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諾點點頭,「兒子也是這麼想的,父親放心,從兒子手中逃走的人,兒子一定要親手把他抓回來。」
溫小筠忍不住的介面說道:「叔父,隻從王密的死狀來看,鳩琅的手段就不是一般人販子能夠達到的。光是表哥一個人去抓,我還是有點擔心,不如讓小筠也跟著一起去查訪吧。小筠眼力,記憶力都好,肯定能幫上忙。」
「不行!」皇甫漣漪一口否決,「從進來到兗州,筠兒你一天都沒休息過,現在又受了傷,必須好好休息幾天。」
鄞乾化選擇了一個居中的處理方式,「諾兒去臨城,也要先打探幾天消息。筠兒先休息兩天,等他把那邊的情況摸清了,再去也不遲。」
溫小筠點點頭,「好吧。」
「那父親,母親,任務緊急,兒子就先去辦事了。」鄞諾將手上托盤遞給白鶩,轉身拔腿就走。
「哎~」皇甫漣漪又急忙站起身,「諾兒你等下,為娘幫你拿了上好的傷葯,你先裝著。」
沒想到鄞諾早已經跑進了院子,皇甫漣漪回頭對小筠說了句,「筠兒先吃點粥,小姨這就回來。」
就提著裙子風風火火的追了出去。
看著貓捉老鼠一樣的妻子兒子,鄞乾化無奈的嘆了口氣。
白鶩又坐回到床邊,耐心的為溫小筠舀了一杓粥,細細吹涼,遞到溫小筠唇邊,「多吃些,身體才能恢復的快些。」
溫小筠聽話的張嘴吃了一口,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望著鄞乾化,低沉了聲音,「叔父,江狄的清白真的能夠洗刷嗎?」
鄞乾化目光微滯,隨即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筠兒在刑訊房說得不錯,江狄的罪名只是包庇,人證物證都能證明他對於連環兇殺案,並不知情,也沒有牽涉其中。不會枉擔罪名的。」
溫小筠哀哀的嘆了口氣,「只是可惜了他那樣一個人才,最終卻落得了個這樣的下場。」
鄞乾化搖搖頭,沉聲解釋,「有些事情,處理的手段可以靈活變動,可是原則這等事,決計不能更改鬆動。
只要鬆動了一次,後面就會有無數次。
江狄雖然是個人才,心智定力到底沒有修鍊足夠。
他或許曾想過以身飼虎,救虎也要救蒼生。
卻不想被虎吃進肚裡,終會成為虎的一部分。
雖然說不上是為虎作倀,也是白白浪費自己的性命前程。
虎定然要吃人,借口說得再漂亮,也是它們不能更改的兇殘本性。
在他決心鬆動自己的原則是,他的命數就已註定。」
白鶩也跟著嘆了口氣,「要做個好人,善人,真的很難。」
鄞乾化微微一笑,「你們還是孩子,才會覺得難。其實一點也不難,只是相比而言,妥協於慾望更簡單一些。」
說著他的表情也變得鄭重起來,「只是向慾望妥協雖然容易,終究是一條歧路。雖然可以得到一時的甜頭,卻終究會把自己搭進去。因為慾望是無窮盡的,一旦陷入其中,便會一步步失去本心。
但只要多些定力,多些警醒決斷,多些雷利手段,人就可以駕馭慾望,收虎歸籠,才能做成真正的大事。」
「那可以打敗那些不擇手段的無恥小人嗎?」溫小筠仰起臉來望著鄞乾化。
鄞乾化附身拍了拍的她的肩,笑道:「好人不能鬥過小人,只有智慧之人可以。智慧的好人,便是無敵手的。」
溫小筠目光一霎。
白鶩端著湯匙,聽著鄞乾化的話,也微微有些怔愣。
「你們到底都還是些孩子,」鄞乾化笑容越發慈善,「只是叔父相信,等你們長大了,都會是無敵手的人。好了,總是管著你們,你們總也長不大。叔父還要會衙門做事,順便也幫你們把聒噪的小姨先帶走,你們好生休息。」
「誰是聒噪的小姨?」忽然出現在門口的皇甫漣漪佯做生氣的樣子,沒好氣的瞪著鄞乾化。
鄞乾化瞬時又恢復成往常成熟的模樣,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夫人莫怪。」
皇甫漣漪又好氣又好笑的叉起腰,「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在鄞乾化走出屋子後,她急急上前,附在溫小筠近前小聲說道:「筠兒,你叔父連著兩日沒睡了,小姨先去盯著他。沒有小姨,你叔父他這一下又不知要拚到什麼時候。」
溫小筠撩起被子就要下床,「那小筠送送小姨叔父。」
皇甫漣漪不由分說的把她按回原地,「你就給我好好躺著休息,聽話。」
她又望向白鶩,盈盈一笑,「白司吏,就煩勞您多擔待著些。」
白鶩立時站起身,恭敬行禮,「鄞夫人放心,溫書吏既是白某的下屬,更是白某的知己好友,白某一定盡心。」
皇甫漣漪滿意的點點頭,才追著鄞乾化快步離開。
屋子裡一時就剩下白鶩與溫小筠兩個人。
氣氛竟然在一瞬間有些尷尬起來。
不過似乎尷尬的只是溫小筠一個人,白鶩又舀了一杓,細心的吹涼,要餵給她吃。
剛才明明不覺得什麼,現在溫小筠的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她尷尬的笑了笑,使出吃奶的勁來才找出了一個不那麼尷尬的話題,「對了白鶩兄,你明明是郡王府尊貴的郡王,怎麼會突然想到來衙門當差,還幾乎是職位最小的刑房小吏?」
白鶩微微一笑,將湯匙遞到溫小筠唇畔,「哪裡就是最小的了?白鶩手下不是還有一個卿卿嗎?」
溫小筠機械的吞下溫粥,心裡淌下兩行眼淚,為什麼經她這麼一折騰,局面更加尷尬了呢、
「好了,不和卿說笑了,」白鶩用湯匙幫溫小筠颳了刮唇邊殘粥,「卿還記得鄞諾之前說的我朝有王親不得乾政從軍做事的規矩嗎?」
溫小筠重重點頭,不好意思的從白鶩手中接過整個粥碗,仰頭一口喝了個乾淨,含混不清的回答,「記得的。」
白鶩好脾氣的拿出錦帕,抬手要為溫小筠擦拭嘴角,「那也應該記得白鶩說過,不想此生就那麼渾渾噩噩的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