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順利進行。
樓西璐除了表演節目外,還當晚會主持人,在台上很會調動氣氛,惹得台下的觀眾笑聲不斷,熱情高漲。
加之會彈鋼琴這個加分項,樓西璐在這場晚會之後,無疑成了整個偵察營眾星捧月的存在,一個降臨於諸多單身漢中的女神,跟營裡另外兩個養眼的墨上筠、林琦不同,平易近人,能跟他們有說有笑,性格脾氣極佳,往哪兒一站,就能激發戰士們的保護欲。
樓西璐和林琦的節目是安排在一起的,樓西璐放在前面,林琦居後,當樓西璐表演完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樓西璐身上,之後林琦的歌唱幾乎沒什麼人關注,頂多二連的人加油助威來捧場。
林琦PK樓西璐,完敗。
扶額,朗衍朝墨上筠使眼色,「墨副連,你看一連有了樓西璐這個吉祥物,你什麼時候也露一手?」
「讓我當吉祥物?」墨上筠勾唇笑問。
「……」朗衍仔細想了想讓墨上筠變成吉祥物的模樣,自己就被雷得不行,於是坦誠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反正人下個月就走了,您還是保持原樣吧。」
「哦。」
墨上筠倒是露出一副蠻遺憾的表情。
朗衍差點兒被她給噎到。
晚會九點半結束,今晚推遲半個小時熄燈,以便戰士們有足夠的時間。
墨上筠跟隨著人群出來,果不其然聽到不少人議論樓西璐的,都是褒獎和讚揚,而這些人裡一連和三連的人居多,倒是沒見幾個二連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林排長的節目不是在樓西璐前面的嗎?怎麼開始的時候就到樓西璐後面去了。」
「誰知道,下午排練的時候還在前面呢。」
「有沒有人知曉下內情啊?」
……
隱隱的,聽到幾個二連的戰士在討論節目順序的事,墨上筠不由得朝他們走了過去。
「怎麼了?」
走近,墨上筠剛一出聲,那些個議論的人,就自覺地停了下來。
注意到是墨上筠,幾人神情都有些尷尬。
掃了他們一眼,注意到從身側走過的黎涼,墨上筠眉頭輕輕一揚,喊:「黎涼!」
「到!」
黎涼下意識地站得筆直喊了聲。
左右一張望,見到墨上筠的具體位置後,才小跑了過去。
「墨副連,你找我?」黎涼疑惑地詢問。
隻手放到褲兜裡,墨上筠另一隻手放在拐杖上,手指輕輕點了點,問:「林琦和那個實習排長的節目順序變了?」
她下午正好撞見了樓西璐的排練,記憶中確實沒有林琦的表演。晚上沒在意,是因為沒去看節目單,而排練時間有衝突,沒有按照節目單來的話,也可以理解。
但,現在好像並不是這麼回事兒。
「這個,」黎涼神情稍稍一變,極力隱藏著不爽的私人情緒,解釋道,「樓……不,實習排長說準備節目不需要那麼久,加上有些台詞說不順,打算多花點時間來做好主持人的工作,於是跟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便將跟林琦的順序調換了。」
「沒找林琦商量?」
「沒有。」黎涼搖了搖頭。
這才是最讓人惱火的。
商量過後,林琦也同意了,那可以理解。但林琦幾乎是直接接到決定的,壓根連準備都沒有,想要說上幾句,結果被人以「晚點兒上場不是更好」的理由給打發了。
現在看來,樓西璐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想搶在林琦前面出風頭,把林琦的光彩都給蓋下去。
黎涼素來是不想以惡意度人的,可在這件事上,他不得不懷疑樓西璐的動機。
「知道了。」
墨上筠淡淡應聲,然後,轉身往禮堂方向走。
見情況不對,黎涼下意識叫住他,「墨副連,你上哪兒去?」
「說理。」
簡潔地答了兩個字,墨上筠走進了禮堂。
黎涼直覺覺得有事要發生了,他朝旁邊幾個二愣子看了眼,赫然見到他們一臉懵逼,遲遲沒有回過神。
「還愣著幹什麼,過去看看!」黎涼一招手,讓他們壯壯士氣。
不過,黎涼的想法顯然很沒有必要。
一般情況下,墨上筠一個人的氣勢就可以碾壓一個連,對上一個營也不成問題,所以他們是否存在根本無足輕重。
墨上筠拿著拐杖,走路速度一點都不減慢,營長鍾儒正在跟陳科、朗衍說著什麼,朗衍手裡還拿著一張節目單,路過他們的時候,墨上筠面無表情地打了聲招呼,之後就直接拿過朗衍手裡的節目單,走向了前台。
「營長好!」
見到領導,黎涼及時剎住腳步,朝鐘儒打了聲招呼。
身後那幫二愣子也停了下來,齊刷刷地喊道:「營長好!」
「怎麼回來了?」鍾儒打量了他們一眼,想到剛剛帶著渾身寒氣走開的墨上筠,不由得問道,「有事?」
「這個……」
黎涼躊躇了,不知該如何作答。
「啥?」鍾儒緊隨著問。
「報告營長,我們是來找朗連長討論八月訓練的。」黎涼立即朝朗衍投去求助的目光,爾後看著鍾儒,字正腔圓道,「我們連打算適當提高戰士們的訓練量!」
「哦?」鍾儒一驚,別有深意地看了朗衍一眼,然後讚賞地點頭,「好好好,提高訓練量是好的,不過朗連長,這大熱天的,再怎麼訓練,也要注意分寸。」
朗衍連忙點頭說是。
鍾儒順勢誇了他們幾句。
陳科站在一旁,對黎涼和朗衍這般刻意邀功的行為嗤之以鼻。
有點事兒就來邀功!
瞧把他們給嘚瑟的!
心裡嘀咕了兩句,不知怎麼的,陳科想到了墨上筠——她剛剛返回來做什麼的?
在鍾營長面前,陳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張望,只能用眼角餘光去瞥,可正好背對著前台,他眼睛抽筋了也見不到墨上筠的身影。
倒是黎涼身後的幾個二愣子,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緊張地盯著陳科背後,很快由緊張好奇變為了目瞪口呆,臉上除了驚訝沒有任何錶情。
陳科覺得有異樣,心情實在是靜不下來,見朗衍和鍾儒的聊天告一段落,於是趕緊見縫插針地問:「朗連長,墨副連剛是去做什麼了?」
「啊?」
朗衍疑惑地接過話。
見此,陳科轉過頭,明目張膽地張望,特地裝模作樣地看了一圈後,才轉過身朝後面看去。
這一眼,就徹底傻了眼。
朗衍和鍾儒也心有疑惑,下意識朝後方看去,赫然見到這次晚會的策劃人——也就是鍾儒那個能文能武樣樣都會的全能文書,此刻站在墨上筠跟前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聽著墨上筠說話,臉上的汗水一直往外冒,他神情的緊張、不安一眼便能看出來。
自己的文書,在一個副連長面前彎著腰,一句話都不敢說,這慫樣簡直讓鍾儒目瞪口呆,一時間連發火都給忘了。
「怎麼了這是?」
朗衍適時地問道,第一時間把自己跟這事的關係撇開。
「不,不知道。」
黎涼識趣地裝糊塗。
墨上筠一直都很淡定,聲音並不大,他們站的有些遠,聽不太清楚,可很快的,文書充斥著不甘心和憤怒地聲音傳了過來——
「墨副連長,我已經道過歉了,你現在是胡攪蠻纏!小題大做!」
深吸一口氣,年輕帥氣的文書還理了理衣領,有種不屑於跟墨上筠爭論,但墨上筠逼人太盛,他不得不反抗的架勢。
「哦?」
墨上筠冷笑一聲。
偏了下頭,墨上筠朝旁邊拿著一疊節目單的後勤兵看了眼。
「過來!」
話語簡潔,卻字字清晰,帶著讓人無可反抗的威嚴。
後勤兵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的,對墨上筠的口才佩服至極,眼下一被墨上筠點名,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湊了上去。
然而——
他幾乎剛走近,手上就感覺一輕。
一疊的節目單脫離了他的手,被墨上筠抓了過去,然後,在他睜大眼睛的注視下,那一疊節目單直接砸向了文書的腦袋!
靠!
眼看著節目單沖向文書的臉後,再於空中漫天飛舞,後勤兵大腦一片空白,腦海裡只剩下一行字——
『我的天吶,這位副連長膽子太大了!』
然,事情沒完!
文書被那疊節目單砸得暈頭暈腦的,火氣蹭蹭蹭地就上來了,結果剛想衝上去跟墨上筠發火,就見墨上筠箭步上前,手一抬,揪住了他的衣領,不費吹飛之力地就將只有一米七的他給拎了起來。
「墨副連長,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文書驚呼一聲,不可置信地看著墨上筠此刻的舉動。
墨上筠神情冷然地朝他笑了一下,然後用臂力將他一扔,直接扔出了一米之遠,文書猝不及防,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抬眼,只見墨上筠依舊站在原地,漫不經心地拍了拍手,近乎敷衍地朝他道:「抱歉,一時衝動,還請原諒。」
——『抱歉,考慮不周,還請原諒。』
這是剛找文書時,文書給墨上筠的回答。
意識到這是實打實的諷刺,而且是學著自己的口吻和語氣,文書的臉一下就慘白了,憤怒、羞愧、煩躁,情緒錯綜複雜。
可是,墨上筠卻雲淡風輕的,並未有過絲毫緊張擔憂,甚至見不到她有什麼強撐的表現。
——鍾儒在場,兩個連長也在場。
一般人都會注意分寸,可是,在這個女人的世界裡,似乎沒有「分寸」這兩個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被墨上筠這番舉動給嚇到的鐘儒,愣了好幾秒後才回過神,他當即怒喝一聲,然後朝墨上筠和文書這邊走了過來。
朗衍和陳科等人也是面面相覷了會兒,緊隨著鍾儒的步伐往這邊走。
文書聽到鍾儒的聲音,忽然鬆了口氣,他強撐著站起身,打算好好跟鍾儒說道說道這位目中無人的墨副連長的惡行,可他一抬眼,赫然見到墨上筠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怎麼的心一沉,剛剛升起的信心就這麼被墨上筠一個眼神擊垮。
文書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鍾營長,您還沒走呢?」
淡定地偏過頭,墨上筠以極其平靜的視線,對上了鍾儒暴躁的眼神。
被墨上筠那眼神一盯,鍾儒不由得想到了半年前某些不愉快的記憶,臉色稍稍一變,但怒火明顯降下來不少。
鍾儒走近了些,看了眼狼狽不堪的文書,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墨副連長,我想你需要給我們一個解釋。」
手肘搭在拐杖上面,墨上筠近乎好笑地問:「解釋一下我一個傷殘為什麼能提的動一塊上百斤的肉?」
「……」
上百斤的那塊肉深感被羞辱,所有憤怒都化作了髒話憋到了嗓子眼,差點兒就罵了出來。
而,跟在鍾儒身後的一群人,一個個的都忍俊不禁,就連朗衍都快要笑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