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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爺駕到束手就寢》第九十章:阿嬈要以身相許了!(一更)
來了,來了……

來的不是戎平軍,推開城門的,是一雙纖細乾淨的手,修長,瓷白,繼而,輪廓緩緩清晰,謫顏媚骨,竟如水墨畫中走出的絕色。

城門的夏和將士怔愣了許久,大喊:「你是什麼人?」

他走進城中:「常山世子,楚彧。」

楚彧……竟是常山世子楚彧!頓時,城中將士皆面露懼色,後退戒備,那傾城的男子卻目下無塵,一躍而起,飛身落在了滿身是血的女子身旁:「阿嬈,我來了。」

她身子一晃,倒在了他懷裏。

千千萬萬將士,看著那二人,隻覺殺氣凜凜,不敢上前半步。

楚彧不敢碰著她,一動不動:「你傷哪了?」他斂下眸,不願他的阿嬈瞧見他眼底想毀天滅地的殺戮。

蕭景姒搖頭,抓著他有些僵硬的手:「這都是別人的血,我無大礙,只是殺累了。」

怎會無大礙,只是她身負他的內丹,便再也不將一身傷痕表露。

「阿嬈,對不起,我來晚了。」楚彧握著她的手,輕輕給她擦去血漬。

她說沒有,說:「你一個人來的?」他身後,沒有嶸靖大軍,孤身一人便來了。

楚彧跟她解釋:「他們的馬太慢了,一時跟不上。」

她也不忍責怪他不顧安危,便問:「你棄了坪洲是早便知曉夏和在此處起兵?」

他點頭。

蕭景姒微微蹙了眉頭,突然盯著楚彧,目不轉睛。

他低頭:「是我不好。」像做錯了一般,自責懊惱至極。

「沒有。」蕭景姒拍了拍他的手背,倒似哄他,輕聲輕語地,「空城誘敵,引狼入室,是上上之謀。」

楚彧抓著她的手,十分固執己見:「讓你一個人孤軍奮戰,就是我的錯。」

蕭景姒靠著他,安靜地看他的臉。

楚彧問:「累不累?」

她點頭。

他將她抱起,放在身後的角落,讓她依著城牆:「你躲在我身後歇會兒,我來給你擋。」

蕭景姒拉出他的手:「別受傷。」

楚彧應:「好。」拿起蕭景姒的劍,轉身走進了烽火裡。

深冬的嶸靖南地,早便轉暖,他便不束手束腳,屠了這城罷。

這是蕭景姒第一次見他這樣肆無忌憚地殺戮,不似她自己一招一式以命搏命,楚彧的劍,所到之處,浮屍遍地。

這般殺伐,毀天滅地。

她想,日後還是少讓楚彧出手,一則太重,二則,傷身。

一刻時辰,夏和損兵數千,楚彧卻仍舊一身白衣,只是衣衫袖口略微沾了血色。

此時,突然城門戰鼓響,烽火台重燃,頓時,亮如白晝,冉冉火光映著那遠處的大旗,搖搖飄蕩,龍飛鳳舞地書了一個字:衛。

有將士驚呼:「戎平軍來了。」

是古昔和紫湘回了,蕭景姒這便緩緩合上了眸,沉沉睡去,耳邊,男子輕柔的聲音,喚她,阿嬈。

大涼二十九年,冬十六,衛平侯府古昔少將軍領戎平軍五萬,援兵坪洲,初戰告捷,殲敵軍一萬。

後夜,駐守寧河以外的二十萬夏和軍異動,起兵來戰,欲將五萬戎平軍圍進坪洲,不料,嶸靖大軍守其外,圍而攻之。

夏和,節節敗退,這坪洲算是守住了。

楚彧抱著蕭景姒,小心翼翼地,方出城門,便見楚牧匆匆趕來,急得連滿頭大汗都沒擦:「彧兒,你怎麼樣?受傷沒有?」

楚彧看著懷裏的女人,沒抬頭:「小聲點,阿嬈她倦了,在睡覺。」

瞧著蕭景姒那一身白衣染成血色,楚牧縱使有氣也得憋著:「你先回王府,這裏交給為父。」

楚彧隻說了一句:「不準招降,夏和的殘兵,全部殺了。」

「……」這分明是公報私仇!二十萬夏和軍,可惜了。

欽南王的臨時府邸選在在坪洲城外的一處老宅子,離城有一個時辰的馬程,城郊路陡,蕭景姒一路睡著,楚彧便抱了她一路,也不撒手,生怕馬車顛著她,十分小心謹慎。

到了欽南王府,華支等人得了信鴿傳話,早便在門口侯著,菁華駕車停下後,眾人只見世子爺抱了個女子下了馬車,那女子身上裹著世子爺的外裳,只露出裙衫的一角,沾染了血,是紅色的。

華支體諒世子爺舟車勞頓:「世子爺,我來吧。」

楚彧很不悅:「滾開。」

「……」華支覺得很冤枉,怎就到了世子爺眼裏,這世間的雄性不是想害他的阿嬈就是惦記他的阿嬈呢。

世子爺小心翼翼地抱著人姑娘,嶸靖南地王府的一乾守衛還沒見過這位世子爺心尖尖上的人兒,好生好奇,便探著頭想瞧上一眼是何方神聖,不料惹怒了世子爺。

「再看,挖了你們的眼睛。」

「……」一乾守衛收回眼珠子,爺的女人,還是別瞧了,省得眼珠子怎麼掉的都不知道。

楚彧還擔心誰看了他的女人去,用手半遮半掩住懷裏人兒的臉,許是方才說話聲驚醒了到了她,楚彧又連忙拍她的背輕哄。

「楚彧!」

「楚彧!」

溫侯爺這大嗓門,遠遠地瞧見楚彧抱了個人:「喲,這是誰家的姑娘。」

明知故問,存心調侃。

楚彧捂住阿嬈的耳朵,見她被驚擾得睡得不太安穩,他輕聲哄:「是野狗在叫,阿嬈乖,再睡會兒。」

溫野狗:「……」你才野狗,你全家方圓十裡都是野狗!

鳳容璃放肆地笑出了聲。

楚彧一個眼神過去,那眼神,與看野狗無異。

鳳野狗:「……」

大概,在楚彧眼裏,除了蕭景姒,方圓十裡全是野狗,算了,眾野狗一旁心塞去罷。

瞧著楚彧將人抱去了特意備下的暖閣,鳳昭芷依著門,不由得生出一股感慨:「我第一次見楚彧對誰這麼百般小心的。」

菁華糾正:「怎止百般。」吩咐一眾人,「在世子爺出寢屋之前,最好不要去打擾。」

因著世子爺畏寒,他的居所,便鋪的全是暖玉,寢居內,擱著幾顆夜明珠照明,點了安神的香草,味道很淡,若隱若現,沒有過多的陳設,除了案桌上的筆墨紙硯之外,只有一扇金絲湘繡的屏風,以及屏風前掛著的女子畫像,繪的正是蕭景姒。

那畫像是楚彧的心肝寶貝,到哪都帶著。

「送熱水和乾淨的衣物過來。」

「是,世子爺。」

守院的侍衛趕緊跑去找華支大管家,不大一會便送來了熱水和女子的衣裙。

楚彧把蕭景姒放在他的榻上,摸摸她的頭,竟有些低燒,一身血水早便將她衣裙盡數打濕,額頭出了些冷汗。

楚彧隻遲疑了一下,抬手落在蕭景姒腰間的束帶上,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他連忙解釋:「你受寒了,我給你,」有點羞赧,不敢看他家阿嬈,「我給你換衣裳。」

蕭景姒有些頭暈腦脹,昏昏沉沉的:「讓侍女來。」

他撥了撥她額上汗濕的發:「紫湘在坪洲未歸,我王府裡素來沒有侍女。」鳳昭芷根本算不上女人,怎能讓她瞧見阿嬈的身子,再說,哪個女人來他都不願意!楚彧用手背,輕輕地給她擦汗,「阿嬈,我,我會閉上眼的。」

雖然,他真的很想看,但阿嬈不給看,他也會忍住的。

睡意昏沉,也不知她聽了幾分話進去,竟抓著楚彧的手,放在自己腰間的束腰帶上,便合上了眸,呼吸清淺,長時間打殺,她許是真累到了。

楚彧拂了拂她的臉,閉上眼,顫著手將她的腰帶解開,一層一層,血染的衣衫褪盡,指尖,幾次猝不及防地觸到女子光滑的肌膚,楚彧臉通紅,耳朵脖子也大片大片的滾燙,他掀開榻上的錦被,蓋住了她的身體,然後才睜開眼,眸底已有隱隱約約的湛藍色,他就著被子,將她抱到屏風後的浴池,便又閉上眼剝了她身上的被子,想將她放進池中,卻觸到大片女子的凝脂玉膚,楚彧腳下一趔趄,險些一同栽到水裏去。

懷裏被驚擾了睡意的女子,只是咕噥夢囈了一句,便繼續睡著,聽得她呼吸越發重。

她倒睡得熟。

楚彧將她放進熱水裏,失笑:「阿嬈,你便對我這般放心。」他睜開眼,深藍色的眸,映出女子掩在水中若隱若現的模樣,嗓音不知何時便沙啞了,「可知我有多想與你歡好。」

她還在睡著,楚彧湊過去,吻她的唇,一點一點舔她臉,從唇角到額頭,水中,倒映著搖晃的白色尾巴。

近半個時辰,楚彧才出了寢居,交代菁華去讓廚房準備魚湯,說阿嬈喜歡喝,說要等阿嬈醒了親自喂她。

菁華覺得世子爺一臉春心蕩漾,鳳昭芷抱著劍坐在假山上瞧了好一會兒,也覺得楚彧萌動得有些過分,她走過去,說正事:「皇上給我傳信了。」她好整以暇地看他,「你說我怎麼回他?」

她此番前來嶸靖,明面上,是替遠在大涼的君主盯著,暗地裏嘛……

楚彧惜字如金:「照實。」

照實?國師大人調令戎平軍?常山世子不招降隻全殲?

鳳昭芷懂了:「你打算和皇室明著對立?」

楚彧懶懶抬眸:「有何不可?」

你欽南王府兵多馬多,有權任性咯。

鳳昭芷調笑:「為了她?」

楚彧不置可否。

此番,蕭景姒私自調令已入忠平伯麾下的戎平軍,自然瞞不住涼都派來的那些眼線,這蕭景姒沒有兵符照樣能調動戎平大軍,這不是明目張膽地給帝君的眼珠子捅了一刀嗎?容不得啊!

蕭景姒去了風口浪尖,楚彧嘛,自然不會獨善其身。

楚彧啊楚彧,可真是栽得狠了。鳳昭芷攤攤手:「我不說你也知道吧。」她說,「我一直是你陣營裡的。」

楚河漢界,涇渭分明,鳳家的十六爺與十七公主,從來都不是大涼那位帝君的人。

楚彧卻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快步往寢居處走。

鳳昭芷搖頭嘆氣:「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和當年一模一樣。」

當年大涼戰敗西陵,剛登基不久的鳳旭朝政不穩,便將他一雙兒女送去西陵為質,求一時喘息,天下人都以為送去的是太子燁,卻不知真正被送去西陵的,是她與十六皇兄,那年,她和她皇兄才稚齡。

西陵王得知送來的不是鳳旭親子,又怎會禮待,兩個幼齡的敵國質子,像階下囚一般,在西陵皇宮裏苟延殘喘,即便是小小的宮娥侍衛,也能對他們任意打罵,更何況是西陵皇室那群養尊處優無處閑暇的皇子皇女,動輒便羞辱她與皇兄,只是,皇家兒女,自小便被教著高貴傲氣,性子越硬,被欺負得越慘。

「連命都保不住,還守著那點最嚴,可笑。」

那時,楚彧也不過四五歲,身後跟了一堆宮人奴才,是西陵宮中最受寵愛的三皇子,也是西陵宮中唯一一位不會騎在他們兄妹頭上的西陵皇子,眼裏永遠都只有不屑。

鳳昭芷突然問:「當年在西陵,我皇兄錯手殺了西陵二皇子,你為何要為其頂罪?」

那時,西陵二皇子將她綁在了木樁上射箭,傷了她幾處,十六皇兄便與大了他們三歲有餘的二皇子楚檠扭打在一起,一時失手,捅了那二皇子一刀,她與皇兄當時都嚇懵了,楚彧那時也不過幼齡,他途徑瞧見了,卻十分淡定,走上去,狠狠踢了那楚檠一腳,然後便認了殺人的罪。

她敢斷定,楚彧絕非有惻隱之心的人,只是,若非楚彧,她與皇兄也不可能活著回大涼。

楚彧停下步子:「因為本來就是我殺的。」他神色懶懶,「他的致命傷,不是十六的那一刀,是我踢開他的那一腳。」冷哼了一聲,「跟他母妃一樣討厭,死了活該。」

楚彧說完,就推門進了寢居,然後鎖上。

鳳昭芷呆在原地,難以置信,最後,笑出了聲,她怎麼忘了,西陵二皇子母子,一直視楚彧為眼中釘,甚至西陵宮中傳聞,楚彧母妃之死,與二皇子母妃有些乾係。

後來,她與十六皇兄便回了大涼,西陵宮中不久後便傳來三皇子楚彧早夭的消息,西陵王封鎖了原因,她與皇兄查到楚彧是被他父皇燒死的。

又過了幾年,欽南王楚牧帶了常山世子回涼都,還叫楚彧,囂張得連名字都懶得改一個。

「鳳十七。」

「鳳十七!」

叫了兩聲都沒反應,溫思染將一張俊臉湊上去:「鳳十七,你在發什麼呆?」他大驚,「不是在想男人吧。」

鳳昭芷一巴掌拍開他的臉,突然一本正經的樣子:「我覺得楚彧,是個妖孽。」神秘莫測得讓人半點都捉摸不透。

不僅他,他那個女人更是!溫思染點頭苟同:「我也覺得是。」他自有一套說辭,「比我長得美那麼多,不是妖孽才有鬼!」

鳳昭芷覺得她在對牛彈琴。

千裡傳書,這皇室訓練的信鴿,從嶸靖到涼都,兩日便能抵達,取下信鴿腳下的信箋,便刻不容緩送去了永延殿。

「皇上,頤華長公主來報。」

順帝起身:「如何?」

方公公遞上信箋,道:「夏和大敗。」

順帝接過信,看完之後,便臉色發白,癱坐在了龍椅上。

方公公趕緊奉了杯茶遞過去:「皇上,只怕此番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夏和不僅取不了嶸靖,還賠了二十多萬人馬,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順帝擺了擺手,咳嗽了幾聲:「去傳太子與國舅府蘇雲亭來見朕。」

「老奴這就去。」

嶸靖南地是溫濕之地,氣候比之涼都,暖和了不少,連著幾日放晴,夜裏,漫天星子,月色祥和。

蕭景姒睜眼時,便看見楚彧,撐著身子側躺在身旁,不知他這樣看了多久,眼睛紅得厲害,眼底是濃濃青黛。

他突然撲過來抱住她:「阿嬈,你終於醒了。」

聲音也是沙啞的,他看起來像……像哭過。

蕭景姒不忍心推開他,便拍拍他的背:「怎了?」

他用力地抱著她不撒手,心有餘悸的樣子:「你睡了快兩日了,我怎麼叫你都不醒,嚇死我了。」

兩天了,夏和節節敗退,嶸靖大軍告捷的消息都傳了幾次,她還是不醒。整整兩天,他眼睛都沒眨一下,生怕一眨眼他的阿嬈就不見了。

蕭景姒乖乖不動:「我只是太累了。」頓了頓,「楚彧,你抱得太緊了,我有些喘不上氣。」

楚彧身體僵了一下,然後猛地彈開,後腦杓撞在了沉香木的床榻上,他紅著臉低頭窘迫地說:「你別惱,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惱,笑著拉他躺下。

楚彧僵硬地躺著,手足無措得緊,問她:「還累不累?」她搖頭,楚彧還是不放心,又用手背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燒好像退了。」似不放心,又摸了摸她臉上的溫度。

臉上癢癢的,蕭景姒捉住他的手。

楚彧懊惱地抿著唇,小聲地說:「我是擔心你,並非故意輕薄你的。」臉上熱度從方才便沒褪下過,緋紅緋紅的。

阿嬈就躺在他身邊,小小軟軟的一團,他便實在沒有法子佯裝鎮定,費了好大勁才忍住沒撲上去的……嗯,獸念!畢竟,他就算是功力高深的妖王,也是半隻獸類。

倒是蕭景姒,自然得像習慣般,側躺著,枕著手,問楚彧:「我的衣服是你換的?」

「嗯。」楚彧心虛,「我,我是閉著眼睛的,沒偷看。」沐浴的時候,就看了一眼,熱水繚繞的,他沒敢細看的。

蕭景姒笑了笑:「我既然允了你解我的衣衫,便許你看。」

楚彧懵了,覺著阿嬈今日有些怪。

她喚:「楚彧,」

「嗯?」楚彧湊過去一點點,就一點點,好了,再近一點點,等到近得能聽見阿嬈的呼吸聲,他便不動了,睜著亮晶晶的眸子看她,楚彧想,他就是隻得寸進尺的半妖,阿嬈不推他,他可能就會獸性大發,好在他還是怕阿嬈生氣的。

蕭景姒沉默了許久,突然問:「你是不是也記得?」

楚彧一愣:「記得什麼?」

「大涼破,將士死,西陵臨,獻敏亡。」她突然便紅了眼,「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樣記得上一世恩怨塵事?」

所以,他才會去月隱寺替她殺人滅口,才會在獵場偷天換日,才會棄了坪洲守風城,因為他也記得,所以一次次暗中助她護她。

楚彧沉默地看她,什麼都不說,只是抬手,輕輕擦著她眼角的淚。

她抓著楚彧的手,聲音,微微哽咽:「那你還記不記得,上一世,我還欠了你的債,尚未還清。」

她啊,累得楚彧為他手染鮮血,卻欠了他一世情深。

楚彧湊過去,親了親她的掌心:「阿嬈,我不要你對我心存愧疚,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阿嬈不欠誰,是那天下、那命運負了阿嬈,所以他覆了天下,顛倒輪迴,叫那命運來還他阿嬈一世。

蕭景姒緩緩伸手,抱住她的脖子,輕聲地哭了。

「阿嬈,你別哭。」

「你別哭,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楚彧急得不知說什麼,不會哄人,只會傻傻地跟著眼紅。

她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她大婚之日的前一晚,文國公府裡紅綢高懸,楚彧來了。

那時候,順帝以嶸靖一役,昭告天下楚家叛變,太子勾結夏和在倉平生擒了楚彧,他被囚了半年,逃出了夏和。

時隔多時,她才再見到他,不知那一身傷,是否養好。

他站在她的帳前:「阿嬈,是我,我來看你了。」

她下意識便看向被楚彧破開的窗,拉著他走到屏風後,一開口,便是怒氣:「這裏可是涼都,國公府外面全是東宮的人,楚彧,你不要命了!」

大涼多少人想抓他,多少人想他死,他居然這樣明目張膽地回來了,當時,蕭景姒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惱他不要命了。

楚彧纏著她的目光:「阿嬈,你是不是擔心我嗎?」

她轉開頭:「你想送死,我也不想平白無故擔了勾結亂黨的罪名。」

「我來看看你,我看看你便走。」楚彧的聲音,有些失落。

然後,他看她,誠如他所言,只是看看她,許久許久轉不開眸子,癡纏得連綿了這夜月。

過了很久,窗外更聲響,楚彧才開口:「阿嬈,我要去西陵了,我會在那裏稱帝,你要好好保重,莫要輕信了他人,有任何難處,給我寫信。」

便是『她的信』害得他在北倉被生擒,他卻還這麼毫不設防。

「路途小心。」她便隻說了這一句。

「阿嬈。」

她抬眸,回視他的眼。

楚彧卻突然抱住她:「別嫁給鳳傅禮好不好?不要嫁給他,我不想你做別人的新娘,我會對你很好的,你隨我離開好不好?」

她渾身都僵硬在那裏,她不知道如何定義她與楚彧的關係,相識時,她已經入了太子陣營,與他素昧平生,他卻對她次次傾囊相授,似友,卻非友。

案桌上,放著她明日下嫁東宮要穿的嫁衣。

她推開楚彧:「請你自重。」

楚彧突然便紅了眼,第一次那樣對她凶:「自重?你叫我如何能自重?阿嬈,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楚彧——」

話被涼涼的唇含住,楚彧緊緊勒住她的腰,在她唇齒肆意地舔舐啃咬,她掙扎,他卻咬破了她的舌頭,用力地咬。

貼著她的唇,楚彧聲音顫抖:「阿嬈,別推開我,別推開我……」

然後發了狠地吻她,用力地吞咽,似乎要將她吞噬一般。

不知道為何,她沒有推開,鬆開了牙關,任楚彧對他肆意妄為,解了衣衫。

他沒有褪了她最後的衣裳,因為她哭了。

「阿嬈,你別哭。」

「阿嬈,他若是待你不好,」他拂過她心口被他啃咬出的痕跡,緩緩替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他若是待你不好,我便來帶走你,到時候,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要把你帶走。」

楚彧走了,那天夜裏,她對著屋裏的紅燭,竟莫名其妙地哭了一晚上。

一別經年,再見到他,是他揮兵來大涼的時候,他啊,來帶她離開。

記憶,這樣清晰,他們都認識兩世了呢。蕭景姒抱著楚彧的腰:「楚彧。」

「嗯?」他僵硬不知所措,怕她又哭,連動都不亂動。

蕭景姒抬頭看他:「我上一世欠你的是還不清了。」

「我不要你還。」

她想了想,眼裏是少有的認真專註:「那要不要我以身相許?」

如果他願意,她也是願意將上一世的洞房花燭賠給他的,不是報恩,是心甘情願,滄海桑田了數載,她才知道,為何大婚前夜,她沒有推開他。

因為,捨不得,因為,情不知所起。

楚彧傻掉了,隔了老半天,蹦出了一個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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