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禁制被銘刻在器胚之上,就會因這些微型陣法本身的作用,讓器胚也附帶上類似的能力。
然而這樣銘刻上去的禁制不過是最為簡單的一種,所附帶的能力譬如撕裂、鋒銳等等,雖說能增強法器本身的威力,可比起那自然生成的禁制中所蘊含的神通來,往往都要遜色很多。
要自然生成禁制,就要用上更為高明的煉器之法,並非是以材料原本的形態進行粗略鍛造,而是將材料徹底改變外形,再盡皆融合,重新塑形,再生成一種全新之物,即為法器。那樣一來,法器本身才會生成天然的微型陣法,而這樣天然的微型陣法,能根據材料原本的特性以及其他許多影響因素,在煉器師的引導之下攝取力量,孕育出特殊的神通來。
如今葉殊僅僅煉氣期修為,若是想要用那等高明的煉製之法,至少也要等築基期時,三陽真火成型。
雷霆子正是一種要在築基期後,以那帶有雷電屬性的材料融合煉製成一顆黑珠子的法器,且在煉器師引導之下,生成那特殊禁制,能使其投放出去後,就能激發,化為雷霆,攻擊力極強。另還有一種威力也不弱者,是煉器師製成器胚,再以秘法鐫刻空白禁制於其上,而後由一名陣法師激發這空白禁制,吸引落雷於其中,使得雷霆子成型。只是落雷霸道,若是吸收的雷光多了,雷霆子會被摧毀,故而通常數十顆雷霆子器胚中,只能成型一顆到數顆真正的雷霆子而已,很不划算。
葉殊精通陣法、煉器,比起尋常的煉器師來自是法子更多,他製作雷霆子時,借鑒那第二種法門,只是鐫刻空白禁制時只繪製九成九,再叫晏長瀾輸入雷屬性的法力,並同時將禁制鐫刻完成。不過這般完成的雷霆子威力只有真正雷霆子的一半,打出去時還須得以法力引動……饒是如此,這雷霆子在煉氣期時也已極為好用了。
晏長瀾自是不知道葉殊這看似輕描淡寫的煉製之中,是包含有多少玄妙之理,但既然葉殊要他輸入法力,他便依言而為,絕無半點含糊。
大約三四個時辰後,上百顆雷霆子終於全數完成。
天色已黯淡下來,葉殊手指輕顫:“長瀾,你可還能堅持?”
晏長瀾運轉一下功法,點頭道:“自然。”他倏地一頓,“阿拙,莫非你還要煉製?”
葉殊道:“此去不知會發生何事,多準備些總是更為妥當。”
晏長瀾倒是不怕累,卻很擔憂葉殊:“上百顆雷霆子……難道還不夠么?”
葉殊輕嘆:“若是不曾遇上築基真人,自然足夠,可若是萬一運道不好遇上了,幾十顆雷霆子砸過去,總是能砸出一條生路來,便不夠用了。”
晏長瀾微微皺眉,到底還是讚同葉殊的想法。
誠然他並不覺得此次做個護送的任務會遇上與己方為敵的築基真人,可正如葉殊之言,有備無患,寧可此時辛苦些,做了白工,也不願事到臨頭時卻發覺手段不夠,白白送了性命。
葉殊道:“餘下的材料,我欲都做成雷霆子。”
晏長瀾道:“我陪阿拙。”
葉殊神色一緩,也不多言,便迅速地開始製作雷霆子器胚了。
他手指動作極快,交錯之間恍若生出了殘影,晏長瀾也不敢怠慢,他迅速再吞服下品凝露丹,將藥力全轉化為法力,將方才消耗了部分的法力補充起來,以備葉殊使用。
又是幾個時辰過去,在葉殊與晏長瀾的極力而為中,居然生生再做了百余雷霆子,最後兩人手中器胚總數,達到了驚人的兩百七十之多!
兩人此時都很是疲憊。
葉殊直接分了一百五十雷霆子給晏長瀾:“我還有其他手段,這些你拿去。”
晏長瀾原想推辭,可一看葉殊面色,也就默默收下:“到時候,我與阿拙一同行動。”
葉殊點了點頭:“若是走散,性命為先。”
晏長瀾道:“我明白。”
雷霆子做完之後,距離天明也只有不足兩個時辰了。
葉殊與晏長瀾回房之後,也顧不得旁的,都是滿身疲憊,倒在了床上。
隨即,是一場酣眠。
·
次日,葉殊與晏長瀾起身。
身為修士,這短暫睡眠已化解了疲憊,兩人準備了些吃食用了,就一同帶上先前整理好的所需之物,一同前往那坊市裡的景華樓。
約定的時間,正是辰時。
朱堯等四個同門師兄妹也來得很早,在葉殊和晏長瀾剛坐下不到半柱香時間,他們已推門而入。
晏長瀾朝幾人招呼示意。
朱堯把手裡一塊牌子放在桌上:“這便是領取的任務,我等憑藉此物前往曇心城,去蘇家接人。”
葛元烽說道:“這任務既然是大師兄接的,信物也就放在大師兄的手裡,此番主事之人,也都請大師兄一併擔待了罷。我定然聽大師兄的吩咐。”
阮紅衣和夏玉晴從前就听朱堯安排,這回也不例外。
晏長瀾表態道:“我和阿拙也是如此。”
葉殊微微點頭。
朱堯溫和一笑:“承蒙諸位信任,我必不會讓諸位吃虧。”
如此就說定了。
一行人一同接任務,總是要有個主事之人,這朱堯,的確是最合適的一位。
莫看朱堯面相敦厚,他行事卻是十分利落。
因著由他主事,故而他很快就從宗門裡租借了一架馬車,前面栓著六匹馬,轟轟然過來。
朱堯說道:“原本可以租借青鳥,那青鳥日行數千里,用來做任務更快上不少。只是那青鳥租用一日便要花費一個靈幣,著實不太划算,這些角馬便不同,其日行千里,連馬帶車一同租用,一日也只要十兩金罷了。”
他這樣一解釋,眾人便明了。
的確,做任務是為了有得賺,若是花費太多,還不如不去。
不過,此時朱堯卻並未直接上車,而是說道:“先將馬車收入儲物袋中,我等騎馬過去。”
眾人自是說道:“也好。”
他們畢竟是去護送人,坐馬車大搖大擺的,似乎不太像樣。
朱堯見眾人並無異議,就親自去將韁繩解下,又手一揮,把馬車收入了儲物袋。
葛元烽不由說道:“這儲物袋是?”
阮紅衣有點驚訝:“小師弟你不知?儲物袋在宗內任務堂可以換取,一萬金一個,只是若要好的,還得加錢。 ”她想起什麼,又對晏長瀾說道,“三師兄好像也沒換一個?待回來後,可以去瞧一瞧。”
葛元烽嘿嘿笑:“一萬金哪,那我還得攢一攢。”
晏長瀾則是對阮紅衣謝過,然而他卻不曾想著要去換一個——只因他還記得,摯友阿拙曾經說過,日後待修為更長進後,會親自給他煉製一個。
葉殊亦想起此事,略思索,說道:“我倒能做些容納不多的,待回去後,為你做一個。”
晏長瀾登時心滿意足,面上帶笑。
阮紅衣則瞪大了眼:“葉道友會做儲物袋?”
葉殊再道一遍:“容納不多。”
夏玉晴已嘆道:“如今宗門雖有許多弟子都有儲物袋,但儲物袋製作不易,便是宗門裡的煉器長老來做,也是許多個才能出一個,故而昂貴。”說著又是讚道,“沒想到葉道友也會做,哪怕當真容納不多,也足以賺取大筆金銀修行了。”
阮紅衣嘻嘻地笑:“煉器師成了氣候,原本就不缺錢么!我看葉道友就是這樣,肯定不差資源!”
葉殊淡淡說道:“技藝不精,還差得遠。”
晏長瀾也不為葉殊吹捧,只笑著說道:“阿拙日後定能做出最好的。”
一行人說話間,已都上了馬。
朱堯一甩馬鞭,說道:“走罷,往曇心城去!”
·
九台城與曇心城相距不遠,眾人白日里趕路,到了晚間若能尋到客棧下榻便去,若是尋不到,則將馬車取出,在上頭將就一晚。
大約只過了兩日,他們便來到了曇心城。
這曇心城的蘇家在城中名氣不小,曾經蘇家做過城主,後來從城主之位上退下來,整個蘇家也依舊是城中大族。蘇家的築基真人有十來位,子嗣頗多,也收攬了不少的人才。這樣一個大族,怎麼還要送女前去投親?縱然是因著什麼事要讓閨秀去親戚那裡住些時日,又怎會需要往外頭髮布任務,招人過去?
不過朱堯既然接了這個任務,對其中內情就有幾分了解。
朱堯說道:“這位蘇小姐乃是蘇家家主嫡女,但資質卻是不成,只有四靈根,好在其中有兩個靈根達到五分純,這才勉強能算個末等中上。如今她已然十六歲,自幼好藥材催灌著,境界也只在煉氣二層,故而雖受其父寵愛,卻不受族人愛戴,地位尋常。”
說到此處,他倏然閉口,似乎有些為難。
夏玉晴輕嘆一聲:“聽聞就在不久前,族中有不喜她'浪費'資源之人,算計了她,使得她在外遭逢了磨難,似乎是幸好不曾有什麼大礙,但此事到底還是引得其父震怒,有意將其送走一段時日,好在族中整頓一番,樹立威信。因著先前那算計,蘇家主在整頓之前,除卻少數心腹之外已不信其他族人,然而多數心腹卻要留在族里為他震懾,便只好想法子借助宗門弟子的身份護送其女,同時,或許再抽出一二心腹隨行。”
聽朱堯與夏玉晴這樣說,幾人方才明了。
那位蘇家主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不論如何,他們打著七霄宗的招牌接任務,大多數人總是要給一點薄面,至少蘇家那些心懷鬼蜮之人應是不敢造次的。而他們這境界只是尋常,到了路上,那蘇家主想必也並非是一定全然要他們出力。
弄清了事情的緣由,幾人也不耽擱,直接到了蘇家門前。
在此處,已有一名管事模樣的中年人等候,見到六匹駿馬踏風而來,這中年管事急忙迎上去:“幾位可是七霄宗的高足?”
朱堯抱拳道: “七霄宗朱堯。”又言,“這幾位是我同門師弟師妹。”他並未刻意提起葉殊,左右對方只是要他們的身份,實不必連老底都透出去。
中年管事連忙打招呼,殷勤地將他們請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