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要跳河了。」

「……」一時無言的閻天邢，在墨上筠準備翻上橋欄的時候，及時道，「把手機放下。」

「啊？」

墨上筠動作一頓，朝於河裏翻滾的人看去。

「我得知道你到時候有沒有英勇就義。」閻天邢道。

「哦。」

墨上筠無語地應聲。

閻天邢用低聲哄人的語氣，認真道：「放心去吧，就算你犧牲了，看在你追過我的份上，我會趕來送你一程的。」

「滾！」

墨上筠沒好氣地將電話掐了，手機連同外套一起掛在橋欄上。

然後，翻身躍下。

十多米高的橋，對於一個有過專門訓練的人來說，並不算多高的風險。

只是，水流洶湧，就算墨上筠是從靠近河岸的地方躍下的，也沒等抵擋住水流的衝擊，墨上筠乾脆在入水的瞬間，直接借力往下潛，閉氣從水下水流較弱的深度朝岸邊遊了過去。

沈青選的地兒真不錯，右邊比較繁華，人來人往的熱鬧的不行，她硬是選了沒什麼行人的左邊，儼然是真的想跟死神見上一面了。

可惜啊，遇上了她。

更可惜的是，遇上了想從沈青身上問點消息的她。

墨上筠救援的速度很快，跳河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飛速來到了沈青身邊。

沈青是從岸邊跳下去的，水流不算快，就被沖走了十來米，墨上筠很快就找到了她。

水下看到沈青掙扎的模樣，墨上筠用了最後一口氣，抓住她的手臂，從下面將她給拖了上來。

偏偏，沈青在意識到自己要就此喪生後，爆發出難以想像的求生欲，感覺到墨上筠的存在，連忙瘋狂地抓住了墨上筠，並且想藉助墨上筠往上沖，但同時又把墨上筠往下拉。

一路潛水過來的墨上筠憋得有點難受，差點兒就被她給拉下去了，好在上升的速度比較快，在被沈青往下拉的時候，及時浮了上來。

她深吸了兩口氣，感覺即將炸掉的胸腔，總算舒緩了點兒。

同時，又往下一潛，將跟八爪魚似的抓住她的沈青往上一提，讓沈青呼吸到新鮮空氣的瞬間，手從沈青後方腋下伸過，然後拖住沈青下巴，在讓沈青無法繼續纏住她的同時，也避免沈青失去知覺腦袋往下沉。

總算，生命安全不用受到威脅了。

鬆了口氣，墨上筠拖著比自己還要重的沈青，一路往岸邊遊。

兩分鐘後，兩人就來到了岸邊。

墨上筠先把沈青給推上岸，然後才從水裏脫身，自己爬上了岸。

沈青還沒到昏迷不醒的地步，上岸後就趴在地上，一個勁地乾嘔著，估計剛剛吞下了不少的水。

拍著胸脯，沈青總算是緩過氣來，她無力之際，偏頭看了眼『救命恩人』，然，在見到墨上筠那張臉的時候，愣住了。

「怎麼是你？」

「我是人民子弟兵。」墨上筠擰了擰衣擺的水，漫不經心道，「哪裏需要，哪裏就有我。」

「……」

沈青沒被淹死，但差點兒被墨上筠這番大義凜然的話給噎死。

媽的，就她有臉！

「還想跳的話，等我走遠了再跳。」

墨上筠從地上爬了起來，非常善意地朝她叮囑道。

沈青深吸了一口氣，沒好氣地問她，「你怎麼在這兒？」

「我們無處不在。」

拍了拍手，墨上筠抬眼看了看頭頂美好的夜色。

「……你就不能說句人話？！」沈青慍怒地抬起頭，話語裡夾雜著火氣。

「人話？」墨上筠挑了下眉，低頭笑問，「說你自己找死，不找個偏僻的點兒的地，不想死了還得把我拖下水……還是勸你人活著不容易，來了一遭就不要輕易結束自己？」

墨上筠對選擇自殺的人，沒有什麼憐憫、好感。——尤其是沈青這種並沒有受過多少坎坷、只是心理素質太差了的。

是，人活著有太多不順心的事，會經歷挫折、打擊，甚至一些跨不去的坎。

太多的人，這一輩子都有過想死的念頭。

但這是個人的選擇，墨上筠沒有拯救全人類的偉大夢想。

她之所以救沈青，是這件事是她能做到的，並且身處她這個職業，不得不去做。

可，幸好是她。

她有這個能力，在自己活著的前提下，將沈青也拉上岸。

倘若剛跳下河的，是一個只是單純會游泳、沒有任何水中救人經驗的人，都有可能陪著沈青一起喪生在這條河裏。

幫助自殺者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因自殺而累及他人……墨上筠難以認可。

「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了！」

沈青朝墨上筠怒吼著，她努力想從地上爬起來，可剛起身到一半，卻因渾身無力，跌了回去。

墨上筠慢條斯理地掃了她一眼。

那目光，別有深意。

看的沈青心裏直發毛。

「你想做什麼？！」

眼見著墨上筠彎下腰，離得自己越來越近，沈青警惕而慌張地質問道。

眯了眯眼，墨上筠笑著問：「要不，你再去河裡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