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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家被耗子鬧了一場以後,這件事就悄無聲息的揭了過去,倒不是有意為之,而是吉祥家地裡的花生和豆子都到了收穫的時候,全家人剛從收稻子熱火朝天的勁頭裡出來,就又一頭扎進收苞米的喜悅裡去了。苞米是家裡的主要糧食,所以到了收成的時候,大家也分外的高興,不說別的,只為了到明年夏天的時候全家都能吃飽肚子,就值得大家開心好一陣子了。
吉祥家往年時候也就種上一點點的花生,和黃豆一樣是留著換油吃的,今年因為開了荒地,荒地上種了養地的黃豆,往年種黃豆的地方,就多種了些花生什麼的。到了收花生的時候,因為這活計比旁的農活輕省了很多,女孩子家家的也能幹,吉祥她們就興緻勃勃的跟著一起收花生去了。當然,招娣和春芽作為大姑娘,是不用去的,離出嫁沒兩年,要是因為乾農活給曬黑了找不著好婆家,豈不是誤了一生?所以吉祥奶奶安排著招娣她們在家裡做飯,吉祥跟著哥哥們浩浩蕩蕩的就去地裡收花生了。
小五福在家裡呆著無聊,也磨著跟了去,拉著吉祥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地裡走,吉祥看著遠處一片片的,已經變得有些發黃的苞米地,還有上面長得一尺來長,沉甸甸的大苞米棒子,覺得自己就像剛出籠的小鳥一樣,雀躍飛揚。
「吉祥,前邊就是咱們家的花生地了,你還沒收過花生呢吧,待會跟著大哥。」大福在吉祥邊上說道,看著自家的小妹子和小弟弟。已經變得圓潤粉紅的小臉,大福的心情非常好。
「嗯,大哥教我!」吉祥點點頭,心裡十分興奮,吉祥雖然買過花生吃過花生,倒還真沒有收過花生,倒是聽過有篇課文叫做落花生的,知道花生開了多少花,就會結多少果子,也是花生的由來。不過,到底怎麼收花生呢?吉祥心裡留了個問號,跟著大福來到了田邊上。
這片田地裡有大概不到一畝的深綠色的作物。大福手一揮,告訴吉祥,這就是他們家種的花生,吉祥順著大福的手望過去,卻沒見到有花生結在秧子上。正想開口問,大福得意洋洋的說道,「從這到那邊,大概有七八分地的樣子,種的都是花生,這回過年的時候。你們可是能美美的吃上一頓炒花生了!」大福整張臉都笑眯眯的,小五福聽著哥哥的話,知道炒花生是個好吃的。忍不住笑呵呵的拍起手來,炒花生炒花生的說個不停。吉祥見到花生地,原本還沒覺得什麼,一聽到炒花生,想起那香噴噴的氣味還有酥脆的口感。頓時覺得有些垂涎,眼含期待的望著這片濃綠的土地。
「幹活嘍!」大福把袖子一挽。來到地頭上,哈下腰去,雙手攥住一顆花生秧子,一使勁,就把花生樣子給拔了出來。哇!吉祥心裡驚了下,不是要收花生麽,拔秧子幹什麼?吉祥的念頭剛一出來,自己就先樂了,還真是農事小白啊,忘了花生是長在土裡的,不拔了秧子,怎麼能收花生?
「吉祥,來,跟五福兩個,把哥哥拔出來的花生都收到筐裡。」大福招呼著吉祥,二福他們後邊也跟著戴娣她們,基本上是一個青壯年的勞力拔秧子,後面跟著一兩個女娃子摘花生,這樣的配置倒是十分節省人力,也物盡其用,吉祥心裡暗暗合計著,手上卻不停,先是把花生秧子在地上摔打一下,把上面的泥土抖落掉,然後和五福兩個人一起,把上面的大小花生給一網打盡。
吉祥身上穿的是破舊的衣裳,十分豪邁的坐在地上,左手抓著花生秧子,右手迅速的把一個個新鮮的花生從根上摘下來,一下一個,不一會小小的手就抓不住了,嘩啦一下扔進筐裡,然後繼續迅速的摘著花生。這花生不是普通的單個或者是雙子的,而是整整齊齊,一個花生殼裡頭有四個花生仁,個個如此,吉祥聽到娘親管這花生叫四粒紅,吉祥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掰開一個花生殼,只見裡面鮮嫩嫩的四顆花生仁,紅嘟嘟的十分惹人喜愛,忍不住咬了顆花生仁吃進嘴裡,清香甘甜,味道好得不得了。
吉祥這些孩子們忙活著收花生的時候,大人們也沒閑著,他們正在做著比收花生更費勁也更考驗技術的活——收豆子和苞米。這時候荒地上種的豆子已經差不多成熟了,只是豆莢還沒有乾,一個個黃綠色的豆莢掛在豆秧子上,飽滿結實。
吉祥爹爹伸手抓住一把豆秧子,用鐮刀飛快的把豆秧子齊根割斷,然後放倒在一邊,吉祥娘利落的用稻草,把割下來的豆秧子捆成一大捆,然後一捆一捆的碼在地頭,等著待會一起挑回去。
「孩兒他娘,今年的收成好啊!」吉祥爹爹樂呵呵的看了一眼吉祥娘,她的臉上雖然有了些皺紋,卻還像年輕時候一樣好看,「孩兒他娘,咱們這麼多年,就屬今年過得最好,咱們以後也得加把勁兒,把幾個小子的兒媳婦都給娶回來。」
「是啊,老大的媳婦算是有著落了,不知道老二老三還有老四的媳婦去哪找呢,村裡好幾家的小閨女都不錯,就不知道長大了以後怎樣。」吉祥娘笑呵呵的回道,心中暗自把村裡幾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卻沒有特別相中能給自家兒子的,「要是村裡的人家沒有合適的,就去鄰村找找吧,都是娶村裡的兒媳婦也不一定好。」吉祥娘說道,和吉祥爹相視一笑,吉祥娘自己可不就是老遠老遠的別的村的。
吉祥爹爹和娘親飛快的收完一大片的黃豆,然後分幾批把黃豆秧子挑到了自家用來打麥曬稻子的平地上,把黃豆鋪在上頭曬著,太陽火辣辣的,照在這些半乾的豆莢上,過不了多久,就聽到清脆的啪的一聲,一個豆莢自己就裂開了,裡面已經完全成熟的黃豆從裡面掉落下來,落到地上。就這樣一片一片的豆莢脆裂的聲音傳來,吉祥爹娘臉上的笑容滿滿。
這頭吉祥爹娘曬豆子的時候,吉祥他們還在收花生,摘完了一個秧子上的花生,吉祥也想著自己拔一棵秧子試試,就跑到前頭,大福拔秧子的地方,在大福的指點下,學著大福的樣子,雙手攥著花生秧子最下面的地方,用力往出拔。
用力……花生秧子紋絲沒動。
再用力……吉祥的小臉因為使勁有點變紅,花生秧子動了下,卻沒被拔起來。
拚命用力……吉祥隻覺得手頭的力道一輕,然後眼前的畫面快速閃動,身子也失去了平衡,再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一大堆花生秧子上了,手裡攥著的是只有零星幾個花生的秧子,原來是用力過猛,向後摔倒了,而花生秧子上的花生基本上都斷在了地裡。
「哈哈哈……」不遠處的三福看到了吉祥的窘狀,哈哈笑出聲,旁邊的兄弟姐妹也都看到了這樣子,紛紛善意的笑出聲來,吉祥不好意思的紅著小臉,拍拍屁股上的土,十分羞澀把手裡的秧子上頭的花生給摘了下來。
「來,吉祥,這個給你,待會摘完花生,拿這個在土裡耙幾下,看看還有沒有剩下的。」大福走到吉祥身邊,對吉祥說道,然後轉身回去繼續拔花生,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吉祥,沒事兒,我以前拔花生的時候老摔跟頭呢!」大福說完,吉祥臉上一熱,嘟起小嘴瞪了大福一眼,看著他忍俊不禁的表情,吉祥心裡說話,自己又被笑了……
「好吧,被笑就被笑,我才不怕呢!」吉祥嘟嘟囔囔的繼續摘花生,看著小五福坐在旁邊,笑眯眯的專心摘花生的認真樣子,吉祥忽然就覺得小五福好可愛啊,「小五,你好可愛啊!」吉祥開口贊道,想要親親五福的小臉蛋,但是看到他滿臉的小汗印了以後,還是作罷了。吉祥拿大福給的一尺來長巴掌大的小耙子,輕輕刮著附近的土壤,果然又帶出來不少的花生,小五福興奮的去撿,吉祥繼續在下一個壟窩裡頭耙花生。
吉祥他們人多力量大,日頭向西的時候,那七八分的花生已經被基本收完了,秧子已經全部拔掉,上面的花生也都摘下來了,幾個男孩子,挑著大筐的花生往家送,而戴娣帶著吉祥她們,在做最後的梳理工作,要把花生都從地裡給耙出來,可不能浪費。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大福他們把第一批花生挑回了家又返了回來,而吉祥她們,也把這片花生地細細的梳理過一次,一人手裡拎著個小小的籃子,帶著又一批花生,準備往回走。吉祥看到大福他們拿了不少繩子,覺得挺奇怪,「大哥,你怎還拿繩子呢?」
大福正哈著腰歸攏著花生秧子,聽了吉祥的問話,抬起頭說道,「花生秧子能拿來餵雞餵魚的,我合計著別扔了,就拿繩子把秧子都捆捆帶回去呢。」大福說完,手裡繼續捆紮起花生秧子來。
天擦黑的時候,戴娣帶著吉祥他們拎著裝了花生的小土筐回來了,還有擔著大把大把花生秧子的大福他們,也陸陸續續進了家門,眼見著曬在院子裡簸箕上那麼多那麼多的花生,大家的心裡充滿了喜悅。
吉祥的喜悅尤其明顯,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第一次下田做農活做了全天,吉祥揉了揉明顯有些發酸的腰,成就感十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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