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旦有進步,就能找到。
晏長瀾不肯放棄,乾脆開始猛烈進攻。
沒有破綻,那就製造破綻!
施展所學,劍法自如。
晏長瀾放棄防御之後,與對面那個靈活的人影交戰,也是展現出了極強大的攻勢。
兩個“晏長瀾”彼此對撞,長劍交錯時鏗鏘有聲,金鐵交鳴不絕於耳,火花四濺。
風雷滾滾,海潮滔滔,他們的招式一模一樣,劍法與劍法的碰撞中,彼此的每一個動作似乎也都是一模一樣。
一如先前晏長瀾所想,這般下去,也就是彼此互相消耗了,而若當真是拼消耗,晏長瀾必然無法勝出。那人影只是人影,不知疲倦,法力源源不斷,可晏長瀾卻並非如此,若是這般長久下去,最終的結果,便只有晏長瀾落敗……而他若是落敗,恐怕,就會死在這人影的劍下了!
死在人影劍下,便是死在自己劍下。
晏長瀾神色冷肅。
他萬不會讓自己淪落到如此可笑的境地。
晏長瀾極是冷靜。
越是往後,他的攻勢就越是猛烈,幾乎不計較法力的消耗。那人影不斷抵擋他的攻勢,但是在這樣的攻勢下,人影似乎也未能找到反擊的機會。
晏長瀾漸漸又看出來,誠然這人影比起先前所遇見的那些都靈活許多,然而人影也只是完全模仿著第五口金鐘內的晏長瀾而已,這模仿不僅包括招式,也包括那時晏長瀾出招時的所思所想。而先前的那個晏長瀾,攻勢雖也厲害,卻不如如今這樣不計代價。
因此,當晏長瀾這般狂攻猛進時,人影自然就難以找到空隙,落在了下風。
察覺到這些後,晏長瀾心下微松。
不過,人影哪怕落在下風,其防御也是極厲害的,而這般的接連猛攻狀態,晏長瀾也無法持續太久,所以歸根到底,還是要在壓制住人影的同時,讓自己更進一步。
方才第五口金鐘內,晏長瀾所學會的那些劍法已然趨於完美——也就是劍法大成,而因著那人影太死板,他便以這大成的劍法將其擊殺。而現下,晏長瀾要戰勝面前的影子,那就要將趨於完美變成真正完美,也就是劍法圓滿的境界。
晏長瀾神情專注,腦中不斷憶起先前對於諸多劍法的領悟,並順著那些領悟繼續鑽研。
先前的領悟只夠讓他的劍法大成,大成到圓滿也還可以進境,他不可浪費絲毫的時間,至少要在法力消耗殆盡之前,先將一門劍法領悟到圓滿之境去!
也是晏長瀾在劍法上的確很有悟性,不多時,在四把長劍交錯之間,鏗鏘的撞擊聲內,似乎就將他的劍法撞擊得更高明了一絲,而抓住了這乍現的靈光,晏長瀾毫不猶豫地朝著那處繼續領悟,漸漸就讓劍法中似乎帶上了一種圓潤之感,好似劍法中的意境被最大限度地激發出來,使得招式比起先前來威力更大了一分。
晏長瀾心下一喜。
他找對路子了!
劍法從大成到圓滿並不容易,眼下在無邊的壓力之中,他壓榨自身潛力找對方向,再來精進就比先前更容易了許多。
不多時,晏長瀾的劍法變得更加高明,對人影的壓制也更大了。
那人影更無法反擊,有好幾次都險些被晏長瀾的長劍刺中——哪怕只是劃破人影一絲,這第六口金鐘的考驗,就算是通過!
不過,越是臨近成功,晏長瀾就越是不敢大意。
哪怕如今他確切地壓制住了曾經的自己,但是他的劍法也還不是真正圓滿,只是更接近圓滿而已,不能接近圓滿,就是還有極微小的破綻,有可能被從前的“自己”給抓住那個破綻,趁勢反制。
與此同時,晏長瀾自己卻是隨著劍法大進,從對面人影的劍法中,看出了自己先前絕不能看出的輕微破綻。
所以,晏長瀾就乾脆地只運用這一種他漸漸圓滿的一套劍法,在劍光閃動之間,繼續猛攻,並且繼續融入自己的體悟……終於,他赫然一轉身,長劍猛地一揚,直刺那輕微破綻!
只聽一聲脆響,對面人影的劍法一滯。
晏長瀾的另一隻手迅速施展怒潮劍法,用湧起的層層海浪沖刷而去,裹住四面八方,讓人影避無可避!
旋即,那人影中劍了。
而在中劍的剎那,那人影瞬間消失。
晏長瀾長長地舒了口氣。
險勝。
他方才看得清楚,那人影的破綻在被刺中之前,本身也是彷彿提前察覺到了,要來抵擋的,只是他更快三分,才讓那人影先行被他刺中——而他看得很清楚,人影同樣刺出的長劍,與他的手腕相距只有一寸,再稍微抬上一抬,就也能將他刺中了。
若是被人影先刺中,晏長瀾的劍恐怕要偏一偏,而這偏了一偏之後是否還能再刺中對面人影,就不得而知了……但多半,卻是刺不中的。
晏長瀾擦了把汗。
他體內法力也消耗了九成九,在第六口金鐘出現後,他長劍猛然一刺,將其撞響!
下一刻,蒼老的嗓音問了同樣的句子:“修士已過六口鐘,可撞第七口?”
這時候,晏長瀾卻遲疑了。
第七口……
撞響第六口鐘後,他已然能拜一位元嬰老祖為師,但那一位元嬰老祖是否合適自己,卻是不得而知。
倘若第七口也撞響了,那麼他便能自行挑選一位元嬰老祖作為自己的師尊了……
可是,晏長瀾卻對是否能撞響第七口鐘全無信心。
之前接連幾個須得有大量領悟的考驗,讓他的精神隱隱疲憊,而且正在領悟中時倒也還好,領悟結束之後的此刻,他卻是覺得腦中有陣陣抽痛。
如果撞下一口鐘時,考驗仍舊是與悟性相關,他怕是會比之前遲鈍很多,難以真正悟得什麼。
先前撞金鐘遇到難處時,他也想過用葉殊給他的傍身之物來相助自身,但是他卻是沒想到,在與劍道傀儡、黑影等物交戰時,除卻補充法力與治療傷勢的丹藥外,其他之物居然盡皆消失了!待每一次撞響金鐘後,才會再次出現在他的儲物袋裡。
因此他便知道,外物也是無法借用……當然,晏長瀾也思索過,他不能用,或許是因著他乃是要走劍修一道之故,若他是法修,靈符、雷霆子等物想必就是能用的了。
歸根到底,這些考驗應當都是針對他自身的能力而來。
晏長瀾沉思良久。
再者便是拜師之事。
誠然他若是過了第七口金鐘可以自行擇取師尊,然而他如今是什麼眼力,哪裡能從一名元嬰老祖的外貌便瞧出他是否適合自己?再者,他自身的風雷變異靈根極為罕見,那元嬰老祖之內若是並無同樣屬性靈根者,其所走之道就必然不會十分相合……而若是巧而又巧的,正有元嬰老祖也是風雷雙靈根,那麼也因著同屬性稀少,想必那位也會願意收他為徒?
另外,哪怕是屬性相合,也未必性情相合……如此說來,是否自己擇取師尊,也並不重要。
思及此處,晏長瀾已然做出決定。
哪怕他極為幸運過了第七口金鐘,第八第九也定是不成了,那又何必?不如他就此停下,那第七口以後的金鐘,待他來日里境界更高、實力更強,或許也未必沒有機會再來見識見識。
之後,晏長瀾就朗聲說道:“不再撞了。”
蒼老嗓音道:“撞鐘者已過六口鐘,資質一等,可堪造就,特贈身法《風雷九變》,以為嘉獎!”
話音剛落,晏長瀾的手中就多出了一本古籍。
晏長瀾一驚。
緊接著,在他身前就出現一道光門,不知為何,他已明白自己正是要踏出此門,才能離開金鐘。
晏長瀾下意識地將那本古籍收入儲物袋內,自己則是快步走出了光門。
不論如何,他撞金鐘成功了,要立刻出去與葉殊相見,再拜入頂級宗門!
·
第六口金鐘也響起時,眾多旁觀的修士已然有些麻木了。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狠人,就這般連續撞響了六口,實在叫人不知如何言說。
更有許多修士既羨慕,又嫉妒。
六口金鐘都撞響了,那就是頂級宗門內元嬰老祖的親傳弟子!
一旦成了元嬰老祖,除非天資、心性等各方面都十分叫他們喜愛,又或者壽元將盡突破無望、座下弟子又無可傳承者,否則幾乎都不再收弟子了。而他們如今座下有的弟子,往往也都是他們從前金丹期時所收下來的。
可這位撞金鐘之人,如今直接可以拜入老祖座下,一步登天,怎能叫人不眼紅!
不過眾多修士也很明白,他們從不曾聽說有能撞響這許多口金鐘的修士,現下出現了,拜入也是尋常……但毋庸置疑,這是一樁盛事,也是一樁能叫他們傳頌個數十上百年的傳說了。
高空中那三名封號弟子則都有些無奈。
先前他們還想著要和對方拜在同一位師尊座下,可如今對方是有機緣可入老祖門下,他們自也不必再想那許多……不過,他們也不曾歇了爭奪的心思。
他們的師尊是金丹真人不假,然而他們師尊還有師尊,或者同一脈、同一峰總是有老祖的,不能同師尊,共同一位老祖勢力也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