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凌霄未央

　兩人坐在湖泊邊，遠處星辰瑰麗，近邊小魚遊動。

　龍墨深將慕無雙的頭輕輕的放在他的肩膀上，手一下一下的摩挲著她的臉頰，低沉的嗓音對她說道：

　“不過分，他間接害死了我母親，害她含恨而終，我沒有讓他以死抵命，已經是仁慈。”

　是的，青龍神宮的大劫並不足以要聖帝的性命。

　因為他們兩人已經化解了一半的大劫。

　這場大劫只會讓聖帝生不如死。

　而這一切，都是聖帝自己咎由自取，是他的冷血和愚昧害死了凌霄聖後。

　但這場上天降下來的大劫是什麽，他們不知道，只有要面臨大劫的聖帝才知道。

　與此同時。

　滄溟大陸，青龍神宮的墓地。

　在最偏僻的一個陵墓前，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但他的頭髮已經花白，眼圈深陷，似乎已經數日未眠。

　此人正是聖帝，自那日龍墨深和慕無雙大婚之後，他就一直在凌霄未央的墓前足足站了數日之久，從未離開。

　他如同天底下最深情的一個男人，目光凝視著墓碑，仿佛穿過墓碑，看見了久眠於地底的那個女人。

　他的腦海裡一直回憶著她的音容笑貌，但是能想起來更多的，是成親那晚他離開時她撕心裂肺的哭聲，是她難產之後冰冷的屍體和眼角的淚。

　他後悔自責，怨恨薑麗雲，派人日日折磨薑麗雲也無法抵消他心中的恨意。

　沒有薑麗雲該多好，沒有她，他應該和未央過著幸福的日子，她還活著，會燦爛的對他笑，他們還可能生了其他的孩子，給墨深和每個孩子最好的關愛。

　“轟隆！”

　天上一聲巨響，皎潔的月亮藏入了雲中，黑夜變得更黑。

　但陵墓前放置的各種漂亮的寶物將這裡照得通明，並沒有影響到視線。

　雲端上雷海洶湧，但聖帝仿若未知，眼裡只有面前的陵墓。

　“蒼睿。”

　聖帝聽見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聲音很輕很柔，有些熟悉，這種熟悉感卻好像跨越了幾十年。

　他眼睛發紅，陡然轉身。

　一個穿著水藍色裙裝的女子溫柔的站在那裡，國色無雙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那笑意仿佛進入了眼底，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裡含著深深的情意，像水波一樣蕩漾開來。

　“未……未央！”

　聖帝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蒼睿，你看到我這麽激動嗎？”

　女子有些羞澀的問道，似乎有些驚訝和竊喜。

　聖帝還是不敢置信，面前的女子，如他記憶中的一般無二，然而他已經蒼老得不成樣子了，她卻還是這麽年輕，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一點痕跡。

　這熟悉的人，熟悉的眉眼，正是他最想要見到的人。

　看著她，聖帝老淚縱橫，她沒有絲毫變化，以前的她就是這麽看著他，眼裡只有他一個人，任何人都容不下。

　可是，他卻視而不見，把她當成十惡不赦的惡毒女人，對她排斥於千裡之外。

　他後悔那時的識人不清，連最愛的女人就在身邊，他也發現不了。

　“蒼睿，你為什麽不說話？你……是不是討厭我？”

　凌霄未央後退了一步，清亮的眼睛一下便紅了，眼眶裡有淚珠在打轉。

　“沒有！我沒有！我怎麽會討厭你！”

　聖帝連忙解釋，手足無措。

　“真的嗎？太好啦！唔，那你給我寫首詩好不好？”

　她立即轉哭為笑，臉頰上粉粉的，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聖帝卻瞪大了眼睛，這句話似曾相識，當年在滄海秘境之中，將要離別之時，她對他說過這句話，只是當時他看不見。

　他心如刀割，悔恨交加，臉上卻擠出一個笑，對她說：

　“好。”

　他拿出筆，筆是當年的那隻毛筆。

　她如同記憶中一般，發出了一個手帕，羞答答的遞給了他。

　於是他在這個手帕上，寫上了那句詩。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這句詩在她口中一字一字的念著，她的聲音中藏著欣喜，他看見了她咬唇的小動作。

　聖帝心中更是蒼涼，當年，是不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就是這般欣喜不自勝，卻又沒有表現出來給他知道。

　她小心的吹乾手帕上的字跡，忽然對他說道：

　“借你毛筆一用，我要在這句詩的下面寫上我的名字，等我們出去後，我派人把這塊手帕送給你，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好。”聖帝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然後他看見她笑得尤為燦爛，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笑得這麽燦爛的她。

　她拿著毛筆，在他的名字和印章旁邊，認認真真的寫下了“凌霄未央”四個字，寫完，她捂嘴偷笑了幾聲，眼睛裡的笑都要溢了出來。

　她用唇碰了一下他的毛筆，然後還給了他。

　聖帝看著手中的毛筆，他從來不知道這個筆被她親過，他也從來不知道她會偷笑得這麽開心。

　“聖帝！你為什麽不信我！”

　突然，耳邊的聲音變大了，聲音中帶著哭腔。

　他抬頭一看，她穿著大紅喜服，肌膚勝雪，如一朵國色天香的牡丹花，可是她臉上帶著淚痕，眼底悲傷一片。

　她不叫他蒼睿了，她叫他聖帝。

　“我……”

　聖帝發現他發不出聲音來，他想解釋，他想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就算是幻象，也請她留在他的身邊。

　她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嘩嘩往下掉，她哭得好悲傷，那樣的聲音，是無數次出現在他夢境中的哭聲。

　他好想伸手去替她擦淚，好想對她解釋清楚，可他動不了，發出不了聲音。

　他恍然大悟，他根本改變不了過去發生的事情，那些做錯的事情，永遠回不去了！

　他後悔不及，看著她的眼淚，他的心都好像要被挖空了一般。

　她半跪在地上，看著遠方，哭聲漸小，悲傷的氛圍卻越重，她自言自語：“蒼睿，你永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為什麽會變心呢？”

　不！我沒有變心！我愛的一直是你！是我弄錯了！

　聖帝想大聲呐喊，但這些話依然說不出來！

　“啊！好痛！晶兒，快去叫聖帝過來，我可能生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