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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圖案卷集·續》201 疑雲重重

也不知道是小四子太靈,還是展昭趙禎這兩個帶衰的聯手發力,總之原本“行到山前疑無路”的懸案,突然之間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眼看沒有線索,天上掉下來的都是線索,眾人出門買個樓,直接找到了當年“西湖浮屍案”的疑似兇手……的干屍。

不過最倒霉的除了那個被潑了一身不明液體、被眼球砸中還接住了死人頭的鱷島少主鄂明,就數出來賣樓的李家了。

李管家直跺腳,他家少爺賣樓的時候就交代了,錢多錢少無所謂,最重要順順利利少惹麻煩,結果何止惹來了麻煩,直接惹了官司,還是人命官司。這樓一下子成了凶宅,還怎麼賣?

包大人問李管家死者詳細的身份。

李管家知道的也不多,畢竟是五年前的租客,只知道此人姓錢,因為開琴行大家都稱呼他為錢老闆,全名和當時辦租賃的都是李家另外的人負責的,租約因為時效已經過了,是不是還存在李家管家也不清楚。而且這人又是一次性給了五年的租金,房東見租戶基本都是為了收租,他錢都交到五年後了,房東自然不會來找他。

包大人看了看秦大人,這管家明顯態度開始變得謹慎了。

秦大人也皺眉,李管家就算知道什麼,恐怕也不會輕易說,這種大戶人家的管家都比較難對付,就怕自己說錯話給主人家惹麻煩。如今不是小事,是人命官司,還牽扯一樁關係到十幾條人命的大案,他更不敢亂說話了。

秦大人和包大人也沒讓他回去,而是讓他在一樓等著。

……

同時,死活不肯上樓的白玉堂還抱著小四子在門口等著呢,兩人等的還挺無聊。

小四子一手托著下巴,靠在白玉堂肩膀上,一手捏著五爺一縷頭髮甩來甩去,似乎是在想什麼事情。

由於一大一小顏值過高,又站在兇案現場門口,要不是有衙役們擋著,估計已經要被圍觀了,就這樣,還不少人瞧。

……

不遠處的點心舖裡,霖夜火帶著蕭良、沈元辰和唐落梅正吃小吃,一人端著一碗小餛飩。

他們四個是跑來打聽情況的,結果卻變成了被打聽的,點心舖的伙計們八卦地詢問出什麼事了。

但霖夜火問他們認不認識小樓裡的住戶,卻發現附近的店鋪開了都只有一兩年,大家都沒見過小樓的主人。

“嚯!那樓原來是有人住的啊?”

“一直以為是個廢棄的古建。”

“是啊,常年鎖著還以為是衙門為了保護古蹟。”

“看著跟要塌了似的。”

小良子好奇,問伙計,這附近沒有超過三年的鋪子麼?

伙計說的確沒有,這裡原本不是一趟街,是前年新蓋起來的,所以這裡沒有超過三年的鋪子。

“原本不是一趟街的話,那是什麼地方?”唐落梅問。

“這裡原本是個澡堂子。”伙計跑到門口指給眾人看,“老大了後來因為這附近低價貴,澡堂老闆就把澡堂子拆了,改成了一趟街的商舖出租,比澡堂賺錢多了。”

火鳳帶著三個小孩兒邊吃餛飩邊點頭,“這樣啊……”

三個小孩兒就湊到一起討論。

“越說越覺得跟當年的案子有關係誒!”

“可不是麼!兇手可能是在澡堂裡找的缺一指的人!“

“也對啊,身上缺點什麼,洗澡的時候看的最清楚了!”

霖夜火拿著勺子,抬頭,看到了站在小樓屋頂上四外眺望的展昭。

火鳳自言自語,“澡堂子三年前拆掉的,案子也是三年前停的……嗯……”

“老闆,那澡堂拆了還有重新蓋麼?”沈元辰還挺擔心附近人洗澡的問題。

老闆讓他逗樂了,搖搖頭,“沒開了,澡堂麼,要開到碼頭啊人市兒之類的地方才有生意。那邊人多,幹完活都一身汗一身土,洗個澡再回家。這附近都是遊客,誰遊覽西湖順便還洗個澡啊?再說了,杭州城夏天多熱啊,一年有一半時間直接跳河裡就能洗。。”

火鳳聽著走了會兒神,問,“那你們現在租店舖的房東,跟當年澡堂的老闆是同一戶麼?”

“是啊!”

“屬於哪一家?”

“李員外家。”

霖夜火示意了一下還在樓門口站著的李福,“就那個李管家的東家?”

“唉,不是,是另外一個李家。”伙計擺擺手,給霖夜火介紹說,“杭州城裡有兩個李家,城南李家和城北李家。那個李管家是城南李家的,我們這兒開商舖的是城北李家。這兩家是同宗的,但是關係很差,平時不來往。”

火鳳覺得好笑, “這你都知道?”

“唉,李家那點事城里人都知道的!”伙計還挺八卦,“城南的李家,老員外叫李寶榮,城北的李家,老員外叫李寶華,還有兩個兄弟叫李寶福和李寶貴。老李家四兄弟,取名榮華富貴。李家宗主據說是前朝皇室宗親,臨安府好多房產和地皮。這榮華富貴四兄弟的爹以前是臨安首富,家裡妻妾成群,四兄弟分別是不同的娘生的。李老爺子身體不好,基本不管家裡的事情,榮華富貴天天吵架要分家。後來老爺子過世,家產立刻的就分了四份。榮華兩兄弟比較霸道,家裡的房產地皮基本都被他倆佔了。富貴兩兄弟分了一部分錢財之後,都離開了杭州府,去別地了。榮華兩家一個佔南邊一個佔北邊,天天就躺著收租,但李家也大不如前了,現在臨安最有錢的是謝家。”

霖夜火和三個小孩兒聽著點了點頭——難怪有前朝留下來的小樓了,合著是祖產啊。

“現在寶榮和寶華兩位老爺子身體都不怎麼好了,家裡的事情交給下一代打理。寶榮家的家主是李乘風,寶華家的少主是李乘德,他倆算堂兄弟,關係也很差。這兒原本的澡堂子是屬於李乘德的,二世祖麼,有一出是一出,這麼好的地段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去開個澡堂子,結果虧了不少。不過人家家底厚不在乎,前幾年拆了澡堂重新蓋了商舖,應該早就回本了……”

唐落梅問伙計,“那你們都不知道對面那座破樓是屬於李乘風家的麼?”

“還真不知道。”伙計掌櫃都搖頭,“今天看到李福才知道的,不過李乘風為人比較低調,口碑比他堂弟李乘德要好。”

……

不遠處,五爺發現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就問打哈欠的小四子,“要不要換個地方?”

小四子一指小樓,“好!上二樓……”

五爺抱著他就去對面鋪子了。

也到了點心鋪,白玉堂把小四子交給了良辰美三兄弟,小良子給小四子點了碗小餛飩。

霖夜火撈了只餛飩還逗白玉堂,“唉!瞧瞧!跟剛才瓶子裡滾出來的像不像?”

五爺還沒說話,良辰美三就先拿筷子丟火鳳了——噁心死了你!

小四子伸出小手製止霖夜火欺負白玉堂,邊轉頭招呼伙計,“有沒有龍眼?”

五爺略無奈地看著記仇的小團子。

小四子調皮完,就幫白玉堂點了壺雨前龍井,還幫他要了個柚子解噁心。

五爺聞著柚子的味道,邊喝茶,邊看還在屋頂上站著的展昭。

這時,霖夜火戳了他一下。

五爺低頭,就見火鳳示意他看不遠處。

白玉堂轉過臉,只見在小樓不遠處的一棵柳樹下,楊易鷹和沈金石正站在一起說話。

小良子也納悶,“誒?他倆不是一個跟著鄂明一個跟著莫暮雨的麼?怎麼湊一塊兒去了?”

“嘖嘖”沈元辰和唐落梅都搖頭,“這倆感覺就是挑撥離間外加看好戲!”

楊易鷹和沈金石說了句,看到對面樓裡的白玉堂和霖夜火,兩人就不說了,分開走到了兩頭。

這時,鄂明和莫暮雨都從小樓裡走了出來。

他倆因為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所以剛才捕快也問了話,兩人交代了自己的住處,就先回去了。

鄂明走出來,披著個毯子一臉的晦氣外加狼狽,跟楊易鷹一起朝南走。莫暮雨相對來說比較輕鬆,而且鄂明比他倒霉多了,他也有些幸災樂禍,跟沈金石有說有笑地朝北走了。

五爺暗暗搖頭——正所謂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這幫江湖人,仁義都是嘴上,心裡全是算計。

這時,展昭也終於離開了屋頂,順著梯&子回到了三樓。

打開三樓的櫃子,裡面堆放了幾個竹籐編的箱子,展昭提出箱子,就聞到一股怪味,打開一看,裡面有好幾件血衣。衣服上的血跡已經乾涸,發黑髮硬,帶著一股發霉和腐臭的味道。

展昭有些嫌棄地合上箱子,又去一旁打開一個樟木箱,裡面有一些沒有血蹟的衣服,看來是“錢老闆”平日換洗的。

箱子後邊有個屏風,展昭繞過屏風,就見放著個浴盆,盆裡沒水,但浴盆四周以及地上有很多划痕。

展昭根據這些痕跡,基本能推斷出,那些死者應該是在這個浴盆裡被兇手按著頭淹死的,西湖只是拋尸的地方。難怪死者身上有那麼多骨折的痕跡,兇手的行凶手法相當的殘忍。

展昭皺眉,看了看緊閉的雙層琉璃窗……這麼密閉的構造,除了安靜之外,屋外的人也聽不到屋裡的聲音,即便那些被他殺害的死者呼救或者慘叫,外面也聽不到。

展昭還注意到,樓上樓下,這小樓裡沒有廚房,而且生活過的痕跡也很少,似乎那個錢老闆租下這樓並不是為了居住的,這裡只是一個他犯案的場所而已。

殺了那麼多人只是為了取眼麼?亂葬崗那麼多屍體,不嫌髒跑去挖不就行了?哪怕買通衙役或者執行死刑的劊子手,養弄眼睛有的是辦法,何必殺人呢?

這麼大費周章,就為了製造二樓的那個祭壇麼?圖什麼?巫術?邪&教?

相比起展昭,在二樓的公孫“工作量”則是要大很多。

公孫先生先詳細地用紙筆劃下了那個祭壇,然後親手一樣一樣拆下祭壇。每一樣都保存好,收進盒子帶回衙門,特別是那兩個木雕。

公孫先生,加上包大人和秦大人都是飽學之士,見識也很廣博,但三人沒一個知道這是一種什麼祭祀,那兩個雞身人頭的木雕更是聞所未聞。

公孫拿起那個放在中間的銅製小台子,想著心思。

趙普問,“怎麼了?”

“這個台子上,可能放著什麼東西。”公孫無法確定,將台子也放進盒子裡,讓衙役都帶走。

最後,二樓的可疑物品都清空了,眾人避開那個樓板中間的窟窿,打開了櫃門,小心翼翼地將那具無頭的骸骨搬了出來。

打開櫃子,眾人才發現那屍體是用鎖鏈困成粽子狀的,身上穿著灰色的衣服,胸口有大片血跡。

公孫盯著平躺著的屍體發呆,樓下,赭影幫忙把剛才那個人頭拿了上來,放到屍體的腔子上。

公孫有些想不通,“奇怪啊,為什麼那麼多血?這個血看著不是死者本人的。”

展昭也從樓上下來了,看到屍體,說樓上櫃子裡好多血衣。

公孫跑去樓上看了一圈,下來的時候眉頭皺得更緊了,“人都是淹死的,而且要完整的取眼,最好是在人死了之後,出血量也不會那麼大啊,這胸口的血怎麼回事?”

包大人也皺眉——目前為止這案子處處都透著怪異。

展昭問秦大人,“大人,當年西湖里的浮屍,身上有外傷麼?”

秦大人直搖頭,“並沒有,全是淹死的。”

公孫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難不成不是人血?”

展昭研究死者的衣著和鞋子,從身形上看,“錢老闆”屬於瘦弱形。

秦知府也覺得奇怪,“這兇手難不成武功很高?死者均為年輕力壯的男性,要製服也不易”

公孫檢查了一下屍體,最後結論是,“死者並不會武功。”

展昭讓捕快又叫來了一直在樓下等著的李管家。

老李頭看著很焦慮。

展昭問他了他兩個問題。

“你怎麼確定死者就是錢老闆的?不說沒怎麼見過麼?”

管家指著鼻子說,“錢老闆的鼻樑有些歪,所以比較好認。”

展昭看了看公孫,先生微微一挑眉——倒也算個理由。

展昭接著問,“為什麼二樓改動那麼大,樓上櫃子裡還都是血衣,你們的人卻沒發現?”

李管家說這小樓在他家眾多房產裡也不算什麼大買賣,他們都不是太在意,而且五年租期其實剛到,他們決定出售這里之前,只是派人來隨便看了一眼。

包大人和秦大人都皺眉,這管家老油條了,現在什麼都不肯說,全是推責和避嫌。

展昭問查看此樓的是什麼人,李管家說這個不太清楚,可能就是個小廝,沒準都沒上三樓,就一樓轉了一圈就交差了。

公孫和展昭都皺眉——說了等於沒說。

秦大人沒放管家走,讓衙役直接帶他去了衙門,先詳細錄一份證供。另一邊,他又派了衙役去李府,直接帶李乘風和其他所有來過這小樓,接觸過錢老闆的人到衙門去問話。

之後,包大人和秦大人先回衙門問話了,霖夜火帶著四個小朋友先回別院,趙普和白玉堂在點心舖等著。

一直到天黑,展昭和公孫才終於是徹底搜查完了整座小樓,走了出來。

白玉堂和趙普都有些心疼——總算完了,好麼整整一下午!

九王爺不滿——這衙門有譜沒譜啊?當個仵作怎麼比軍營當個軍師都累?

五爺也很不滿——這衙門簡直收買人命,忙成這樣就這麼點俸祿,太不像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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