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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卦盤成精了》17.第十七卦
兩人全身都濕了個透徹,就先回了家。

玄戈進門之後,先把上衣給脫了,隨著動作,胸骨還有些悶痛——之前陸爻最後那一下,是真的下了狠手,要是多來幾次,他不死也得半殘。不過幸好,自己恢復速度快。

隨意地把正滴水的衣服褲子都丟進洗衣機,小麥色的皮膚和緊實的肌肉毫無遮擋地露了出來。

找了條毛巾,玄戈正單手擦著頭髮,就發現陸爻還站在旁邊,一眼不眨地盯著自己,眼神緊張,頭髮都打濕了貼在臉上,顯得皮膚更白了,像白瓷做的一樣。

他嘴角微彎,「不去洗澡?」

陸爻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很多,最後全堵在喉嚨,一句也說不出來。他站原地邁不動步子,手裡拿著的毛巾都快被扯爛了。

被這眼神望著有點受不了,玄戈擺了擺手,語氣輕鬆帶笑,「去吧,你洗了我再洗,就當幫我試試水溫。」

聽完,陸爻懸著的心突然就落了下去,他點頭,腳步鬆快地進了浴室。

熱水澆在身上,把全身的寒意都慢慢驅散,陸爻接了捧熱水洗臉,手不自覺地又碰了碰自己的左眼。

之前,他感覺到不對之後,就換了一條路,可是運氣不太好,堵在了死巷子裡。那時候他意識已經不太清醒,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不能回去,回去了就什麼都完了。

沒想到玄戈竟然找到了他。

陸爻記得清楚,在意識突然清醒的那一瞬間,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玄戈倒在地上,爆發的恐慌感讓他整個人都綳得死緊。

緩了緩呼吸,陸爻直接站到花灑下面,閉上眼睛,任由熱水沖刷全身。

等人進去,沒一會兒熱水器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玄戈放下毛巾,先在塑料袋裡拿了兩塊嫩生薑出來,進廚房炒了個仔薑肉絲,又打了三個雞蛋,按照之前的承諾開始做蛋炒飯。

炒到一半,衛生間的門開了,陸爻身上搭著浴巾走了出來,帶著潮濕的熱氣。可能是水比較熱,他原本煞白的臉染上了些淡色的紅暈,一雙眼裡像是浸了水汽,琉璃一樣清透。

「水溫調好了?」

陸爻點頭,想起玄戈背對著自己看不見,就又出了聲,「調好了,你快去洗,很容易感冒的。」

「嗯,給你炒了飯就去。」老式的油煙機嗡鳴,玄戈利落地翻炒,一邊聊天,「怎麼這麼喜歡吃蛋炒飯?」

「第一次,你給我做的就是蛋炒飯。」陸爻回答得一點都不猶豫。玄戈聽笑了,覺得陸小貓這句話說得他滿心愉悅。

迅速把飯炒好起鍋,玄戈拿了雙筷子給陸爻,「我去洗澡了。」

陸爻把筷子握在手裡,隔了兩秒,轉身朝著玄戈的背影,「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玄戈沒回頭,但停了下來,「有,所以再給你十分鐘組織措辭和編理由的時間。」說完,他兩步進到浴室,關了門。

心裡酸酸脹脹的,陸爻慢慢地呼了口氣,然後吃了一口炒飯,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洗個澡像是掐了秒錶,玄戈準時準點從浴室出來,他腰上裹著條白色的純棉浴巾,在側腰的凹陷那兒打了個結,精壯的大腿半露不露的。

細小的傷痕都已經好的差不多,隻留了點痕跡。沒擦乾淨的水珠附在肌肉表面上,整個人就像個荷爾蒙爆發器,陸爻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但就這一眼,心臟還瞎跳了兩下。

玄戈坐下來,從陸爻的盤子裡分了一碗蛋炒飯出來,也沒在意對方是不是吃過。把碗端到自己面前,嘗了一口,果然看見陸爻故作自然的表情,但眼神卻出賣了他。

「捨不得?」

總覺得玄戈是在逗自己,陸爻堅定地搖頭,想了想,還夾了肉絲到玄戈碗裡,表明自己的大方。

迅速把飯菜吃完,玄戈坐姿放鬆。他看著陸爻的臉,起了個話頭,「陸小貓,你皮膚怎麼這麼白?」

白的讓他手指總是癢。

已經對「陸小貓」這個稱呼無感,陸爻放下筷子,想了想,「我好像從小就很白,可能是我小時候基本不出門的原因?」

「不出門?」

猶豫了一下,陸爻又想起之前抱著自己時,玄戈沉穩的心跳聲,不自覺地就繼續往下說,「嗯,因為沒人帶我出去玩兒,身體也不太好。我出生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爺爺說母親是難產走的,父親接受不了,就殉情了。」

他以為把這些說出來會很難,但沒想到比他想象的容易很多。

「我出生原本就該夭折,活不下來的,爺爺用秘術封禁了死氣,勉強讓我活著。」他想了想,又解釋到,「一個健康的人身上,會有源源不斷的『生氣』產生,而當一個人身上出現『死氣』的時候,生氣無法繼續產生和循環,逐漸被死氣吞噬。只剩下死氣時,這個人就會死。」

想起陸爻血色的左眼,以及一暈倒就冷得像塊冰的體溫,玄戈忽然開口,「你的左眼?」

「嗯,死氣被封禁在左眼裡。」陸爻沒多說。

「看我猜得對不對。」玄戈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你說的那個所謂的『封禁』應該不太靈了,對吧?所以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倒在地上,全身冰冷。加上今天這次,也兩次變成了紅瞳。」

「嗯。」陸爻點頭,「封禁最近幾年鬆動得很厲害。」

「介意我問嗎?」見陸爻搖頭,玄戈才繼續開口,「你算卦基本不收錢,卻要人說一句『希望你長命百歲』,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陸爻沒想到他會這麼快聯想到這件事,「嗯,是這個原因。」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我通過算卦和對方建立暫時的聯繫,我算卦,對方讓渡一縷生氣給我,等價交換。」

擔心玄戈誤會,他緊接著說到,「這對人是無害的,我只要很少很少一點,不會造成任何的影響。」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玄戈的表情,他竟然有些緊張。

很多人都厭惡他,但他不想在玄戈的臉上也看見相同的表情。

他不想被他討厭。

可能是注意到了陸爻的情緒,玄戈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直接換了個話題,「你真離家出走了?」問出這句話,他竟然奇異地感覺有些開心。

陸爻一愣,心落了下來,語氣也輕鬆了不少,「嗯,家裡人不讓我出來,我自己悄悄跑出來的。」

「你家裡人做的菜,有我做的好吃嗎?」

陸爻笑起來,「沒有,你做的菜最好吃。」

滿意了,玄戈站起來,把碗筷收拾好,屈著手指,輕輕彈了陸爻的額頭,「以後都做給你吃。」就進了廚房。

陸爻捂著自己的額頭,小尾巴一樣跟進去,站在旁邊也不說話,就幫著放放筷子放放碗,嘴角一直都帶著笑。

收拾乾淨,玄戈開著水龍頭洗手,在心裡回想陸爻說的,他的母親難產,父親殉情,爺爺用秘術救了他——不,不是這樣的。

洗手的動作一頓——自己為什麼這麼確定不是這樣的?

晚上,還是玄戈睡床,陸爻睡的沙發。燈已經關了,窗外有路燈的光透進來。

老沙發「咯吱咯吱」響,陸爻側躺著,面朝著床的方向,「玄戈。」

「嗯?」這一聲帶著點睡意,有些輕,像鉤子一樣,在黑暗裡莫名有些撩人。

「我的眼睛……真的是你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嗎?」他再次確認,擔心這段記憶只是自己虛構出來的幻想。

「嗯,」玄戈回答得很快,語速有些慢,「是最好看的,紅瞳也很漂亮。」

像是知道陸爻在偷笑,他有些無奈,「貓兒,能睡了嗎?這個問題你都問了不下五遍了。」

陸爻把被子拉到下巴,完全忍不住笑,「嗯」了一聲,他聲音有些低,「以前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

玄戈心又軟了,閉著眼睛,「最後一遍,陸小貓的眼睛,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

等沙發那邊傳來平緩的呼吸聲,玄戈心裡想著,太不容易了終於哄睡了,這才翻個身,放任自己陷入睡眠。

接下來幾天,陸爻心情都非常好,走路帶風,店裡的熟客紛紛好奇,「小陸,這麼開心,是談戀愛了?」

陸爻一本正經,「我還小,不想談戀愛。」

玄戈從廚房走出來,揉了一把他的頭髮,「外面,有人找你。」陸爻跟著往外看,就發現一輛紅色的越野停在路邊,車門上寫了大大兩個字,「帥氣。」

這標配太熟悉,果然,車窗玻璃降下來,程驍手上拿著墨鏡朝他揮手,副駕駛上還坐了個人,是江放。

「你們怎麼來了?」陸爻走到車門前,看了一眼江放,發現對方臉色好了很多。

「到附近辦事,想起陸大師你就在這附近,放兒就說想過來看看。」程驍笑容燦爛,說著又抱怨,「我的城市規劃局啊,這邊巷子太窄了,小爺的可是新車,基本一路上都是蹭過來的,心在冒血!」

江放沒管他,認真給陸爻道謝,「您走之後沒多久,家裡人就都醒過來了,晚上也再出事。我爸想見您,親自道謝,但您說了……要保密,所以我就沒說您是誰。」

陸爻連點了幾下頭,「就是就是,千萬不要把我暴露出去了。」他這兩年都隻敢隨機給人算卦,也從不在固定的地方擺攤,就是因為怕自己冒了頭,驚動了陸家。

不過想起之前看見的陸澤林,也不知道對方是過來辦事的,還是知道他現在就在b市,來抓他回去的?

「……陸大師?」

程驍喊了兩遍,陸爻才反應過來,「你剛剛說什麼?」

「放兒今晚組了個局,宗旨是『浪費生命消耗青春打麻將』,二缺二,您要加入嗎?」說著還特別好奇,「您可以算牌嗎?比如用硬幣算,應該打哪一張這樣的?」

聽他這麼一說,陸爻也好奇了,「我沒試過。」

「那試試?」

紅色的越野油門「轟轟」地開走了,陸爻回了錦食,直接進了廚房。

玄戈順手餵了兩粒花生到他嘴裡,「說吧。」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要說?」陸爻嚼著香脆的花生米,有些驚訝。

「你的臉上就差寫『我好糾結該不該開口』這幾個字了。」

有些不好意思,陸爻摸摸自己的臉,「剛剛程驍和江放邀請我們今晚一起玩兒。」見玄戈點頭,他繼續說到,「就是一起打麻將,你要去嗎?」

玄戈看他,「想去?」

「嗯,」陸爻點頭,「我還沒和朋友打過麻將。」應該說,他以前沒有什麼朋友,小時候身體不好,爺爺不讓他出去,等後來長大了,死氣經常發作,他也會下意識地減少出門的次數。

玄戈心底有個地方像是抽痛了一下,語氣柔和下來,「我和你一起去。」

「真的可以嗎?」陸爻很驚喜,但馬上又憂心忡忡地,「我要是輸光了怎麼辦?我不太會打麻將。」

「沒事,我帶你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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