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往三個月一次的派對表演都讓他們叫苦不迭，如今一次冒險只能換來一個月短暫的安寧，卻仍叫幾人大鬆了一口氣。

回家後，眾人又是一副歡天喜地之態，誰也不敢再抱怨這裡的待遇不好。

待夜深人靜，沈雨澤躺在床上反思：人對環境的適應力實在太強了，只有時刻提醒自己，銘記最初的憤怒之源，才不會放棄對自由的追求。

否則像米娜、強尼那樣，在長久的圈養中迷失自我，就算明知道這一切不正常，也沒有什麼反抗之心了。

不過，沈雨澤轉念一想白天發生的事，又覺得米娜和強尼並非像傑說的那樣「和他們不同」，至少關鍵時刻強尼仍擋在最前面保護他們，而事後米娜的想法也與自己一致。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五個人比佐伊斯的小人們要團結多了。

這還是以「米娜」為中心的家庭思想帶來的，她在日常點滴裡的關心把他們五個過去毫無關聯的陌生人連結在了一起，成了一家人，讓看起來冷漠的傑都有了人情味。

……這力量很神奇。

沈雨澤不由地想，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能說動所有人一起逃離埃文的控制。

懷抱著美好的希望，沈雨澤閉上眼睛，沉入夢鄉。

接下來一個月，沈雨澤繼續鍛煉，他漸漸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似乎變好了些——之前抗一個堅果都覺得吃力，現在單手拿起來輕輕鬆鬆。

傑的拳頭攻擊他也能勉強擋住了，只是每次格擋，都讓他感覺渾身骨頭被震了一下。

這日兩人過完幾招，沈雨澤甩著手臂疲憊道：「我覺得這種方式有點吃力。」

傑也發現了，他點頭沉思道：「我一開始感覺你身體條件還不錯，練一練應該會好很多，不過我觀察下來發現……」

沈雨澤：「嗯？」

傑瞅著沈雨澤，一臉為難道：「你一點天賦都沒有。」

沈雨澤：「……什麼是天賦？」

傑弓起手臂解釋道：「就是像我一樣，我醒來後雖然沒有什麼記憶，但是第一次和強尼過招，如何應付我都有一種本能反應……但你沒有，你完全不知道怎麼反應。」

沈雨澤差點抓狂——這不是明擺著嗎？我他媽一個月前就問過你為什麼了！

傑結論道：「所以我覺得，你可能不適合在短期內學成格鬥，更不適合練力量型格鬥。」

聽到這裡，沈雨澤耷拉著手臂，徹底沒氣了，難道他這輩子只能做個弱雞嗎？

傑摸摸下巴，道：「不過，我看你雖然沒什麼格鬥意識，但反應速度還是挺快的，可以學點討巧的技術。」

沈雨澤一聽到有轉機，兩眼又亮了起來：「什麼討巧的技術？」

傑皺了下眉頭，道：「就是……不太正道的手段。」

沈雨澤眼角一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是傑已經擺出了一副想教學的姿態，對沈雨澤道：「來，攻擊我。」

沈雨澤一拳擊出，眼前卻忽然失去了目標！

原來傑迅速蹲下身往地上一滑，直接抱住沈雨澤的膝蓋彎就是一扭。

沈雨澤倒吸了一口氣，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自己就撲倒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傑正想做下一個動作，見沈雨澤已經疼得呲牙咧嘴，便收了手，無奈地起身，朝不遠處的強尼招了招手：「過來，給雨做個示範。」

強尼笑著走過來，戲謔道：「你還在教這小子打架啊？別教了，他打架不行。不過他上次帶吃的那招好使，下次多帶點，保不準那群餓死鬼給他磕頭叫爸爸。」

沈雨澤：「……」

傑廢話不多說，朝強尼勾勾手，做出一副引誘對方攻擊之態。

強尼開玩笑歸開玩笑，見狀便弓起腰，握住拳頭擋在眼前，開始蓄力……

出拳後，傑和方才一樣迅速滑倒，抱住了對方的大腿。

強尼站得穩，並沒有摔倒，但是傑的動作也他陣腳大亂，試圖踢了兩下沒踢開，一個趔趄撲倒在地，兩人扭著雙腿纏鬥了幾下，便叫傑找準了機會。

沈雨澤見傑伸出一爪雷厲風行地朝強尼某個部位抓去，接著只聽強尼「嗷」的一聲慘叫，滿臉通紅地蜷縮成一個蝦球。

沈雨澤：「…………」

傑蹬開強尼站起來，甩了甩手，接著一本正經地對沈雨澤道：「就是這種，正常格鬥者是不屑使用的，有些人也不會介意用一些野路子或者是下三濫的手段。大部分格鬥者都是和強尼一樣的力量型，這些人不管視野還是關注力都在正前方位置，這種情況下，偷襲對手下盤有很大的成功概率，不止抓，還可以踢、踹、咬……什麼方式都可以。」

正說著，邊上才緩過來的強尼憤怒地呻吟了一聲：「傑，你無恥！」

傑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道：「為了生存，不擇手段是合理的。」

雖然剛才那一幕讓沈雨澤看著都很是蛋疼，但傑最後這句話竟然讓他莫名地肅然起敬……

一個月匆匆過去，又到了去佐伊斯俱樂部的日子。

去之前的一周，沈雨澤建議每個人都藏一點吃的混進去，強尼聽了不樂意道：「布萊克你的腦子是不是不好使？老子上一次還挨揍了，憑什麼還要給那群混蛋帶吃的！」

沈雨澤心平氣和地勸他道：「那裡是別人的地盤，他們那麼多人，我們與他們敵對沒有好處。如果我們帶點吃的就能讓他們對我們客氣一點，那就算被抽中比賽也會少很多危險性……何況，那天找我們麻煩的只是少部分人，後來也有人站出來幫我們說話了。」

米娜聽了道：「我贊成雨說的，強尼，很感謝你上一次挺身而出保護了我和莉莉，但是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受傷了。」

莉莉聽著也有點動容，可憐兮兮道：「是啊，你要是再受傷，我們怎麼辦呢？」

強尼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杓：「真、真的嗎？」

莉莉連連點頭：「當然了！」

兩位女性的認可大大滿足了強尼的男性自尊，讓他覺得自己至關重要，於是也面前妥協了。

傑沒什麼意見，雖然對瑪爾有氣，但他理解沈雨澤的做法——若想尋找盟友，必須提前示好。

***

這日的俱樂部比以往兩次都熱鬧，因為除了埃文，據說還來了另兩位合夥人，對方得知今天俱樂部有「特殊活動」，特地帶上自己的小人過來觀賽。

佐伊斯介紹埃文與他們認識，埃文見到其中一位後差點掉了下巴：「您、您是……」

對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笑著：「呵呵，在這裡請叫我『斯蒂文』吧。」

埃文熱情地握緊了對方的手：「明白，斯蒂文先生，很榮幸在這裡遇到你！」

看來不止「佐伊斯」一個人選擇使用代名，除了他，另一個叫女性合夥人竟然還戴了假面……埃文暗自感嘆，這群頂級權貴可真夠謹慎的。

寒暄過後，幾位同好便開始相互展示自己的小人。

斯蒂文帶了一雌一雄兩個，正一臉驕傲地向埃文介紹：「這個紅頭髮的叫『火狐』，是今年剛買的，怎麼樣，長得很漂亮吧？」

「的確！那一個呢？」埃文指了指另一個灰褐色頭髮的。

斯蒂文：「這個是小狼。」

埃文笑道：「先生給他們起的名字還真是有意思呢。」

斯蒂文晃了晃盒子道：「很有標誌性，不是嗎？」

彼時沈雨澤等人被埃文拎在手中，他們和同樣在斯蒂文手裡的兩個小人隔著透明盒子打了個照面，只見那個叫小狼的迷你人長著一對極具標識性的小虎牙，還有一雙明亮的綠色眸子。

與沈雨澤等人的緊張僵硬不同，小狼在對面不安分地撓著透明盒壁，一副急著想從裡面出來的樣子。

斯蒂文：「小狼很活潑吧！」

埃文：「是啊，看起來精神十足，先生肯定養得很細緻吧？」

斯蒂文：「那是自然，我找了專門的迷你人營養師為他們調配每日的飲食。」

埃文想到他只是隨便找點人類的食物給自己的小人吃，一時自愧弗如。

「不過，佐伊斯的活動一向競爭激烈，先生怎麼捨得把他們帶出來參加？」埃文又問。

斯蒂文哈哈大笑：「偶爾也要放出來活動活動嘛，總是關在盒子裡不健康，對吧？尤其是我們家的小狼，他最喜歡這種遊戲了。」

聽到這樣的話，那個叫小狼的迷你人兩眼也冒出精光，一臉邪笑地看向對面的沈雨澤等人，彷彿以迫不及待地相遇他們上場切磋。

正說著，那位女合夥人也走了過來，她帶了一個身穿公主裙的雌性，乍一看，簡直就是一個活的芭比娃娃，精緻可愛。

不過那位女士看起來比較高傲，並沒有過來搭訕，只是抱著手中的小人與他們擦肩而過，直接進活動室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