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夢。

他祈禱了千年，方才有的絕妙夢境。

早就可醒來，但不願醒。

這是逃避嗎？

夢中太美，現實太苦。

若有可能，願永生於夢中。

可現在，有人打擾了他的美夢，要將他拉入痛苦的深淵。

「吼……」

林凡醒了。

那浩湯魔威驚動了萬世，本放肆而張揚的各大時空裂隙都剎那低調。

本凶威滔天，鎮壓混沌三千界的諸強都掩去了氣息，甚至有數道裂縫直接散去，只是則選了各種地標性山川或是河流做標記。

向林凡出手的強者悚然與驚悚，不可思議的咆哮道：「你竟然是魔？怎麼可能！」

但沒人回答他，林凡甚至沒有走出魔棺，只有一隻黑漆漆的大手突然探出棺槨，先是裂開了掌印，而後向前覆蓋而去。

這強者咆哮與掙扎，殺得一個紀元都無聲的各種禁忌大招都用出，攪得時空澎湃，歲月坍塌，這時空裂縫像是要塌陷了，萬古時空重合在一處。

且，外界突然閃現出一副畫面。

一口烏黑的魔棺內，一隻大手鎮壓了時空，像是擰小雞仔子一般將開闢了時空裂隙通道的至強擒回了魔棺內。

與此同時，讓人發麻的咀嚼聲嘎吱嘎吱響，讓人頭皮發麻。

「林兄！」

無極突然衝出，直直向著那副畫面衝去，但無用，這只是時空的重疊與交合而已，並不是林凡真的就在此世出現，此時他的真身在何方，也許他自己都不知。

「神主啊……」

神庭諸人也在哭嚎。

真的成魔了嗎？

那個黑漆漆的大手。

以及這讓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好像都在證明這一切。

不可測的時空中。

林凡渾噩，他記得至親與摯愛及摯友。

但他是誰？

已經忘記。

更不知自己的來路，也不知自己的歸期。

將這驚擾了他美夢的至強虐殺，棺槨緊閉，又隨波逐流。

「你看見了嗎？林兄還在，他依舊未死，且更強，那個至強至少與我相當，最起碼是八境極巔，可在他手中如玩物。」無極雙眸放光，在盯著花夢雪。

花夢雪卻是很沉默，半晌後，才道：「可他還是他嗎？以前的他，那般偉岸與光明，可此時魔氣參天，那咀嚼聲像是野獸食人，就算我們重逢，他能認出你我嗎？」

「不可能！」無極眼中突然出現扭曲之色：「也許林兄只是一時夢魘了，只是……」

無極說不下去了。

但不得不說，天穹上詭異出現的這一幕，讓得三千界陡然就寧靜下來。

但凡感知到林凡氣息的，都低調了，不敢在如之前一般囂張跋扈，一副只要他們出世，就要鎮服混沌三千界的氣勢。

「林兄就是林兄，無論什麼時候，但凡他現世，就能震懾一切。」

無極眼中露出驕傲：「媳婦，我要努力了，被撇下了更多。」

花夢雪很沉默。

魔棺內。

林凡沉睡，呼吸聲都如雷，整個軀體不再如之前一般如玉潔白，反倒是黑黝黝，就連那俊朗的面容，此時都因黑如焦炭而顯得猙獰與恐怖。

十指上，更是長出尺許的指甲來，烏黑髮光，如十把利劍。

魔棺像是與他融為一體，每當他呼吸時，從這棺壁上都有黑色的氣流竄入他的鼻孔，而當他吐氣時，那被吸入鼻孔中的黑色氣流又會出現，變淡了些，但又會被魔棺吞納。

這是一個完美的循環，林凡在蛻變，可最終會成什麼模樣無人知。

……

「成神路將啟，你們可以去試試。」

雷神看向不敗與無敵等，道：「當然，會很血腥，也許走不通，隨時會死去，但這應該是最適宜與你們當下的修行。」

小天垂首，半晌後道：「父親會踏上這條路嗎？」

雷神微微搖頭：「不知，從他走入魔棺的那一瞬起，他就是命運之外的人，誰也不可能在猜測到有關於他的點滴。」

青月道：「父親什麼意思？」

雷神道：「他會被這片時空遺忘。」

「怎麼可能？」樂瑤笑了，道：「有我們記得他，怎麼能說這片時空將他遺忘？」

「當最後的布局啟動時，天下蒼生宇宙萬靈，無一不是棋子，你們又怎能例外？」雷神輕嘆了聲，道：「就算是我，到最終都會將他從記憶中斬去。」

「那他太可憐。」青月有淚流淌：「相當於他被這片時空遺棄，拋開。」

「對。」夢神嘆息：「但也許你能例外，你踏上了如他一般的道路，可以在恰當的時機去尋他，也許最後他終極一躍時，是需要你去喚醒他的真靈的。」

雷神徒兒轉頭看向青月，眼神陰森的道：「你很可以！很厲害！竟然於萬紀外就算到了這一日，竟然敢利用我的閨女，與你沒完！」

「父親，若你要找那個籌謀萬古局的狂徒清算，請叫上我。」青月眼神陰森：「說不得我也要向他討一個說法，憑什麼敢讓我如此！敢我這一家人承受這種想見不能見不敢見的極致痛楚！」

雷神眼神微微一閃，而後哈哈長笑：「好！所謂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到時候父親叫你。」

夢神瞪了一眼雷神，雷神訕訕的摸了摸鼻頭。

「我們走了。」

不敗等告別，要離去，同樣撕裂時空通道而行，最終都要踏上那條成神的古路。

「敢問這條路只有一人成神嗎？」小天卻是突然看向雷神。

長兄如父。

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若那最後的果位，真的只能成就一人。

那麼，他們怎麼辦？

莫非血肉至親，真的要為了那一個至高無上的道果血拚一場？

「此世不同。」雷神看了一眼小天，有點欣慰：「放下的去吧，這一次的上古成神路開啟，也許能開創神話，諸神並起，崛起於最後的登神觀。」

幾小都離去。

此地就更寂寥與冷清。

……

林凡偶爾蘇醒來。

但眼中儘是迷惘。

偶爾出棺，但舉目都是灰茫茫，那是無垠的虛空，哪怕以他此時之威，竟然都不能捕捉到任何古星的氣息，更不知身在何方。

最主要是，他忘記了自己是誰。

隻記得要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