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莘斬釘截鐵地說道。

「沒有機會了。」

奚九夜再也沒有機會了。

回憶起夜凌月前一世，魂飛魄散時，那雙萬念俱灰的眸，帝莘的胸腔內，那顆屬於妖祖的心，即便是面臨了好友的背叛也不曾通疼過的心，微微抽疼了起來。

憑什麼他帝莘連凶一句都捨不得的女人，到了他奚九夜手裡就成了任其千刀萬剮的砧上肉了。

奚九夜，當你選擇了讓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葬送了她對你的那份愛戀之後，你再也沒有機會可以挽回了。

葉凌月也好，夜凌月也好，在遇到他帝莘的那一刻起，就只會是他一人的妻。

神也好，妖也好，這世上，沒有人能從他手中搶走她。

「我的女人，我會保護好。你小子注意不要露出馬腳，否則我一點也不介意把你跟奚九夜一起收拾了。」

帝莘橫了光子一眼。

他越看，越覺得光子是個禍害，讓他留在洗婦兒身旁，也許是個錯誤的決定。

儘管知道，葉凌月的記憶已經被封印而來，可帝莘還是有些擔心。

一方面，他捨不得葉凌月回憶起那般痛苦的過往。

另一方面，他擔心，若是葉凌月想起了過去，那她對自己的那份感情……

素來很有自信的帝莘，頭一次生出了不自信來。

他竟擔心，凌月回憶起以前後，會不會還愛著那男人。

當這個念頭一生出來時，帝莘就恨不得將屬於洗婦兒過往的一切東西都剷除地一乾二淨。

譬如說，這個嬉皮賴臉，總是以「女人」身份跟在洗婦兒身旁的大跟班光子！

可轉念間，帝莘又想到洗婦兒和光子相處時，她臉上洋溢出的發自內心的喜悅時，那柔和如春風的笑容，讓帝莘冰冷剛硬的心，一點點的軟化，直到化成了一灘水。

他的小女人身上，肩負了太多。

黃泉城也好，前世的仇恨也罷，還有他依舊殘缺不全的魂魄，每件事都讓葉凌月不堪重負。

帝莘猶記得，他成人後，無數次忍不住偷偷趁著洗婦兒睡著，溜進她的房中，睡夢中的她，眉間不知覺就會蹙緊。

那深鎖的眉頭，任憑他用了手指不斷地去撫平，依舊會不經意間蹙起。

也罷，能讓洗婦兒徹底放鬆下來的人和事，實在是太少了。

他不能因為一己之憂，擔心洗婦兒離開自己，就連洗婦兒和前世唯一的親情都剝奪掉。

而對於光子和帝莘的這番私下對話，葉凌月全然不知。

回到了客棧後，葉凌月進入了鴻蒙天一趟，重新取了些黃泉水出來。

站在了碧波蕩漾，五光十色的彩虹河前，看著奔流向前，不知道通往何方的彩虹河。

「葉凌月，你這是怎麼了，不過是個討厭的對手罷了。」

葉凌月晃了晃腦袋。

奚九夜看著討厭，不過宣武城很大，九洲荒狩時進入中原地區後，中原地區更大，兩人遇到的幾率實在不高，所以就讓那該死的奚九夜見鬼去吧。

葉凌月一腳踹飛了身旁的一塊小石頭，看著石頭撲通落進了水裡，她的心情霍然明朗了許多，她暗暗下定決心，下次要是再遇到奚九夜，就把他像塊破石頭一樣，踢得越遠越好，眼不見為凈。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五靈城主就來取了兩瓶黃泉水。

五靈城主得了黃泉水後，就送給了他的好友的，只是這位好友的身份，五靈城卻沒有明說。

到了中午前，賈富貴也屁顛顛地來取黃泉水了，他很是得意地告訴葉凌月，昨天葉凌月賣出去的那幾十瓶黃泉水的效果很好，他也下足了功夫，早就放話出去了，黃泉水接下來的售賣，將有「甲天下」商會代售。

正午時分，會準時開售，商會裡的黃泉水的價格將翻三倍，也就是三萬塊靈石，先到先得，這不，中午還沒到，商會外頭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三萬塊靈石，按照葉凌月和賈富貴早前的商議，葉凌月轉手就能得到兩萬來塊靈石，這還是隻一瓶的價格。

這不由讓葉凌月想起了自己當年在孤月海的日子，嘖嘖，那時候她還每天數著手指頭賺靈石呢。

儘管賈富貴說得天花亂墜，可葉凌月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黃泉水的售賣關係到她接下來複興黃泉城的計劃，所以她索性就和賈富貴一起到了「甲天下」商會的所在地。

「甲天下」商會，在宣武城也是排名前三的大商會，坐落於宣武城最繁華的宣武大街上。

這條街道上遍植著金色的落葉松，這個時節，松葉生長繁茂，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松葉的香氣。

除了宣武城的一些大商會，街道兩側還有一些生意興隆的酒肆和茶寮，因為九州荒狩的緣故，這些地方這些日子都是人滿為患，街道上熙熙攘攘，滿是攢動的人頭。

其中又以「甲天下」商會的門口，人最多。

四十八瓶黃泉水一擺出來，那些早已等得不耐煩的人們立刻沸騰了起來。

「怎麼只有四十八瓶，說好的五十瓶呢。」

「老子排了大半天了，怎麼也該搶到一瓶。」

人群裡有抗議聲不斷，好在賈富貴早已有了安排，他早就命了夥計按照隊伍的次序，一人一個號。

其餘的那些人，只能是望水心嘆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還有一些人不肯讓去。

「銷售還真是空前火爆。」

「那可不是嘛，葉神醫，說起來，那黃泉水是不是泉水？那泉眼難道就在黃泉城？」

葉凌月和賈富貴一起在對面的茶寮坐了下來，一旁的賈富貴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

葉凌月只是笑了笑，心裡卻道。

「這賈富貴，還真是狡猾，想要趁機從我口中套取黃泉水的來源，我才不告訴你嘞。」

賈富貴啥都問不到，也知這葉神醫口風緊，也就隻得作罷。

由於要清算靈石的緣故，四十八瓶黃泉水賣得並不快，隊伍也在緩慢地移動著。

兩杯茶下肚後，商會有人叫走了賈富貴，葉凌月依舊是不緊不慢地喝著茶。

這時，她忽地留意到，有幾道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葉凌月抬起頭，就見了奚九夜與洪明月以及他身旁的幾名侍衛一起走進了茶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