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為第二天錢流案發生時,與洞裡同夥裡應外合砸碎精鋼細網做準備。」
佘丕一挑眉,「這兩種情況,說起來,其實應該算作三種。那麼依你的猜測,這三種,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發生的呢?」
溫小筠皺眉沉吟一下,而後抬頭望向佘丕,語聲堅定的說道:「我更看好第三種。杜友和心細如髮,如果是發現身邊親近之人,被人易容冒名頂替,估計也不會瞞過他的眼睛。
即便長相可以偽裝,幹活的習慣也不能偽裝。尤其是要在短時間內快速輕點那麼多銀錢珠寶的大量工作之下。所以易容偽裝,實際操作的成功可能並不高。
再來看看第二種,買通杜友和身邊人的情況。這一點可操作性也不高。」
說著溫小筠轉頭望向鄞諾,「鄞捕頭,鄞推官在杜氏錢莊應該做了大量的統計工作吧?煩勞你說一說關於杜氏錢莊銀庫管理的一些規定。」
鄞諾點點頭,挺直了身子正色回答道:「溫刑房說的不錯。在鄞推官查問一些關於杜氏銀庫的細節時,特別問了他們銀庫的管理制度。
怕的就是萬一有什麼漏洞,怕叫人鑽了空子。
最後查清,杜友和手下有四個人,專門負責清點入庫出庫財寶。
但是這四個人互相之間並不來往,甚至彼此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那人鳳眼炯然,皮膚白皙,身形頎長而瘦削,穿著一襲白色長衫,腳踩滾藍邊的素錦長靴。負手而立,手上還不斷撚動著一條硨磲佛珠。
一身素白,沒有沾染任何泥點水漬。
閣樓裡雖然乾淨,但外面就是碼頭,濕漉漉的泥土沙石到處都是,路過此地的人根本不可能保持如此乾淨。
更奇的是他的發,及腰長度,根根雪白,與他年輕的容顏十分不符。
一隻手忽然搭在他的肩上,繼而一陣笑聲響起。
「當家壇主親臨,難得難得。」
白髮的年輕壇主微微側頭,瞥著老者粗糙黝黑的手,有幾分厭惡。
老者顯然看出了他的不悅,又故意拍了兩下,這才笑著抽回了手。用長輩特有的慈善語氣說道:「上次見面,歧兒你還是個小娃娃,如今卻成為了當家壇主,比我們兩個老頭子不知強出多少,後生果然可畏。」
青年緩緩轉過身,只見那微笑的老者手執拂塵,一身道士打扮。正是老官壇口的正牌壇主,胡梅林。
「三大壇口,胡叔的老官壇資歷最深,楊叔的卦主壇機關最巧,當家壇區區末位,我徐歧又怎敢與前輩們相提並論?」都是恭維之詞,語氣卻十分冰冷,沒有半點誠意。
胡梅林仰頭笑道,「誰人不知,當家壇的作用最是重要,我等一乾老頭子,心裡豈能沒數?」
徐歧看著老者,眼中閃出莫測的光,:「生意都被您搶了,我們這些小輩哪有什麼份量?」
老者握著拂塵的手不禁微微一顫,臉上卻依舊笑盈盈的,「上次的事嘛,特殊了些。教主也下了特令,可能歧兒還不清楚。」
徐歧微微揚起頭,冷冷一笑,「嗯,我是真的不清楚,隻限一次的特令是怎麼變成不限次的?」
攥著拂塵的指節微微泛白,胡梅林面上卻仍維持著淡淡的笑意。
徐歧收回了視線,他脫下白色的外衫,看著肩部那個不存在的手印,嫌惡的撇撇嘴。長衫上瞬間燃起一片藍色的火苗,火光曳曳,詭異非常。
只在眨眼之間,那長衫便飛成許多飄搖的灰燼,瞬間湮滅。
胡梅林的眉不覺蹙緊。那些灰燼映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群飄搖的蝴蝶,蝴蝶越飛越遠,把他帶到一片黑暗之中。
不覺間,意識在渙散,心智在迷亂。
黑暗之中,無數被剝了皮,血肉模糊令人作嘔的雙手,慢慢的從黑暗中伸出,攀上他的腿,他的身體,甚至他的臉。
血手殘留著體溫的黏膩觸感,皮膚被激起的層層栗皮,都是那樣真切。他勉強閉上眼,想要驅散身體上的恐懼,皮膚上令人作嘔的模糊觸感卻越來越真切。
「胡壇主。」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忽然將他喚醒。
他睜開眼,這才察覺自己方才一直站在原地,但他清楚的記得,之前宛如地獄的血腥場景,連帶著被牽出的,還有塵封的記憶。
「三個壇口向來各行其是,這次交集,我希望是最後一次。」徐歧吹了吹手上的灰燼,不以為意的說道。
胡梅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背後卻有冷汗涔涔滴下。他不禁有些後怕,徐歧的幻術就像是一柄利劍,深深插入他的腦海,胡亂翻攪。記憶就像沉渣,混沌泛起,再不知能被他窺探走多少。
「這個自然。」胡梅林的聲音有些細微的顫。
「嗯,信得過您。」徐歧挑著眉,輕點了下頭,隨後整個人開始變得透明起來,輪廓越來越模糊,最終化作了一團白色輕煙,驀然而散。
隻留下胡梅林看著飛舞的輕煙,目光越來越陰狠。
啪地一聲,那拂塵終於斷成兩半。
······
······
另邊廂,杜和一行人已雇了一輛車,正向著錢莊的方向匆匆奔去。
以往是不坐車的,總是三個挑夫在前扛著貨,他步行跟在後面。但是今日的變故特別多,幾件事都出了差錯,耽誤不少時間。
他不由得想起了早上的情景,掌櫃瞪著大眼睛,板著大長臉,三令五申的強調,今日是迎財神的交運日,日落後半個時辰之內,必須鎖緊銀庫大門,任誰也不能進入。
杜和心裡雖然覺得好笑,更多的還是無奈。他坐在前面,攥著冊子,看著車夫的鞭子不斷揚起揮下,又揚起又揮下,抽的兩旁的風呼呼作響,自己的心也越來越焦急。
當他們跑進錢鋪後院大門,經過錯落有致的假山,蜿蜒曲折的景觀流水,氣喘籲籲的來到銀庫門前時,掌櫃剛給兩扇鐵門搭上鎖頭,還沒插栓。
面對掌櫃陰沉的臉色,杜和躬著身賠了好多不是,又急忙遞上文冊,交接錢物。
箱子被一一打開,掌櫃掃了兩眼,都是清一色的銀錠子,擺的整整齊齊,看高度,應該是擺了四層,每一層都用薄木板隔著。
杜和伸手去掀箱子的隔板,準備查驗,卻被掌櫃擺手製止。「貼上你自己的名號,明天再查,天都黑透了,銀庫出了什麼閃失,誰都擔不起。」
又是一陣折騰,箱子們才被抬進銀庫,最後掌櫃重新落了鎖,大家才跟著鬆了一口氣。
離開時,掌櫃的背著手走在前面,仍有些氣哼哼。
杜和小心的跟在後面,抬手抹了一把汗,才發現身上早已被汗水打透。正想著回家好好洗個澡,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嘩啦嘩啦的,像是水流又不像。
他不覺止步查看,身後挑夫沒有注意,懸懸將他撞個趔趄。掌櫃聞聲回頭,剛要大罵,就見杜和指著左方,驚懼尖叫:「錢!錢!錢在流!」杜和伸手去掀箱子的隔板,準備查驗,卻被掌櫃擺手製止。「貼上你自己的名號,明天再查,天都黑透了,銀庫出了什麼閃失,誰都擔不起。」又是一陣折騰,箱子們才被抬進銀庫,最後掌櫃重新落了鎖,大家才跟著鬆了一口氣。
離開時,掌櫃的背著手走在前面,仍有些氣哼哼。
杜和小心的跟在後面,抬手抹了一把汗,才發現身上早已被汗水打透。正想著回家好好洗個澡,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嘩啦嘩啦的,像是水流又不像。
他不覺止步查看,身後挑夫沒有注意,懸懸將他撞個趔趄。掌櫃聞聲回頭,剛要大罵,就見杜和指著左方,驚懼尖叫:「錢!錢!錢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