!
這要求合情合理,如果前三名都拿百分之十,就會容易產生惰性。
但這就像在地攤前砍價一樣,不能顯得自己很高興。
他還是拽拽地回了句:【勉強同意吧。】
【那行。在這之前老闆還是要見一見你。你也得和其他人磨合磨合。】
賀行心想,怎這麼麻煩。他壓根不用跟其他人磨合!
那些菜鳥全部被突突了才不妨礙他拿冠軍分紅呢!
但是他一貫的信條就是,給錢就認爹。
爹說什麼,兒子就幹什麼。忤逆不孝,連人都不算。
【要磨合也行,但別浪費我太多時間!】
【磨合期間算工資,一小時五百元,俱樂部內員工宿舍免費。沒有意見麻煩來把合同簽一下。】
賀行差一點沒從床上翻下來。
啥?一小時五百?
還有這麼好的事情?
員工宿舍他不感興趣,住宿舍就得跟其他人有交流,和人打交道是件麻煩事兒,賀行寧願回來睡自己的瘸腿兒床板。
並不是天天都有比賽可以打的,沒有比賽的時候賀行處於節衣縮食的狀態,更不用說他把所有的錢都匯出去了。
如果就這樣還能一小時五百塊,這對於賀行來說相當於躺著賺錢。
雖然以後他就知道自己對「躺著賺錢」有深深的誤解了。
他立刻回復:【可以,但合同我要帶回來看過了才簽。】
【沒有問題。你年紀比我小,叫你一聲弟弟可以嗎?】
賀行還是第一次被人詢問意見,而且那句「叫你一聲弟弟」竟然有點暖暖的。
賀行回復:【可以。】
對方又發來信息:【在我們的俱樂部一份辛勞一份收穫。我們老闆的性子看著冷淡,但是個好人,明天你見到他的時候,如果對合同有問題就直接說,他如果說話太直接了你也別介懷。】
賀行的耳朵一下子就紅了,對方雖然隻跟他聊了幾句話,但好像脾氣很好,一句看不起的意思都沒有。
看這回信息這麼細緻,感覺是個姐姐,還告訴他老闆的脾氣什麼的,賀行忽然有一種被照顧了的感覺。
【謝謝。】
賀行回復完了,又想了想,找出了一張玫瑰花的圖片,發了過去。
【送一朵小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