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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擊暴流》第二十三章 _(:з」∠✿)_
越城離開後,易南川在沙發裡窩了沒多久就坐起來了,後背直挺挺的,望著空蕩蕩的客廳發呆。

直到發炎的嗓子幹癢難耐,忍不住咳嗽幾聲,才回過神般往後仰倚向靠背,昂著頭看天花板。又過了一會,易南川垂下視線,撒著拖鞋起身往外走。

他穿過玄關,推開門,走到花園的角落,蹲在小菜地旁,借著昏暗的路燈仔細觀察。

一根小芽都還沒有冒出來,只有黑壓壓的泥土。

他和越城明明種得那麼認真,為什麼還不發芽呢。

會發芽的吧。

易南川盯著著小小的一塊地,仿佛多盼望幾眼,白菜蘿蔔和菠菜們就能拔地而起,鬱鬱蔥蔥。

入秋的夜晚透著濕潤的冷意,輕風拂過,吹得易南川後頸發涼。腿蹲麻了,他緩緩地站直身體,低頭對著小菜地歎氣,轉身慢吞吞走回屋裡。

屋裡,擱在茶几上的手機振動了兩下。

易南川立刻走上前拿起手機,點開消息。來信人是趙鴻元的主治醫生,告訴他人已轉到普通病房,有時間可以去看望看望,孩子鬧著著想見他。

易南川看完短信,一臉漠然,倒回沙發裡蓋上薄被,閉眼,睡覺。

……

半小時後。

易南川走進醫院大門,摁下電梯按鈕,他想,我他媽就是個自討沒趣的傻逼。

舔著臉上去招人不待見,要是越城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吧。

進了電梯,忍不住掏出手機,沒有錯過的未接來電,越城還沒有回家。

……

順著走廊的房間號一間一間找過去,途中有小護士認出了易南川,給他指路。易南川點頭道謝,小護士紅著臉笑笑,朝他擺擺手示意應該的。

易南川走到病房前,正好遇見了端著個保溫水壺出來的張文瑤。

張文瑤臉色還是很疲憊,但眉宇間的神色溫和舒展了很多。見到突然出現的易南川,她愣了愣,細細的柳葉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小易,那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他。”感冒後的嗓音帶著沙啞和一點點鼻音。

張文瑤輕輕關上身後的門,小聲問,“你怎麼知道元元轉病房了啊?”

易南川沉默地望著她。

張文瑤面色尷尬地笑笑,“元元情況剛剛恢復穩定,這幾天我們忙著照顧他,一時間忘記跟你說了。”

易南川點頭,不想跟她多交流,抬腳往病房裡走。

張文瑤側了側身,擋在了病房前。“小易啊。”她的表情似乎透露出關心,“你看上去很憔悴。”

易南川沉默。

“是不是生病了?”

“有點感冒。”

張文瑤捧著保溫杯,試探又懷疑地問他,“只是感冒?”

易南川後背僵了些許,目光冷淡地瞥向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易,幸苦你今天來看他,”張文瑤討好地笑,伸手拍拍易南川的手臂,又很快地收回來,“可是元元已經休息了。”

易南川漠然地俯視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僵硬地握緊,又緩緩放開,他一字一頓,“我看一眼就走,不會吵醒他。”

語罷,繞開張文瑤就想推門,卻被她抬手攔住。易南川頓時面若冰霜,隱忍著喉嚨的不適,咬牙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張文瑤正要張口,她的丈夫趙興剛就在身後剛推開門,黑臉壓低聲音向自己的妻子訓斥,“在外面嘀嘀咕咕吵什麼,孩子剛要睡下……”正說著,餘光看見了站在張文瑤身旁的易南川,不由頓了頓,把剩下的話吞下去。

易南川視線越過他們,從門縫裡望向昏暗地病房,什麼都看不清,但他隱約聽到了趙鴻元蚊子一樣細微嘶啞的聲音,微弱而試探地喊了一聲‘哥’。

‘喀噠’。

趙興剛反手關上了門,張文瑤朝他使了個顏色。

易南川徹底喪失繼續忍耐地興致,對門神似的兩人直言道,“讓我進去。”

“小易啊,元元已經休息了。”張文瑤重複。

“你……咳咳……”

易南川一咳嗽,張文瑤立刻屏住呼吸,捂住口鼻撤了撤。

見到她的反應,易南川眼底一片寒意,他不再多言,推開張文瑤就要開門,卻被死死地對方死死抱住胳膊。

“老趙!你還不攔住他!”

趙興剛臉色不好看,為難又沉鬱,最後還是順著妻子的話,擋住易南川,仿佛這個僅僅因為生病而略顯憔悴的青年是罪行滔天的洪水猛獸。

易南川怒不可遏,“滾開!”

沙啞又憤怒的回音在走廊裡回蕩,引起了零散路人的注意。張文瑤見狀,臉色瞬間黑如鍋底,壓低著嗓子瞪視他,“外人都看著,你能不能給自家人留點臉面!”

“自家人?你他媽算老子什麼家人?張文瑤我告訴你,今天趙鴻元我必須見!”

“你見什麼,你生著病呢你見什麼!”張文瑤緊緊扼住易南川的手腕,指甲摳進他的皮膚,“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感冒!誰知道你有沒有染到別的病!你還咳嗽,你那唾沫多髒多危險!元元身體那麼弱,被你傳染了你擔得起責任嗎你!”

易南川看向張文瑤的目光透露出一抹沉寂的哀傷,他輕聲問,“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我就是這麼看你!”撕破臉後的她表情扭曲至猙獰,咬牙切齒,“你就是跟你爸一樣髒!他能染上艾滋,你撅著屁股在外面賣!你比他更容易得艾滋!”

這個女人,這個生下他,也曾經養育他的女人,此刻難以置信到令他想笑,易南川確實笑了,卻笑得比哭還難看。這視線落在被對方用指甲挖破流血的皮膚,“你知道的,愛滋病通過血液傳染。”

張文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立刻驚叫著鬆開易南川的手腕。

易南川低著頭,手臂無力地垂落,散發出深不見底哀切。他忘記了呼吸,整個人寂靜無聲仿佛與世界隔離,最後,終於在這浩瀚的悲哀中徹底崩潰。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張文瑤,你有什麼資格侮辱我。”

“……我說的都是事實!”

易南川抬頭,目光死寂,冷笑著拔高聲線,“你現在能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老子撅著屁股在外面賣換來的。”

高揚卻異常刺耳的話語在狹窄的走廊回蕩。

“如果不是我張開腿讓男人操,如果不是我用屁眼去換錢,趙鴻元早他媽病死在床上了!”

“你給我閉嘴!”

張文瑤撕心裂肺,抬手就往他臉上扇耳光,被易南川抬手擋住,“你拿著我賣屁股的去換你兒子的命,不嫌錢髒嗎?不怕侮辱了你的寶貝兒子嗎!”

“啊!”張文瑤尖叫著捂住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你閉嘴!閉嘴啊!”

趙興剛憋紅了臉,脖子梗出青筋,擋在兩人中間,“行了!”

趙興剛是不待見易南川,但他更多的只不想兒子跟這種混跡聲色場所的人過多接觸。易南川為了趙鴻元出了錢又出了力,趙鴻元在重症監護室的那些日子,就算是他這粗人,也能看出是受到特殊優待了的。

明白妻子有心病,但這種對大兒子避如蛇蠍的態度讓趙興剛都看不下去,他指著自己的妻子,喘著粗氣紅著脖子根,“你閉嘴吧!我看你是瘋魔了!”

“我瘋魔?姓趙的你還是不是我男人!”張文瑤滿臉是淚,破罐破摔哭嚎著。

周圍早就聚集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鄙夷的,探究的,興奮的,嘲弄的,他們仿若一群嗅到死亡氣息的禿鷲,蹲在周圍虎視眈眈。

……

“這麼回事!”

冷厲的聲音在人群後響起。

程寧撥開擠在一起的眾人,他這次沒有戴口罩,五官沉穩又端正。他本打算下班前最後再檢查下情況,結果此刻看見表情木然的易南川,還有坐在地上哭鬧的張文瑤,心下一沉。

“程醫生!”張文瑤見到他,如同見到救命稻草,從地上爬起來就往他身上撲,“醫生,你快攔住他!這人有病,有艾滋!他還想去傳染給我兒子!”

不堪入耳的話語讓程甯徹底黑了臉色,他撥開張文瑤,快步走向易南川,語音帶著醫生特有的安撫意味,“先冷靜些,咱不理會她。”

易南川頭埋得很低,看不見表情。

“快進去看看你弟弟。”程寧朝他笑笑,替他打開病房門,“去看看他。”

易南川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低垂地腦袋輕輕搖了搖。

“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

易南川依舊沉默著紋絲不動,張文瑤卻開始在對面指著兩人破口大駡。程寧眉頭擰作一團,跟聞訊趕來的同事交換了眼神,示意他穩住張文瑤。

回身看易南川,“來,抬頭,看著我。”

“……”

“易南川,我可是你弟弟的救命恩人啊。”

沉默很久,易南川才用啞聲道,“謝謝醫生。”

“加班加點守了一個月才把人從鬼門關拖回來,就算是為了我們這些醫護人員的付出,去看看他吧。”

搖了搖頭,“不用了,他恢復了就好,謝謝你們。”

“他父母如何是他父母的事,與孩子無關。”

“……”

“那孩子醒後總是鬧著要見你。”

“……”

“進去吧。”

程甯拍了拍易南川的後背,略帶強硬地將人推進病房,關上門,然後面色鐵青地走向張文瑤。

病房裡一片昏暗,只有一盞床頭燈透著頹敗的光。

屋裡很安靜,趙鴻元明明就躺在床上,卻無聲得仿佛不存在,似乎之前的那聲‘哥’只是易南川的錯覺。門外倒是傳來程寧嚴厲的痛駡聲,但是說了什麼,易南川又一個字都捕捉不到。

也許趙鴻元都聽到了,他會怎麼想?

易南川心底突然生出恐懼。

他想逃離這個地方。

他想回家。

他想……越城了。

但易南川的思想卻和軀體分離了,他正一步一步地走向病床,低頭看向躺在床上的趙鴻元。

……

趙鴻元在哭。

這個只有七歲的小男孩,張著嘴巴壓抑著抽噎,哭得安安靜靜悄無聲息,肌瘦憔悴的臉上掛滿淚水和鼻涕。

他的視線對上易南川的,眼睛眨了眨,嗚哇地一聲,崩不住地突然哭出聲音,打破沉靜。

小聲的:“哥。”

“……”

委屈的:“哥。”

“……”

趙鴻元還紮著針頭的手顫顫巍巍地抬了抬,輕輕在易南川衣擺碰了碰後,又膽怯地落了回去。

他又喊了一聲:“哥。”

“嗯。”

易南川終究是低低地應了一聲,朝趙鴻元伸出手,趙鴻元立刻小心翼翼地輕輕握住他的食指,晃了晃。易南川盯著趙鴻元骨瘦如柴的手指。

“哥。”

“我在。”

趙鴻元用另一隻手把眼淚擦乾淨,說,“你別生媽媽的氣。”

“……”

“我喜歡哥哥的。”

“我知道。”

“我好想快點長大啊,哥,我長大後會護著你的。”

易南川覺得喉嚨梗得發疼,“嗯。”

趙鴻元剛擦乾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他有好多話想跟哥哥說。

說他這次期末成績沒考好,從班級前三掉到第七名,媽媽很生氣,要不是爸爸攔著,他差點就要被打了。或者抱怨他哥明明答應暑假帶他出去玩,卻到假期最後一天也沒見人影。或者說生病了他好害怕,他好怕自己死了,他真的好怕痛。

趙鴻元緊緊握著易南川的手指,最後說的卻是,“哥,你別哭。”

易南川咬著牙根,眼淚從猩紅的眼眶滾落,滾燙的,苦澀的,委屈的,一滴又一滴,無聲地順著下巴砸落在地。

……

易南川離開時,趙鴻元拽著他的衣擺,問他,“哥,你還會來看我嗎?”

沒有回頭,“趕緊好起來吧。”

趙鴻元又想哭,但是忍住了,說,“我病好了回學校後,考試得了第一名,你會帶我出去玩嗎?”

“傻逼吧你。”

趙鴻元嘴巴一扁,沒忍住,眼淚開始嘩啦啦地淌。

易南川說,“你就算考倒數第一名,我也會帶你出去玩的。”

趙鴻元對著易南川的背影又哭又笑,緊緊盯著那道瘦削筆挺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深夜的醫院大廳空蕩蕩的。

易南川遲鈍地用抽痛的大腦去思考該如何回家。

打個車,或者等越城來接他。

也許是感冒加重影響了思考速度,易南川一時竟衡量不出哪個選項更合適,傻逼兮兮又孤零零地站立在醫院大門前,慘白著臉色瑟瑟發抖。

直到一輛黑色的賓利悄無聲息地駛入醫院前的空地。

易南川認得這輛車,第一次見到越城時,他開的就是這輛車。

琥珀色的眸子終於在灰敗的一天中染亮了顏色。

……

然後司機下了車,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打開門,從裡面抱出一個衣不蔽體的漂亮男孩。

易南川清楚地看見司機走向自己時,瞬間變化的臉色。他大概說了句什麼,但易南川空白的腦子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在與司機擦肩而過時,易南川甚至能聞到男孩身上滿是在性愛之後的殘留曖昧氣息。

易南川沉沉地望著前方,越城推開車門,奔向他。

視線很模糊,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和臉上的表情。

最後,易南川的背脊緊繃出倔強而疏離的線條。

他就像一顆屹立在淩冽寒風中挺拔卻早已乾枯的樹木,仿佛風再刮大那麼一點點,就能將他攔腰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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