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清點了一把香:「你奶奶說,是她虧欠過的人。」
徐放擦了一把困出來的眼淚:「那怎麼就我們來?大伯一家從來沒來過。」
老太太也沒說過啊。
徐仲清就猜測了:「一定是因為我靠譜,你奶奶就隻信任我。」
張歸寧無情地揭穿:「是看你傻吧。」
往年老太太都會來,徐放也不敢亂問,今年就他們一家,他就問了:「墓碑上怎麼也不刻字,男的還是女的?」
立的是無字碑,上面沒有任何信息,每年來祭拜的時候,老太太都一言不發。。。
徐仲清頭腦簡單,也沒有好奇心,給兒子女兒一人三炷香:「別管他男女,作揖就是了。」
徐放作完揖,開始天馬行空了:「會不會是烈士之類的?」他的想象力是從張歸寧那裡繼承來的,「我看電視上那些臥底啊,緝毒警啊,犧牲後都不刻字,怕壞人會去報復家屬。」
張歸寧頗為認同地點頭:「嗯,有可能。」她扭頭對兒子說,「快,給烈士磕幾個頭。」
徐放:「……」
九點五十左右下的山。
走到半山腰,張歸寧隱約聽見聲音:「老公,你有沒有聽見哭聲?」
徐仲清腳步放慢,豎起耳朵來聽:「聽見了。」
是有哭聲。
張歸寧抱緊自己:「有沒有覺得有點陰森?」
徐仲清抱緊老婆:「有。」
張歸寧抬頭看了看天:「剛剛還有太陽,怎麼說陰就陰了。」
她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但很怕鬼。
徐仲清拍了拍她的手,安撫:「老婆別怕,我會保護你。」他回頭吩咐,「贏贏,前面開路,紅紅,後面墊底。」
紅紅和贏贏:「……」
工具人徐贏贏到前面去開路,工具人徐放到後面去墊底。
越往下走,哭聲越清晰。
張歸寧疑神疑鬼,東張西望:「誰在哭啊?」
走在最前面的徐贏贏下巴一抬:「喏,下面。」
哦,是人在哭啊。
紅山墓地的墓是一排一個高度,遠遠看過去像梯田。
祁栽陽妻子的墓在過道左邊的最裡面,他坐在地上,在墳前。
「苓儀,你怎麼也不來我夢裡。」他端著酒,澆在地上,「是不是還在怪我?」
一把年紀的大男人哭得眼眶紅腫。
「你帶女兒來看看我。」他伸手,撫摸著冰涼的墓碑,「再不來,我都要老了,到時你就認不出我了。」
墓碑上有照片,照片裡的女子笑容溫柔。
徐放認出來了。
「是祁栽陽導演。」
張歸寧探頭探腦地看:「我想起來了,咱們去年好像也遇到了他。
徐仲清猜想:「那應該是他太太的墓。」
祁栽陽太太的事,張歸寧也聽富太太們說過:「不是說屍體沒找到嗎?」
「可能是衣冠塚吧。」
張歸寧看了眼趴在墓碑上的祁栽陽:「也怪可憐的。」
一家人沒駐留,往山下走,有對年輕的夫妻走在他們前面,剛祭拜完,對生死頗有感慨。
妻子問丈夫:「老公,你愛我嗎?」
丈夫毫不猶豫:「當然了。」
妻子又問丈夫:「是愛你自己多,還是愛我多?」
「愛你多。」
「那如果我先走了,你怎麼辦?」
丈夫想了想:「我會好好活著。」
「你不是更愛我嗎?」
「是啊,那也要好好活著。」
妻子沒再說什麼,挽住了丈夫的手,夫妻倆一同下了山。
烏雲散開,太陽又出來。
張歸寧耳力好,把前面那對夫妻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她感觸頗多,轉頭問徐仲清:「老公,你愛我不?」
徐仲清撓頭:「老婆,我又犯什麼錯了嗎?」
本來還想甜蜜一把的張歸寧:「……」
中年夫妻的悲哀啊。
上午十點十分,徐檀兮接到戎黎的電話。
「有個快遞,你幫我收一下。」
「好。」
沒過幾分鐘,快遞員就打來了。
「喂,您好。」
「是徐檀兮小姐嗎?」
「我是。」
「有您的快遞。」
徐檀兮問:「送到麓湖灣了嗎?」
快遞員說:「對,已經到樓下了。」
她能猜到一點,應該是戎黎在準備什麼驚喜,要不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呢?
「請您稍等,我現在下去拿。」
快遞員說不用下去:「上面寫了詳細地址,我們幫你送上去吧,是超大件。」
徐檀兮說好,道了謝。
沒一會兒,門鈴響了,她去開門。
一共來了三位快遞員,一位走在前面,兩位在後面抬箱子。
前面那位問道:「徐小姐是嗎?」
徐檀兮頷首說是。
「有點重,我們幫你抬進去吧。」
她把門全部打開,站到一旁:「麻煩了。」
兩個快遞員把箱子抬進去,屋裡有淡淡的玫瑰香。
徐檀兮去倒了三杯茶,放在托盤裡,又往托盤裡房裡幾個袋裝的小麵包。
她沒有刻意去邀請,只是把托盤放在了玄關的鞋櫃上,讓客人隨意。
東西放好後,年輕的快遞員遞過來一張單子和一支筆:「麻煩在這裡簽一下字。」
徐檀兮簽上自己的名字:「謝謝。」
「不用客氣。」
三人離開了,鞋櫃上的杯子空了,小麵包少了三個。
徐檀兮把杯子收好,然後給戎黎發消息。
徐檀兮:【你什麼時候回來?】
戎黎:【快了】
徐檀兮:【快遞收到了,你買了什麼?】
戎黎:【送你的禮物】
徐檀兮放下手機,去拿剪刀,她沿著縫隙把膠帶剪開,才剪到一半,裡面的「東西」猛地一下竄出來了,幾乎同時,一捧紅色的花瓣拋向空中。
是戎黎。
——戴著紅色蝴蝶結頭箍的戎黎。
他彆扭地按照台本來:「生日快樂,杳杳。」
徐檀兮:「……」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