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

下了課，校園內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身著軍裝的軍校生們，在校園內來來往往的，有著軍人的儀態，也有年輕人的活潑開朗。

肖磊緊緊攥住一袋子的葯，另一隻手捂住了小腹，一瘸一拐地往前挪。

這樣行動不便的人，自然吸引了不少來往之人的注意。

感覺到那些異樣的視線，肖磊眉頭皺得緊緊地，攥住袋子的力道，險些將袋子直接給捏破。

墨、上、筠！

肖磊心裡默念著這個名字，對這個人可以說得上是恨之入骨。

媽的。

接二連三的讓他出糗，每一次去醫務室，都是因為她……

想至此，肖磊的眼睛就氣得通紅的，胸腔裡燃燒的怒火難以發泄。

「肖磊。」

前面迎來的兩個字，讓捂著小腹緩慢前行、情緒極度崩潰的肖磊一怔。

他停下了腳步。

爾後，抬起頭來，朝迎面走來的人看去。

一個女教官，作訓服著身，長相清純，臉上帶著甜美可人的笑容，走近時眉眼笑的彎彎的，跟夜空懸掛的月牙一般。

他記得，這個人是……隔壁計算機系唯一的女教官。

樓西璐。

因其跟其他女教官不一樣，跟學員們相處得很好，所以很多男生都在討論她。

肖磊也有點印象。

她想做什麼？

思考間，樓西璐已經走到跟前來。

「墨教官下手還真狠呢。」

樓西璐歪著頭打量著他，眼睛依舊彎彎的帶著笑意，不知是在同情他還是在憐憫他。

「有什麼事嗎？」肖磊冷冷盯著她，不太喜歡這種笑得假惺惺的女教官。

「我問你，」樓西璐笑眼看他，絲毫不理會他的冷淡，直接問，「你真的喜歡秦雪嗎？」

沉默了下，肖磊悶聲道：「喜歡啊。」

雖然一開始看她那冷冰冰的樣子很不爽的，但是，自從被秦雪一拳打倒後……就不自覺地喜歡上她了。

「這樣啊……」

樓西璐笑嘻嘻的，聲音微微拖長了些，也低了幾分。

有風吹過，衣擺輕揚，空氣中帶著潮濕的味道。

大雨將至。

*

翌日。

女記者的事，被悄無聲息地處理好，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昨晚忽然變了天，下了一整夜的雨，早晨的空氣濕漉漉的，不平的坑窪裡全是積水，天上還飄著細雨。

因天氣原因，學校臨時取消了教官早晨的晨練，但學生的軍訓依舊按照正常程序進行，只是教官們會盡量選擇躲雨的遮擋物，免得學員們因淋雨生病，到時候大片大片的倒下……得不償失。

在楚飛茵的建議下，墨上筠也選在了室內進行，並且根據他們學校的健身設備，稍稍做了下修改，臨時挑選了健身設備和泳池得空的地方，鍛煉了下他們的肌肉和教了他們游泳。

這一天，肖磊全程沒有出現，所以沒有敢出頭頂撞墨上筠的刺頭，理所當然的，這一天的訓練雖然艱苦，但卻無比的順利。

訓練結束後，墨上筠也沒有去找肖磊，而是在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上打鉤。

不來可以，但必須請假。

醫務室給的反饋是，肖磊修養一夜就可以繼續藏家軍訓——那一腳是她踢的，有多重她自己心裡有數。

肖磊的室友給的反饋是，肖磊雖然比他們起得晚，但他們回去搞內務的時候，肖磊就不見了，至於到底去哪兒了，他們也無從知曉。

「墨教官，我們真的不去找肖磊嗎？」

走至10棟宿舍樓下，楚飛茵有些躊躇地朝墨上筠問，視線止不住朝對面11樓看去。

肖磊消失了一天，她們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肖磊發生了什麼萬一，出了點什麼事……她們也不好跟校方交代啊。

「不去。」

墨上筠沒有疑慮地回答。

「可……」

「他在宿舍。」

墨上筠打斷她囉嗦的話，大步走進了10棟宿舍樓。

學員的人身安全是前提，她早讓人查看過了，肖磊在校園裡遊盪了一天，晚上一回去就躺床上睡覺了。

現在指不定睡得多好呢。

大晚上的，她不想跟肖磊浪費時間內，還不如明天直接找林矛和校方，辦理肖磊的退學手續。

「哦。」

雖不知墨上筠哪兒來的消息，但都見墨上筠這麼說了，楚飛茵也只能僵硬地點了點頭。

不過，聽說肖磊還挺有背景的，真的會這麼容易就被退學嗎？

*

回到宿舍，墨上筠給閻天邢發了個日常的問候簡訊，然後就去洗了個澡，等她回來後，聽到手機嗡嗡嗡的作響，還以為是閻天邢打來的，可拿起來一看，卻掃到一個兩個字的備註。

——『燕歸。』

「喂。」

拉了接聽，墨上筠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將手機遞到了耳邊。

「墨墨！」電話那邊傳來燕歸怎呼、驚喜的喊聲。

「嗯？」

墨上筠眉頭一挑，將手機跟耳朵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

「墨墨！我想死你啦！」燕歸繼續道，「你看我，一個月摸一次手機，就給你打電話了。」

「……哦。」

墨上筠抬眼看向天花板，沒有戳破他毫無根據的謊言。

真是說瞎話不打草稿，半個月前燕歸還跟她念叨他哥、燕寒羽不回他消息一事。

據她所知，他們也是每周都能碰手機的。

「嘿嘿，我跟你說兩個好消息。」

「你說。」

墨上筠無聊道，沒有掐斷他的電話。

「你知道的，集訓營第一批入選名單，八月底就已經全部確定下來了！」

「嗯。」

「但你知道沒有入選的好苗子和那些拒絕了的學員，最後結果怎麼樣了嗎？」燕歸興高采烈地問。

「被閻天邢吞了。」墨上筠懶洋洋回答。

「……」

燕歸感覺被她潑了盆冷水，有點兒小失望。

而，宿舍內，聽到『閻天邢』三個字的秦雪和秦蓮，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墨上筠方向看了眼。

「墨墨，我覺得我們倆的距離越來越遠了……」燕歸傷心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掛了。」

墨上筠冷淡道。

「別啊別啊，我跟你說正事兒，」燕歸趕緊把話題拉扯上正軌，「其實他們也只是發出邀請，你看，我就接到了。還是牧程親自跟我對接的。我跟你說點兒小八卦啊，你知道秦蓮和秦雪是怎麼選擇的嗎？」

「嗯？」

墨上筠抬起眼瞼，朝兩個似有若無盯著她看的秦家姐妹看了過去。

兩人立即收回了視線。

「秦蓮答應了去新特種部隊，秦雪選擇了牧程他們那兒。」

「……哦。」

墨上筠非常冷漠的應了一聲。

媽的，不邀請她就算了，還邀請秦雪？

沒有一點被追求者的自覺！

按理來說吧，墨上筠也不至於為這種事置氣，畢竟閻天邢不要她，別的地方搶著要……可是，偏偏是閻天邢的部隊！

這也就罷了。

但從三月考核開始，燕歸就透露過秦雪對閻天邢有意思。

這男人是不知道避嫌的嗎？！

「我問你啊，你收到邀請了嗎？你是選哪個部隊啊？」

哪壺不開提哪壺，燕歸戳中了墨上筠的死穴。

眉頭狠狠一抽，墨上筠強忍住直接掛掉的衝動，朝燕歸道：「第二件事。」

「哦哦哦……」燕歸很快被墨上筠給轉移了注意力，「第二個，就是今天看到個視頻，裡面有個人應該是你，所以跟你確定一下。」

說著，燕歸介紹了下視頻的內容和出處，正是城南新聞就安城陸軍學院的軍訓採訪。

「可能吧。」墨上筠敷衍道。

除了不經意掃過的畫面，應該沒有什麼正臉，對她而言無所謂。

「哦……」燕歸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然後問，「那你知道，你靠著這張臉上熱搜了嗎？」

？

「什麼？」

墨上筠眯起眼，還以為自己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