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鄞諾眼中,父親的破案能力,也許不是什麼天下第一流的推官,卻絕對是一個務實盡責的推官。
能叫王知府一心隻想草草結案,絕不聲張做大的人,在兗州府來說,一定是頂級權貴。
而早就看出疑點的父親若是強硬著直接抗命,不僅不能順利破案,還會橫生枝節,叫真正的兇犯得以尋機逃脫。
所以父親先是通過溫小筠這樣一個小書吏點破疑點,而後把此案的性質圈分在富豪家族內怨之中,不涉及更廣的權貴,叫王知府放下疑慮,心甘情願的配合破案。
想到這裡,鄞諾更帶著手下捕快,把杜友和,杜李氏與僕人杜久死死按住,控制起來。
王知府沉吟了下,又望向溫小筠,「溫刑房,你方才所說,皆為推測,可有什麼證據可以作證啊?」
溫小筠再度躬身揖手,「回稟大人,要證明屬下的話,並不難。如果杜鶯兒案,真是杜李氏與僕人杜久聯手炮製,那麼賈八的身上必然存有破綻。
只要對賈八生平活動軌跡與那個所謂的殺人現場仔細勘驗,就一定能找出破綻證據。
畢竟兇案發生時間很短,倉促之間,任憑再狡猾的兇犯,也不可能把現場收拾的完美無缺。」
王知府滿意的點點頭,「好,那你與鄞捕頭快快通知徐仵作,對賈家後廚儘快查驗。」
「不必了。」說話的卻是坐在一旁的鄞乾化。
王知府疑惑的轉頭,「鄞大人此話何意?」
鄞乾化欠了欠身,微微頷首,「徐仵作最是盡職盡責,溫刑房所說之事,都在徐仵作職責之內。現在,他定然已經在查。」
溫小筠不自覺與鄞諾對視一眼。
徐仵作認真敬業不錯,可這背後,更多的還是鄞乾化的吩咐調度。不然鄞乾化絕對不會如此自信。
王知府雙眼一亮,「如此甚好,多管齊下,破案指日可待。」
正說話的功夫,門外就傳來一聲通傳,「回稟知府大人,徐仵作請見。」
王知府興奮的拍了下桌案,「快傳!」
不多時,一襲黑衣,低頭頷首的徐仵作便走進屋來。
行了禮後,他一點廢話都沒說,直接開始彙報工作,「回稟知府大人,推官大人,經屬下查驗賈老八家殺的的確是豬,血跡全部都是豬血。
並且在後院廚房外找到了些豬毛,還有半顆磕碎的獠牙。
因為他母親八十大壽,他便拿出攢了一年的份例給母親祝壽擺宴席。
周圍鄰居都有佐證,屬下在賈八鄰居口中還打探到杜久父母的家也在賈八家旁邊,而且因為一些府裡的瑣事,兩家人多有不合。
屬下就去杜久家裡打聽些情況,正碰到杜久家在吃豬肉,屬下當時就提起了警惕。
查問了幾句後,杜久家人明顯心虛,回答前言不搭後語。事後,屬下在杜家廚房找到了剩下的豬肉,足有大半頭。經對比,豬頭獠牙缺損部分與賈家後院角落找到的那一顆完全吻合。
且在給賈八驗屍之時,屬下就在他的手上,找了被生豬獠牙傷過的痕跡。
由此可以證明,賈家當日的確有在殺豬。而案發當日,他去集市買換生豬的過程,屬下也找到了幾個人證。
鄞乾化眉頭微蹙,問道:「證人是在何時見到的賈八?」
徐仵作頷首恭敬回答:「賈八早上就在集市裡買菜挑生豬了,大約午初前後才推著小車離開集市。」
溫小筠及時接過話茬,「屬下在包子鋪偶遇杜家小姐,正是在午初前後。由此推算,在牆外接應杜鶯兒的男僕人,絕不是賈八。
而當夜,杜鶯兒就被人分屍棄在瘟疫鬼莊,中間間隔時間不過四五個時辰。賈八又要殺豬,又要為母親準備壽宴,根本沒有足夠的作案時間。所以他不是真兇,可是杜夫人連並著僕人杜久不僅咬死了他就是兇手,更加偽造現場,拿走了豬肉,把豬血說成人血,顯然是有意為之。
而這樣一個被排除殺人嫌疑的家僕,卻死在了杜夫人的指使之下,死在了杜久的圍堵之中,屬下有理由懷疑杜李氏串通家僕杜久,做下了拐騙坑害杜鶯兒的惡行,更是殺死僕人賈八的幕後主使與直接兇手!」
「不是我,!」一直跪在地上的杜李氏聽到這番可怕的言論,驚恐的抬起頭來,涕泗橫流的朝著溫小筠拚命磕頭,「官老爺,官大爺,民婦是冤枉的啊~」
鄞諾不動聲色的捅了溫小筠一下,用目光示意她務必速戰速決。
王知府的破案熱情轉瞬即逝,稍微冷靜一下,怕是又會忌憚起暗中的勢力來,他們必須抓緊機會一舉破案。
溫小筠瞭然的點點頭。
叫犯人快速招供,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十分靠譜現代的理論。
此招一出,杜李氏與杜久必定會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