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衛們還真打聽到了那座廟的所在,趙普他們幾個一合計，覺得時間還早，索性去廟裡瞧瞧。

赭影邊帶路邊介紹,說他們找了幾個經常進山的獵戶和樵夫打聽了一下，說南邊的山里不是只有一座廟,而是有七座,那七座廟宇的排列跟北斗七星是一樣的，位置都是相對比較隱蔽的。這些廟宇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建造的，每座廟裡有兩座神像,都是面對面的，而且每座神像都會動。

展昭他們邊走邊聽著,忽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公孫也問，“每座神像都會動是什麼意思？”

赭影也笑了,道，“這是流傳很廣的一種傳說,因為每座廟宇裡的佛像都十分的相似,然後每個的動作形態都不同,所以總是會給人一種佛像在動的錯覺。比如說第一天走進的是第一座廟,第二天走進的是第二，第三天第三座… …這樣走一圈,再走進第一座廟的時候,就會覺得好似跟第一次來看的時候有點不太一樣。所以當地的山里人總開玩笑說那幾尊佛像晚上會跑出來玩兒,白天發現有人進廟了又趕緊回去坐好,然後就忘記動作了隨便擺一個。”

眾人都有些想笑，這幾個佛爺還挺皮。

公孫點頭, “就跟小良子他們幾個唸書的時候似的麼？”

良辰美三個都搔頭。

如果是什麼都沒發生的前提下聽到這種民間傳說,眾人也就一笑而過了。可能獵戶們是搞錯了各座廟佛像的姿態。可跟城裡的佛像失竊案聯繫起來一琢磨,怎麼覺得怪怪的呢……

“那些廟裡的佛像跟無名寺的那座很像麼？”趙普繼續問。

赭影說剛才黑影去看了一眼，說挺像的，風格啊啥的都一樣，就是感覺沒有無名寺裡那尊保存的好。

眾人邊聊邊走，很快來到了南邊的官道附近。

洪齊天跟幾個獵戶正在山邊研究地圖，見趙普他們過來了，就招招手。

洪齊天在地圖上已經標註出來了七座廟宇的位置，影衛們也在路上做好了標記，眾人輕輕鬆鬆就找到了他們要找的那一座。

這座廟建造在一個山坡上，在山的陰面，前方有一片樹林，遮的嚴嚴實實的，不穿過樹林還真看不到。

從廟的風格上來看，跟無名寺倒是有所不同，反正肯定不是唐代的廟，應該是更早建造的。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進廟裡，立刻明白了為什麼赭影說這是他們在找的那一座，因為這廟裡兩座佛像，一座有頭，一座無頭。

展昭和白玉堂都盡量回憶了一下自己記憶中無名寺裡佛像的長相，這佛頭放到這裡倒是挺合適，不過麼……

“沒理由啊。”展昭不解，“如果當年那個將軍是看了這佛像的頭去換了無名寺裡那個……那這個應該也是有頭的啊。如果那晚佛像把佛頭偷回來了，那為什麼不裝回去……”

展昭嘀嘀咕咕，一會兒佛頭一會兒佛像的，自己都把自己說暈了。

小四子他們圍著對面完好的那座佛像瞧著。

“犯人應該不是它吧？”小良子覺得眼前這座佛像是“清白”的。

小四子也同意，“這個佛像腦門上沒有方形的窟窿或者什麼黑色的東西誒。”

“其他地方的佛像呢？”趙普問。

洪齊天說其他佛像都是完整的，並沒有頭部拼接的痕跡，而且也沒有頭上帶黑色方塊的佛像。

眾人都覺得白跑了一趟。

難得進一趟山，就索性七座廟都逛了一圈，遛彎都遛累了，小四子都走不動了，趴在趙普懷裡說腳酸。

公孫覺得團子最近越來越會撒嬌了。

傍晚的時候，差不多是“遠足”了一天的展昭他們回到了軍營。

霖夜火和鄒良也剛從黑風林回來，火鳳還抱了只純黑的小狼崽來。

展昭覺著霖夜火在狼群裡應該是很吃得開的了，看人家狼媽媽連沒斷奶的寶寶都藉給他帶出來玩了。

見了火鳳，展昭問了他一句，有沒有佛像的眉心有個黑色的方塊，或者窟窿什麼的。

霖夜火還挺納悶，“你們瞧見什麼了？黑色方塊？”

想了一會兒，火鳳哭笑不得，“是不是長了個黑色的角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角？

公孫摸著下巴尋思了一下，覺得還真有這個可能……

“眉心長角那可不是什麼正經佛像啊。”霖夜火打趣說，“那是邪神。”

眾人都盯著霖夜火看著— —邪神？

火鳳跟小四子一起拿羊奶餵小狼，邊問展昭，“不是剛回的黑風城麼？才半天又碰到什麼東西了？”

展昭就覺得有點兒扎心。

良辰美景四個七嘴八舌把丟佛頭的事情說了一遍。

霖夜火皺眉，“邪神偷走了佛頭？”

眾人都點頭。

小四子舉手，表示有問題。

霖夜火伸手就戳了一下他肚皮。

小四子揉著肚皮問他，“小霖子，邪神具體是什麼呀？”

“嗯……”霖夜火找了張椅子坐下，說，“就跟這世上有好人壞人的道理一樣，神也有好有壞的。西域一帶的各種傳說相當複雜，我也沒什麼深入的研究，得問大和尚。至於邪神具體是指什麼麼，簡單點說佛爺都是勸人向善的麼，邪神則是勸人向惡。

“那邪神和鬼鬼有什麼不一樣？”小四子繼續問。

霖夜火繼續戳他，“神和鬼級別不一樣啊。”

“那壞人為什麼可以稱為神仙？”

“也沒規定神仙一定是好人啊。”

“那不是說做好人才能成仙……”

公孫伸手，摟過兒子摀住嘴，不讓他連環發問了。

火鳳擺擺手錶示自己對這種一概沒有研究，改天問和尚吧。

“那怎麼辦啊？”公孫問趙普，“丟佛頭的事情還查不查？”

展昭和白玉堂也算了算時間，是直接去魔鬼城等聖殿山法會，還是案子查了再去？

趙普就覺得挺煩，九王爺不想查案子，就想跟公孫閒著。再說了，丟了個石像又不是人命官司，隨便唄，無名寺的佛頭也沒主。開封府也不能大小事兒都管，今晚就歇了，明天去魔鬼城吧。

很快天就黑了下來，眾人也沒在軍帳休息，而是回到了帥府。

黑風城帥府裡很熱鬧，光太師家那九位夫人和太學一群學生就鬧哄哄夠擺兩桌酒席的。

趙禎抱著閨女追著小四子問他們今天上街玩兒什麼了？有沒有奇聞異事。

南宮一個勁對小四子使眼色——真有奇聞異事也別跟他說啊！

可良辰美景四個跟趙禎關係鐵的很，就圍著他將佛像頭佛頭的事情說了。

趙禎聽了之後，出人意料的，沒有一驚一乍跟著起哄，也沒鬧著說要去無名寺瞧瞧，而是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邪神和佛頭啊……“

小四子就問他，“皇皇是不是知道什麼？”

“嗯……”趙禎瞧了瞧桌邊喝茶的太師和包拯。

兩位大人都若有所思的樣子。

包大人點了點頭，“本府想起了以前一件事情。”

太師也摸著鬍鬚點頭，“老夫也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問是什麼事。

“以前開封也出過這麼件事。”趙禎語出驚人。

展昭倒是意外，“什麼時候的事情？”

“那很久了，那會兒朕剛剛登基，十五左右吧，九叔剛帶兵來西北。”趙禎說，“朕以前的那位母后… …”

眾人都點頭，說的應該是狸貓換太子的那位劉后。

“原本開封最大的那座寺廟並不是南安寺，還有一座雲安寺，就在現在百濟園後面的那個位置。”趙禎說。

“百濟園後邊……”眾人想了想，“太學附近那條街麼？”

趙禎點頭，“劉后常去雲安寺參拜，朕小時候也跟她一起去。朕記得，太后參拜的雲安寺那座佛像，這裡有個角。”

趙禎邊說，邊伸手，指了指眉心的位置。

眾人都皺眉——不是吧……

“朕小時候每次去參拜的時候，都覺得那座佛像奇奇怪怪的，看著讓人很不舒服。”趙禎說，“後來一次巧合的機會，朕與包卿一起去了趟南安寺，還是微服去的。”

眾人都瞧了南宮一眼——合著這麼小就會微服到處跑了啊？

南宮默默嘆氣——我容易麼？！

“因為朕聽說南安寺微塵大師棋下的很好，所以偷偷溜去找他對弈。”趙禎笑著說，“微塵大師不愧為聖僧啊，高人就是高人，大概一眼就猜出朕的身份了，先帶朕去廟裡拜了拜。朕當時看著南安寺里法相莊嚴的佛像，就問大師，是不是每座佛像看起來都應該很莊重慈祥。”

“微塵大師說，'只要心中正義，看出來的佛像自然也是莊嚴慈愛的。如果心中正義看到的佛像感覺不妥，那就不要參拜。'大師只是隨意一說，但朕聽著就總覺得話裡有話。朕就說日前去雲安寺參拜，覺得那佛像神態不正，帶著一股子難言的邪氣。”

眾人都好奇，“那大師怎麼說？”

“大師說，施主非凡人，要遠離邪神以及帶你參拜邪神之人，否則會害了天下蒼生。”趙禎抱著胳膊說，“當時朕還挺生氣，但又不能暴露身份，就說天底下哪兒有親娘害兒子的，和尚道行不夠不要亂說。”

眾人都想笑——竟然說微塵大師道行不夠。

“當時大師一句話，朕差點宰了他。”趙禎想起來也覺得挺好笑，“大師一臉疑惑地看著朕，說，'你乃世間最不孝之兒，你娘眼不能見天日，日日盼著你去接她呢。'”

趙禎說到此處搖頭，“當時要不是包卿攔著，朕就要上去扇和尚巴掌了，不過也就是這件事，讓朕起了些疑心，這也是包卿開始調查當年那樁案子的開始。”

包拯和太師都點頭——和尚是高人啊。

霖夜火問，“那跟現在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啊？”

“哦。”趙禎笑了笑，示意包拯說。

包大人就道，“當年狸貓換太子一案告破之後，雲安寺的不少僧侶也都參與其中，當時皇上就說要廢了這間廟，起碼得把那座邪神給拆了。可結果本府帶著衙役跑去了廟裡，主持以及幾個重要的妖僧都已經跑了。最蹊蹺的是，雲安寺裡那尊邪神的佛頭也不翼而飛，估計是被帶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