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怎麼膈應教官,該要經歷的考核,還是要經歷的。
但是,勇闖『生化武器』,絕對需要一定的心理素質。
有的學員剛一到坑邊,就已經辣的眼睛疼,雙眼紅通通的跟痛哭過似的,有的就算再怎麼克制住,也難以控制胃的反應,直接在一旁就吐了出來。
好在他們距離上一頓飯已經超過12個小時了,不然那場面可就壯觀到不行。
當然,也有墨上筠這種,因為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所以就算身體每一個毛孔都在抗拒,但依舊能不怕死地往下走的。
墨上筠是第一個走進那『不知道啥玩意兒堆積起來的·生化武器·泥潭』的。
見到她面不改色地走進去,防毒面罩還愣了一下,然後才舉著秒錶喊道:「十分鐘!」
十分鐘,每一秒都難熬,頗有一種『度秒如年』的滋味兒。
不過,可能是這鬼泥潭裏究竟有多少『毒』,就連教官也不知道,所以沒有規定他們一定要將頭放下去、全部浸沒,只是淹沒到肩膀部位就行。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讓人有一種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痛苦體會。
身為一個女學員,還是一個女軍官……哦不,還是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的女軍官,墨上筠面不改色地下泥潭『赴死』後,其餘那些想要打退堂鼓的學員們,竟然一個個的都猶豫了。
有些關卡,實在是過不了。
畢竟苦點累點沒有關係,可是要經歷這種摧殘到身心的洗禮,他們實在是……接受不了!
只是在看到墨上筠下去後,他們猶豫了——大老爺們兒連個漂亮的女娃子都不如?!
不就是一咬牙一閉眼的事兒嗎,有什麼是熬不過去的?!
然後,他們看到丁鏡、百裡昭、唐詩三人都走下了泥潭……
啪、啪、啪。
耳光狠狠地扇耳在他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疼得他們都要睜不開眼了……哦,眼睛是熏的。
「我們也下去吧。」
燕歸滿懷悲壯地喊了一聲。
很快,就見其餘的學員,如同下餃子似的,懷著「壯士赴死」的雄心壯志,就那麼下去了。
防毒面具:「……」
擦,他們那一屆磨蹭了最起碼十來分鐘好嗎,這些沒有嗅覺、膽大包天的學員,能不能稍微做做樣子?!
這可是發酵多天、精心準備的泥潭啊,你們敢不敢給「泥潭」一點面子?!
防毒面具氣呼呼的想著,覺得自己身為教官的霸氣,竟然大大地被削減。
一點都沒有成就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有的學員已經被熏得神志不清了。
身為第一個下來的墨上筠,不僅展現出十足的勇氣,也展現出絕對的意志力。
「嗷嗷嗷,這裏有生物——」
不知多了多久,忽然有人在泥潭裏瞥見翻滾的細小生物,頓時慌張地喊叫起來。
爾後,那人實在是承受不住內心的壓力,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匆匆從泥潭裏鑽出,然後跑了出去。
見到他慌慌張張的模樣,防毒面具總算是覺得正常了點兒。
防毒面具宣佈道:「073,淘汰。」
一說完,他就繼續看向泥潭,期待著他們其餘的表現,卻悲催地發現……除了剛剛崩潰逃走的073,這裏竟然一個想逃的都沒有。
唐詩深深用嘴呼吸著,胸腔起伏,身子微微顫抖。
她能感覺到『生物』的存在,尤其是暴露在外的皮膚……
一種想要衝出來的衝動,幾乎要突破到頂峰。
這時候,她忽然聽到墨上筠的聲音,「閉上眼,快了。」
墨上筠冷靜的聲音,如同給唐詩一劑定心劑,唐詩將強行衝出的感覺生生給壓製下去。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不如熬過下面這一點點時間。
唐詩閉上眼,各種自我安慰著,想讓大腦不要安靜下來,只是漸漸變白的臉色,卻將她此刻的心情展露無遺。
偏偏,防毒面具還在坑上亢奮地喊——
「堅持不下去的,可以出來!」
「要不要放棄?!」
「放棄吧,你堅持不了的!」
……
這欠抽的。
墨上筠抬了抬眼,剛想做點兒什麼,就倏地見旁邊的丁鏡一抬手,頓時有什麼『從泥潭裏出來的未知物品』飛向了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發現時已經逃不過了,正面迎接著這從泥坑裏來的炸彈。
防毒面具:「……」沒人跟他說這一屆的學員很皮啊!
就在這時,他還聽到丁鏡虛偽的聲音,「教官,抱歉,一不留神。」
防毒面具:「……」也沒人告訴他這一屆的學員可以在如此噁心的泥潭裏還可以保持淡定自若啊!
啊啊啊!
就算是站在泥潭上面,防毒面具都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操!
這教官當得怎這麼憋屈,怎就沒一點威懾力?!
還、會、被、學、員、欺、負!
不過,就算是內心再如何崩潰,防毒面具還是保持鎮定,剛想朝丁鏡發飆,卻注意到秒錶,他只能暫且作罷,喊道:「005,時間到了。」
話音一落,就見墨上筠站起身,作訓服上沾著諸多『難以描述之物』,她友善地朝防毒面具看了一眼,然後從泥潭裏淡定地走了出來。
上了泥潭後,墨上筠並沒有離得遠遠的,而是朝防毒面具直接走了過去。
防毒面具頓時警惕地看著她。
——特麽的,還真想「謀殺」教官不成?!
誰給這批學員那麼大的膽子?!
不過,墨上筠隔了一段距離,就沒有再近身了,只是一直站在旁邊盯著防毒面具,分明自己被虐得慘不忍睹,可她卻在用略帶笑意的眼神看著他,這種視線簡直讓防毒面具渾身不舒服,一瞥見就覺得毛骨悚然。
我勒個去,這批學員到底是個什麼鬼啊?!
秒錶還在繼續動,一一將他們下去的時間記清楚的防毒面具,又一個一個地讓他們從裏面出來。
唐詩、百裡昭、丁鏡三人隨後出來,很快,就是言今朝、燕歸這一批人。
因為有墨上筠的帶頭刺激,所以他們都一咬牙一閉眼就鑽進去了,相隔時間都不算遠,於是不多時,就全部給鑽出來了。
第二批學員還沒有到,第一批學員,卻站成一排,渾身髒兮兮的,露出一雙雙黑黝黝的眼睛,緊緊盯著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眯了眯眼,墨上筠見時機差不多了,朝燕歸看了一眼。
接收到信號的燕歸,當即沒有任何的停頓,直接看向防毒面具。
「教官,嗷嗚——」
燕歸嚎叫一聲,就跟瘋了似的直接朝防毒面具沖了過去。
防毒面具被他們盯得心裏發毛,一見燕歸衝上來,竟然忘記了及時去阻擋,等燕歸已經抱住他的時候,他想要甩開燕歸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其他的學員都沖了上來。
女學員一個都沒動,衝來「擁抱」他的,全都是男學員。
防毒面具覺得自己虧死了。
感情005那一句話,並非是對他說的,而是對除他之外所有學員的暗示?!
操!
簡直無法無天了!
被撲倒在地的時候,防毒面具悲痛地想著。
不遠處,越野車上。
閻天邢眸色微沉,盯著那如同鬧劇一般的場面。
不是教官壓製不住的學員,而是這一批學員太鬧騰了。
以前也有過類似的場面,但學員好歹會克制一下,可這一批——
也是讓人頭疼。
「把他撤掉,」掃了眼被壓倒在地的防毒面具,閻天邢冷聲道,「這一周訓練加倍,讓紀舟教他做人。」
「是。」
司機果斷應聲。
爾後,司機拿起對講機,通知教員的替換問題,並且把附近的幾個教員都叫過來,以防類似的情況再一次發生。
這種小的決策無需經過閻天邢,司機就可以自己做決定。
但是,有一件事是必須要問閻天邢的。
處理完教員的接替問題,司機便朝閻天邢問道:「閻爺,這些學員怎辦?」
輕輕蹙眉,閻天邢道:「等結束後再說。」
「是。」
司機應聲。
隨後,他見到閻天邢拿起身側的雨衣,有下車的打算。
「閻爺?」司機奇怪地喊道。
「不用跟過來。」
閻天邢的話音剛落,車門就被打開。
再關上時,副駕駛座位上,已經見不到閻天邢的身影。
*
鬧劇結束後,墨上筠等人被集體帶走。
他們身上髒兮兮的,就這麼去參加下一輪的考核項目,也有點兒影響教官的心情,所以他們被集體帶到河邊先去洗一下。
那些恨不能剝掉一層皮的學員們,聽到要去河邊後,一個跑的比一個快,教官都差點兒跟不上他們的速度,不過也對他們的心情表示理解。
這一次卻是比往常要狠,以前他們從泥潭裏出來還可以繼續下一個項目,但這一次要抽出去沖洗一下的時間……可想而知了。
兩個領著他們過去的教員,離得他們近一點,都差點兒乾嘔出來。
——回去真該把佈置泥潭的隊員抓出來痛扁一頓。
終於來到河邊,不等教員們的命令,學員們就迫不及待地衝進了冰冷的河水裏。
好在這附近的河水流速不算急,就是水有點深,但對於他們來說倒也沒有什麼影響。
墨上筠的胃也在一陣一陣地抽搐,一到水裏,就直接一頭鑽了進去,整個淹沒在河水裏,河面盪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後歸於平靜,但卻遲遲不見墨上筠從河水裏鑽出來。
好在其他人都在清洗自己,沒功夫去關注其他人,墨上筠突如其來的消失,也沒有引起什麼波動。
一直憋到自己肺裡完全沒有空氣了,墨上筠才慢慢地從河裏浮上來。
但,也只露出個腦袋。
她深深地呼入一口氣,新鮮的空氣灌入肺部,鼻子久未地覺得順暢,可漸漸恢復嗅覺的她,卻隱隱還是聞到一股臭味。
墨上筠隻覺得頭疼,眉頭狠狠一抽,然後深深呼吸著,再一次潛入了水裏。
再一次從水裏冒出來的時候,墨上筠將外套直接脫掉,丟在了河岸上。
但,在將衣服扔出去時,墨上筠的視線也朝河岸方向一掃,冷不丁的,瞅見一道筆挺地站在河岸的身影。
正是他們的教官,閻天邢。
雨還在下,但相較於先前要稍微小一些,閻天邢穿著一件黑色的雨衣,身形筆直地站在岸邊,正看著從河水裏冒出頭的她。
她的視線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自己距離其他人有些遠——好像是那些學員自動避讓開的。
也不知他在這兒站多久了。
「過來。」
見她一直浮在水面不動,閻天邢忍無可忍地出聲喊她。
猶豫片刻,墨上筠慢悠悠地朝河邊遊了過去。
但是,鑒於她覺得身上沒有洗乾淨,所以她並沒有走得太近,而是在河水及膝的地方停下來,她站直身子,然後朝閻天邢喊了一聲,「報告!」
閻天邢的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
一如既往地,冬天也就穿兩件衣服,脫掉外套就剩下一件短袖,軍褲筆直地襯出兩條纖細的腿,黑色軍靴未脫,軍褲褲腳綁在軍靴裡,已被河水沖洗乾淨,鋥光瓦亮的。
眼下她從河水裏出來,一頭短髮濕噠噠地黏在皮膚上,白凈小巧的臉被凍得有些發紅,衣服因被打濕而緊貼在身上,玲瓏輪廓若隱若現……
就不該讓他們來河裏沖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