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等結果的時候,程及一直沉默。
「程及。」
「嗯。」
林禾苗挨著他坐:「你不高興是嗎?」
他剛才都不說話,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是不高興。」他語氣很鄭重,「你年紀沒到,我們領不了結婚證,而且你還要念書,這個時候懷孕對你很不好。。。」
她小心翼翼地問:「那如果真有了你不要嗎?」
他怎麼會不要,只不過他要把決策權給她:「你想不想生下來?」
林禾苗毫不猶豫地點頭:「嗯。」她來的路上都想過了,「不要想得那麼複雜,要是懷孕了,我就休學一年。」
學校如果不同意,那算了,她不要錄取名額,明年再考就是了。
程及可沒她想得這麼開:「你不怕啊?」
「為什麼要怕?」她一點都不愁,甚至有點雀躍,「我覺得挺好,你和關關哥哥差不多大,這個年紀可以當爸爸了,我想給你生。」
程及馬上就要滿二十七了,滿了二十七就是二十八了,到了二十八就快三十了。
別人三十歲有的,她希望他也有。
「不要光為我想。」程及說,「就算再喜歡我,你也要優先考慮你自己,你願不願意,你適不適合,對你好不好,你要先想這些。」
他骨子裡是個紳士又溫柔的人,雖然他披著風流的皮囊。
她喜歡這樣的他。
「這些你會替我想啊,我想你就可以了,不是嗎?」
市狀元的思維邏輯果然跟厲害。
程及投降:「嗯,我會替你想,你就選你最想選的。」
事實證明——
他們想多了。
女醫生看到單子上林禾苗的年紀之後,態度就不是很好:「沒有懷孕,去樓下做個胃鏡。」
她有個閨女,也是十九,剛高考完,要這是她閨女,她非把這男的打到不能人道。
程及不放心:「她早上吃過東西,會不會影響結果?」
「不會。」
「確定沒有懷孕?」
女醫生把單子一撂:「要不你來查?」
程及:「……」
女醫生瞥了眼依賴地靠著「渣男」的小姑娘,語氣好了點:「吃了早飯做不了胃鏡,你明天空腹過來。」
她說好:「謝謝醫生。」
從診室出來,她嘆了口氣。
程及反倒鬆了口氣:「你很遺憾啊?」
是啊。
她好遺憾:「我連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
在哪上幼兒園她也想好了,就去關關那個學校。
程及牽著她往電梯口走:「叫什麼?」
「程愛及。」
程及:「……」
這名字好明目張膽。
林禾苗見他不說話,問他:「不好聽嗎?」她覺得很好聽。
不是好不好聽的問題,就很怪。
但程及沒原則:「好聽。」取名字的事先放一邊,「你還小,等你再長大一點,等結婚了,我們再生小孩。」
林禾苗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表面意思:「可是你不小了。」
「……」
程及有被「內涵」到:「我還沒老到那種程度。」
在祥雲鎮,程及這個年紀叫高齡未婚,再過幾年要孩子叫中年得子。
程及突然就對年紀有了恐慌:「你是不是嫌我老?」
林禾苗滿臉真誠:「沒有。」
程及對年紀的恐慌並沒有減少。
回到麓湖灣,程及才看微信,戎黎發了四條消息過來。
10:37
戎黎:【狗頭】
10:52
戎黎:【狗頭】
11:13
戎黎:【狗頭】
11:34
戎黎:【狗頭】
程及很煩他。
程及:【幹嘛?】
戎黎秒回:【結果】
程及:【沒懷】
戎黎:【做措施不一定有用】
比如他就把避孕套做破了。
程及是老流氓,秒懂。
程及:【厲害啊你】
戎黎:【微笑】
措施不一定有用,後半句是——
戎黎:【關鍵是要做個人】
程及:「……」
戎黎上輩子一定不是人。
程及:【滾吧你!】
戎黎:【狗】
程及:【屎】
戎黎:【炸彈】
程及:【炸彈】【炸彈】
戎黎:【炸彈】【炸彈】……【炸彈】【炸彈】
程及回了把【刀】,然後把他刪了。
明天應該是晴天,今晚墜了滿天星。
程及洗完了澡,回房看見林禾苗穿著睡衣乖巧地坐在床上等他。
他裸著上身出來:「回你自己房裡睡。」
她把放在床上的T恤的遞給他:「我不可以睡這兒嗎?」
程及決定聽戎黎的,做個人。
「那你睡這兒,我睡你房間。」他把衣服套上,拿了枕頭準備走人。
林禾苗拉住了他的枕頭:「為什麼不一起睡?」
他手撐在床上,眼睛裡還有浴室裡沾來的熱氣,笑得很不正經,他反問回去:「你說為什麼?」
她八月底就要去帝都了,捨不得跟他分開:「就躺一起都不行嗎?」
程及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你怎麼那麼單純啊小姑娘。」他把空調被拿過來,把她裹住,「你男朋友可不是那種蓋著被子隻聊天的人。」
她懂他的意思,紅著臉反駁:「你不能這麼草木皆兵。」
「要以防萬一。」
她拽著他的枕頭不鬆開,羞羞怯怯地問:「那以後都不一起睡了嗎?」
程及想了下:「不是。」
「我知道了。」她湊到他耳邊說了一句。
程及嗯了聲:「誰把你教壞了?」
她眼睛亮亮的:「你啊。」
她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幸運的女孩子,從摯愛的人那裡學會了男歡女愛。
程及俯身,吻在她額頭:「晚安。」
戎關關只在家裡住了一天,第二天戎黎送他回祁家。
他有兩個小電風扇,拿在手裡的那種,他把粉色的給嫂嫂用,自己舉著藍色的對著臉吹。
「嫂嫂,涼快嗎?」
「嗯。」
今天有三十度,室外很熱。
「哥哥,你要不要吹?」
「不要。」
戎黎走在最左邊,旁邊的徐檀兮一隻手要拿小電風扇,一隻手要牽戎關關。
戎黎對戎關關說:「你到我這邊來。」
「哦。」
戎關關鬆開手,走過去。
徐檀兮的右手空出來,戎黎先牽著她,另一隻手牽戎關關。
戎黎的車位在比較裡面,停車的方向朝著牆面。
他先過去開後座的車門,開到一半,動作停下,他後退一步,把徐檀兮和戎關關護到身後,一臉戒備。
「出來。」
車前面爬出來一個人,一個男人,四十歲上下,有點胖,動作不是利索,長得挺憨厚老實:「不好意思啊,我——」
戎黎眼神陰沉:「誰派你來的?」
男人懵逼臉:「啊?」
戎黎一雙杏眼像兩輪彎刀:「沈清越?」
懵逼臉:「啊?」
戎黎沒耐心,走上前,直接抓住男人的手,往後一扭,暴力治服。
男人痛得嗷嗷叫:「哎呀呀呀呀!」
戎黎把他摁在了車蓋上:「你在我車上動了什麼手腳?」
男人臉都青了:「我沒啊。」
戎黎扣著他的手,用力一壓:「說。」
手快斷了,男人喉嚨快叫破了,眼淚飆出來:「我我我我硬幣滾你車下面了。」
戎黎不信,肯定是沈清越派來的,沈清越想害他家徐檀兮。
他想把這人的腦袋扭下來。
戎關關蹲下,手伸到車底,撿了個硬幣出來:「是五毛的嗎?」
男人在心裡罵了一萬遍神經病:「還有一個一塊的!」
戎關關又蹲下去,看到了一塊的了,伸手夠了夠,夠不到:「在裡面撿不到。」
人家真的只是掉了兩個硬幣……而已。
徐檀兮過去拉了拉戎黎的袖子:「先生,你先鬆手。」
戎黎沒鬆手,摸到電話,撥了110,眼神陰森暴力,語氣嚴肅正經:「我要報案,有人想害我家人。」
徐檀兮:「……」
戎關關:「……」
撿硬幣的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