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電轉間, 葉殊已是應道:“多謝風師尊,若天劍宗不嫌棄,晚輩倒想入宗為客卿, 也不必與長瀾別府而居。”
風凌奚雖未明言邀請葉殊入得天劍宗,但他既然這般提了, 所言自不是旁的宗門。有他在天劍宗裡,葉殊去得旁處, 又哪裡能有天劍宗自在?
此時葉殊有情願之意, 他眉頭一挑,欣慰開口:“哪個敢嫌棄煉器大師?你隻管與為師一同回宗, 便是有不長眼的囉嗦, 你住在為師的山上, 也沒人敢來多嘴。”
葉殊知曉風劍主素來果敢,既這般說了, 就再不必他來多思。
“如此,多謝風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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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凌奚來尋弟子時步履匆匆, 但如今尋得弟子, 且弟子不僅結紫丹還修為大有長進, 技藝出眾亦結紫丹的弟子道侶——煉器大師更有意同入他天劍宗, 他自然風光得意,也不那般急切了。
因此回去途中, 一行人仍舊乘坐淳於有風的小行宮,慢悠悠地自海面而過。
同時,也要見幾個海域中的舊交。
莫看葉殊與晏長瀾落在海域中的時日不久, 經歷倒是不少,識得之人也不少,其中頗有交集的, 有鄭家之子、白氏之女、柳家兄妹。
其中白氏鳳瑤本是了卻因緣的,不過後來風凌奚尋來,她有招待,如今找到了人,也當知會她一聲,全了這一絲情分。
除此以外,一行人又去了回北一島,叫人往鄭家送了一件法寶並一封簡信。
當日離島時,葉殊與晏長瀾尚不知要在海域上漂泊多久,因鄭家子鄭坤元有交好之意,遂留下三張傳訊符,告知若有要事,可憑此物聯絡。而後風凌奚前來,由白府去問鄭家要來一張,叫風凌奚、淳於有風得以與葉晏二人順利見面,也是情分。如今葉晏二人將要離開海域,那傳訊符自然是再聯絡他們不上,左右法寶於葉殊而言算不得什麽,也就大方送出一件,並以簡信告知他們遠離此間即可。
隨即,一行人來到柳家所在島嶼附近。
柳家兄妹有意投靠晏長瀾,跟隨葉晏二人回去內陸,二人同兄妹倆有所約定,此時也便到了踐諾之時。
風凌奚亦知此事,也無所謂過來。
劍修若要全心修行,身邊自然要有能打理瑣事之人,早先愛徒不過築基也就罷了,並不甚急,而今到了金丹境界,總要有些人手辦事。
風凌奚自己是個嫌麻煩的,倒也能給愛徒些人手,但自己給的未必順手,愛徒自己遇見了,境界修為也過得去,就由得愛徒自己樂意罷。
回去路途遙遠,也不在乎耽誤這一時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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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
柳彬宇正在靜室內閉關,他倒不曾極力提升自己境界,隻一直服用那早早買下的二品古蜂蜜。不僅化開暗傷,還能打磨法力,能將根基弄得更雄厚些、法力也更精純些。
同時,他的小妹柳翩然卻不曾留在家中,而是到了兄妹倆大姐的夫家,探望大姐柳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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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
大房第三子吳崢後宅內,有兩位美人,一個依偎在榻上,另一人則側坐於地面的平整獸皮上,姿態都十分慵懶。
榻上那女子姿容極為出眾,是個外貌瞧著不過雙十年華的絕代佳人,她面上帶著淺笑,一雙素手輕輕搭在腹上,像是在盡力呵護著什麽,其眉眼之間,卻有一抹似有若無的輕愁。
側坐的少女外貌更年輕些,身姿婀娜,嬌俏動人,其姿色不在前者之下。此刻,少女眼中含怒,低聲說道:“姐夫又去吃花酒了?竟半點不體諒姐姐辛苦,著實可惡!”
這二位姑娘,年長的為柳家長女柳瑩然,而年輕些的自然就是柳翩然。
多日前,柳翩然得了一株煥顏花,她原是想要自己服用,但後來思及自己與兄長要去內陸的,留下長姐一人在吳家掙扎,豈能安心?故而不多時就來探訪,不僅帶來了不少一品古蜂蜜,還有這一株煥顏花,都送給了柳瑩然。
依照柳翩然之意,這株煥顏花自然是柳瑩然用來送給吳家能掌事之人打點一番為好,柳瑩然堅持不允,以她看來,縱然打點過後一時能照拂幾分,可吳家瑣事甚多,也幫不得她幾時,還是留給妹妹為佳。
柳翩然思來想去,硬是塞給了柳瑩然吃下。
她想:長姐不肯用來打點,不如就給長姐吃了,叫長姐能容顏煥發,更增麗色。姐夫是個愛美色的,本是個庸人,不堪與之為伍,但長姐已落在後宅裡,難免要顧忌他幾分。待他見長姐美貌,多來幾回,對長姐也無有壞處。
事後柳瑩然果然引得吳崢常來,癡纏半月,引得後宅諸多妾室美人好生嫉妒,不過吳崢到底是個慣沒耐性的,半月一去被妾室勾上幾回,就又去了她們處,只是比起從前來,到柳瑩然房中略勤些罷了。
期間柳瑩然服食柳翩然留下的一品古蜂蜜,將內裡很是調養一番,不知怎地竟然再次有孕。如今雖未顯懷,卻也能察覺到那胎兒壯健,來日該是資質不壞。
柳瑩然本就有個雙靈根的嫡子,現下胎兒雖不知男女,卻也早早透露出靈性,還是頗得吳家長輩看重的。加之她那金丹境界的弟弟、時常來探望她的妹妹,都叫她地位更加穩固了。
這一回,柳翩然抽空過來陪伴有孕的長姐,聽聞姐夫吳崢全不顧妻子心情,難免不快。
倒是柳瑩然,見妹妹替自己抱了不平,那抹輕愁反而散去,衝她宛然一笑:“你在意他做什麽?如今我有古蜂蜜為資糧修行,還有一雙孩兒,日後修為精進,孩兒們也出息,管那姓吳的弄什麽把戲呢?倒是你,日後要隨大宗弟子而去,要多加謹慎才好。”她伸手撫了撫柳翩然的發頂,柔聲叮囑,“你多日來總要誇讚晏前輩與葉大師,我雖未見過他們,卻也聽出他們實在是極為出眾的男子。但你且切記,他們既為道侶,情意深厚,你跟隨弟弟好生辦事便罷,可莫要因著情竇初開,錯放心思。”
柳翩然面上一紅,也沒怪長姐不信自己,隻訥訥說道:“姐姐多慮了,若你真瞧見那兩位,便知道旁人定是插足不去的。”
柳瑩然溫柔一笑:“如此便好。”
其實並非她不信自家妹子的品行,而是少女之心本就莫測,那兩人又是世間少有的出色男子,若不多叮囑幾回,叫她時時留意著自控,哪能就確保不動心呢?一著不慎心思成空也就罷了,就怕生出心障,忘卻自我,做出清醒時絕不會做之事,到時前程也要盡毀,就悔不當初了。
柳翩然朝著柳瑩然處靠了靠,面上俱是依戀。
柳瑩然又細聲叮囑:“便不提動心不動心的,替人做事也不比在家中,你須得多加仔細,不可胡鬧脾氣,惡了那兩位前輩,可知道麽?”
柳翩然應聲:“是。”她又急切對柳瑩然說道,“我與兄長去了內陸,恐怕便輕易回來不成,姐姐你要好生照顧自己,莫再因著那閑人生閑氣,自己的身子才是最緊要的,可知道麽?姐夫若要出去,姐姐也別去看他,還有侄子與你腹中這個等著你看顧,可不能太勞神的。”
柳瑩然心中滿是暖意,也應道:“我知道。”
姐妹倆喁喁細語,都有說不完的話,道不盡的囑咐。
突然間,柳翩然隻覺懷中微熱,不由停止了脊背。然後她慌忙從頸間摸出個荷包,取出了一張光華流轉的靈符來。
此物,正是葉大師留下的傳訊符。
葉大師曾有告知,這傳訊符一旦發熱,便是他在召喚。而他兄妹兩個再激發此符,就能探知與之相對的另一張靈符所在。
到那時,尋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