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城的臨時仵作軍帳里, 公孫和幾個軍醫一起仔細地檢查了所有的骸骨。

趙普和賀一航帶著幾個將軍開了個簡短的小會，之後就跑來了帳篷找公孫。

公孫這邊正好忙完出來，趙普見公孫摘了手套在門口洗手, 就悄悄跑到了他身後。

九王爺見公孫邊洗手邊歪著頭想心思，就起了惡作劇的心，伸手，輕輕一戳公孫的腰眼。

“啊！”公孫回手就是一拳。

“喔喔……”趙普一偏頭, 邊伸手抓住公孫的拳頭。

公孫一眯眼, 另一隻手揉了揉腰。

九王爺看了看手裡公孫的拳頭，這招是之前他教公孫的, 如果背後有人，就要這樣突然出手，而且一拳一定要對著鼻梁打。

“怎麼樣？”公孫還挺得意, 覺得自己這一拳出的完美！

公孫這個反應十分迅捷，不會武功的人一般不會做出這麼快的動作, 所以趙普也有些納悶, 這書呆怎麼就知道自己到他身後了呢？

公孫似乎看出趙普疑惑，就說, “你常用的那個帥案不是松木的麼！”

趙普點點頭, “所以呢？”

“所以你一到黑風城，身上就常有一股松木味道。”公孫還挺得意，一挑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鼻子可好使了！

趙普盯著公孫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攏了攏自己的衣領子, 然後一臉震驚地說, “好啊你個書呆, 原來你一直饞我身子, 竟然連我身上的味道都記得！”

公孫看著他的樣子挺欠揍的，抽回手，抬手就一個手刀，趙普趕緊把他兩只手都抓住。

公孫就練開之前跟趙普學的那套防身術了，“手被抓的情況下，假裝踢腿！”

說著，公孫作勢就要踹趙普。

趙普往後微微一側，公孫仰起臉，“然後趁對手不備，拿腦門撞他鼻梁！”

說完，先生一頭槌照著趙普就過去了。

九王爺一撒手，然後一揚下巴張開雙臂，接住撲了個滿懷，還一腦門撞他胸口的公孫。

王爺摟著公孫說，“哎呀，胸口疼……完了，重傷！你竟敢襲擊元帥，要大刑伺候的！”

公孫被他摟著還扯他耳朵，“嫑臉你！”

軍帳外，本來想跟來聽聽驗屍結果的賀一航原地翻了個白眼，一轉身罵罵咧咧就走了。

幾個老軍醫捂著眼睛從兩人身後也逃走了。

公孫也發現身邊人都跑掉了，就拍了拍趙普，那意思——你好歹是元帥，註意形象！

趙普倒是無所謂，九王爺一攤手，“怕什麼，整個西域都知道大爺是流氓！”

公孫一推他，正經說，“找到點線索！”

趙普還愣了愣，問，“線索？”

公孫無奈，指了指仵作房。

趙普回頭一看，臉上就有點嫌棄，“那你跟展昭說去，咱倆聊別的……”

公孫捏著他鼻子，“你想聊什麼呀？！不是你讓盡快破案的麼！什麼都推給展昭，當心人家尥蹶子跑了！”

“他跑是白玉堂的事兒。”趙普笑嘻嘻問公孫天都那麼晚了，咱倆回去休息吧，別站在一堆死人帳篷門口，怪瘮得慌的。“

公孫瞄了他一眼，“休息？兒子呢？你徒弟呢？都不要啦？”

王爺一擺手，“唉，小孩子自己管自己麼，練完功自然會回去睡的，小四子這不是有展昭和白玉堂帶這麼……”

“說到這個。”公孫突然一轉身。

王爺臉都湊過來了，結果被甩了一臉頭發，也是無奈。

公孫還挺生氣，“展昭和白玉堂最近占著團子的時候有點多！”

趙普都是覺得占少了，最好每天都有人占著團子，特別是晚上！而且良辰美一起玩兒之後，小良子也不總晚上擠在他們房裡睡了，甚好甚好！孩子們的隊伍越壯大，他跟公孫單獨一起的時間就越長！

“你在想什麼？”公孫瞄了趙普一眼。

趙普搖搖頭，“沒啊。”

“你剛才是不是嫌棄團子了？！”公孫指著趙普的臉，讓他保持住這個表情去照鏡子。

“對了，查到什麼線索啦？”王爺趕緊換了個話題。

……

“啊啾。”

展昭和小四子本來盯著滿桌的餃子正琢磨先吃哪個，小四子突然一偏頭，打了個噴嚏。

白玉堂伸手，把他眼前的那碟子胡椒面的蘸料拿遠了一些。

小四子伸手掏了掏小荷包，“咻”地抽出一條帕子來，擦了擦鼻子。

展昭先倒了杯茶讓他喝一口，然後夾著個餃子遞到他嘴邊，“啊~”

小四子啊嗚一口，咬掉半個餃子，鼓著腮幫子嚼嚼嚼，邊對展昭點頭，那意思——好吃！

五爺也覺得這幾個素餡的餃子賣相就不錯，夾了一西葫蘆餡兒的，咬了一口，點頭——不錯。

展昭和白玉堂邊吃，邊時不時地留意一下那一桌的三個和尚。

這三個和尚這麼看的確不是中原人，而且他們的黑色僧袍款式也挺奇怪的，似乎是某種武僧。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知道他們是哪個宗派的麼？

白玉堂一聳肩。

展昭和小四子就靠到一起睜大了眼睛瞧白玉堂——怎麼好這樣啊小白堂！過目不忘就要多看書！

白玉堂被這一大一小兩個大眼怪逗樂了，又去夾了個豆腐餡的餃子嘗了嘗。

五爺本來覺得豆腐餡的餃子很扯，但嘗了之後卻覺得很不錯，就想給他師父多點一份帶回去。

展昭和小四子對視了一眼——哦？！小白堂好像喜歡吃素餡的餃子！

小四子捂著展昭的耳朵嘰嘰咕咕就問，“會不會最後白白胖了二兩？”

展昭一聽，就和小四子一起上下打量白玉堂，像是在研究——那二兩長在哪裡好呢？

研究了好久，兩人對視了一眼——感覺好像哪裡都不需要啊……果然天生麗質，多一分多少一分少。

小四子和展昭都“哼”了一聲，小四子就跟展昭說，“咱倆要是能勻勻倒是也挺好的。”

展昭小聲跟他說，“那不行啊，我要成團子我就飛不起來……哎呀……”

展昭話沒說完，白玉堂就目睹了小四子對著展昭練了一套豆包組合拳。

五爺無奈搖了搖頭，看著展昭趴在桌邊逗小四子，說他以後可以創建個門派叫團門。

白玉堂嘆氣——這貓正經挺皮。

小四子更氣了，又是團王，又是團門……貓貓好過分！

這邊正鬧著，隔壁那三個和尚已經吃好飯起身離開了，白玉堂讓鮫鮫先跟上去，這邊他們也顧不上吃了，讓影衛們打包帶回家給大家當宵夜。

……

公孫帶趙普進了大帳，指著分成兩部分的骸骨，說，“這個坑裡的骨頭，分兩個時間段，非常有意思！”

趙普看著兩邊的骨頭，發現差別的確是有點大，一部分已經發黃了，另一部分比較白。

公孫指著發黃發黑，看起來年代很久遠的那一堆說，“這些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超過一百年！”

又指著比較新的那一堆說，“這些就近了，也就幾年之內的。而且，這個坑可能的確是個亂葬崗一樣的存在。

趙普疑惑，“亂葬崗？”

“這個地穴其實不是太密封的，如果是等待腐爛的屍體，這麼多放在那裡肯定會臭味熏天的，沒理由那麼多年沒人發現。就算有這麼多香灰，也很難掩蓋這種味道。同時呢，大量的香灰會導致地面乾燥，反而減慢腐爛的速度，如果屍體埋在香灰里幾年，不會腐爛得那麼乾凈的。但是呢……”

公孫也不等趙普發問，指著很久以前那些發黃的骸骨說，“這些應該是深埋在泥里的，骸骨的縫隙里有大量的黃泥，但這個坑裡沒有黃泥。而且香灰這個東西，放上一百年，肯定會結塊石化，但這個香灰卻並沒有，反而還挺蓬鬆的。”

“這說明瞭什麼呢？”趙普問。

“說明這些骸骨可能並不是原本就在這里的，而是有人將其他地方的骸骨收集起來，倒在了這里，再用香灰填滿坑。但是這一具……”公孫指著那具還沒爛完的屍體說，“可能是最近被殺之後，丟進這個亂葬崗里的，明不明白順序？”

趙普搖搖頭。

公孫又連比劃帶解釋地給講了一遍，趙普繼續搖頭。

公孫只好盡量再詳細地解釋了一邊。

趙普反正就盯著公孫的嘴搖頭。

公孫都說渴了，也明白趙普故意鬧他了，抬腳就踩了趙普一腳，結果抬猛了，腳還撞在放屍體的檯子上了，疼的捂著膝蓋直呲牙。

趙普趕緊伸手給他揉，邊問，“傷到沒？”

“沒……”公孫手扶著仵作台，說了聲，“糟糕……”

趙普一驚，還以為公孫受傷了，卻聽到“啪嗒”一聲，剛才被公孫撞到的桌上，一個頭骨滾落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公孫和趙普都心說完了，別摔碎了……

可頭骨落到地上之後卻並沒碎，咕嚕嚕滾到了公孫腳邊。

公孫歪頭瞧了瞧，伸手撿起來，端起來來回端詳。

“還挺硬。”趙普說。

“好像是經過處理的。”公孫琢磨，“可能是浸泡過什麼藥水，總之就是可能處理過。”

“處理這玩意兒乾嘛？”趙普覺得有些倒胃口，這世界上怎麼那麼多變態總是跟死人較勁啊，當然除了他家書呆之外。

“可能是做什麼擺設！”公孫問趙普，“你記不記得白龍王說過，原本的邪神廟，裡面有很多骷髏物件的擺設！”

趙普想了想，“這麼說，會不會不是亂葬崗搬過來倒在了坑裡，而是以前那些骷髏神廟里的東西？”

公孫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小，說完，兩人都去看那具還沒爛光的屍體——那麼這個妖僧又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