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天。

翟昀晟詢問了學校那邊的消息，從那裡確認了，簡一凌的行程隻安排了一個月。

並且翟昀晟還從簡一凌在國外的大學處確認，那邊已經開始給她排新的工作了。

這一定是經過簡一凌本人的同意的。

種種信息都透露出來，簡一凌將會在一個月期滿之後離開。

翟昀晟晚上回到家，發現家裡沒有人。

空空蕩蕩一片漆黑。

而餐廳的餐桌上放著簡一凌和他爺爺簽署的一個月的私人醫生的協議。

這是什麼意思？

是告訴他，她的一個月合約到期了，所以現在她要走了嗎？

翟昀晟閉上了眼睛。

他說過，如果他留不住她，就不強留。

就當是命運的選擇。

翟昀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安靜又寂寥。

他的世界又恢復成了這般安靜。

腦海裡，童年時候那個場景又跑了出來。

他站在血泊裡，面前是他父親，已經斷了氣。

他起初哭喊，嘶吼。

到後來沒有哭的力氣了，逐漸安靜，麻木。

後來他在那個靜謐的環境裡不知道待了多久，感覺整個世界就只有自己和死亡。

他那個時候想，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他。

他才是不該活在世界上的那個人。

他的父親沒有他可以活得很好。

可他偏偏活下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地活著。

而他的父親，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看得到身邊的人對他的小心翼翼。

看得到爺爺的痛苦和悲傷。

看得到二叔的愧疚和自責。

唯獨看不到自己活下去的可能和意義。

心口位置有些疼，卻也很真實。

他其實明白，他沒有資格擁有喧鬧與情感。

只有這份冷清孤寂才是適合他的歸宿。

「啪——」電燈開關響了一下。

房間裡的燈亮了。

簡一凌從房間裡出來，看向坐在客廳裡沙發上的翟昀晟。

他回來隻開了玄關的燈，客廳位置一片昏暗。

翟昀晟抬頭看見了簡一凌。

一個他以為已經離開的身影。

鮮活又真實地站在他的面前。

簡一凌走到翟昀晟的面前，「你在做什麼？」

翟昀晟看著眼前的人，好半晌。

喉結滾動，聲音有些艱澀：「你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沒有。」簡一凌回答。

沒有是現在沒有還是以後也沒有？

是今天還沒有走，還是真的不走了？

「你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到了。」翟昀晟說。

「改計劃了，暫時不走了。」簡一凌回答。

暫時不走了……

不走了。

「那你為什麼把那份協議拿出來？」翟昀晟追問。

「到期了，需要續約。」簡一凌解釋。

續約……

還真的是她會做的刻板的舉動。

「那你真的不走了嗎？」翟昀晟追問。

「不走，答應了翟老先生，要照顧你的病。」簡一凌回答。

翟昀晟看著簡一凌清澈的眼眸，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讓她留下來的，不是他，而是他爺爺對她說的話。

「只是因為我爺爺嗎？」翟昀晟進一步追問。

那天在秦家兄妹的面前她抓著他的手臂，那一幕，他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