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蝶宮的案子結束之後, 開封眾人就打算離開紹興府，繼續他們的江南之行。

方靜肖大仇已報，他和盧月嵐也不比執著于留在紹興府了。

趙禎似乎是早就有準備, 他選好的接替盧月嵐的紹興知府也到了, 盧月嵐將公務交接了一下，輕松離任。

趙禎讓他倆先不急著去開封, 等他回去的時候一起走。

接下來，眾人本計劃好是要去杭州，和之前去了那兒的太學眾人會合。

但白玉堂要先去趟金華府, 找他那個朋友給小五相親。

本來，五爺是打算和展昭帶著小五去一趟就得了, 但趙禎非要一起去，說要給小五參謀參謀。

趙禎要去就意味著其他好些人都必須去, 負責皇城軍的歐陽少征肯定跑不了。

小四子也說要去, 摟著小五不撒手, 結果良辰美景一個都不能少, 孩子們要去公孫趙普自然也要去。

霖夜火要去看老虎, 鄒良就也要跟著。

妖王和醬油組也都說要去看老虎……

最後五爺沒轍, 只好繼續拖家帶口去金華。

包大人這趟下江南帶了一些龍圖案卷，有幾卷是杭州府的懸案。

眾人商量了一下, 決定分兩路，包大人和太師帶著家眷，龍喬廣唐小妹以及魔宮一群老頭老太, 一部分兵馬，先一起坐船去杭州府安頓。

展昭和白玉堂他們輕裝簡行, 走陸路去一趟金華府, 把小五的親相了, 然後趕緊去杭州，還有正事要辦。

金華府是五爺的老家，白家的祖宅和大部分親戚都在那里。

五爺說要是進了城里那就麻煩了，各家長輩都要去拜見，各種吃飯，沒有十天半個月肯定是出不來的。

眾人想想倒也是，任你再厲害的大俠，七大姑八大姨要請你吃飯你還是得去，怠慢了誰都不行。

最後，眾人決定繞著城外走，五爺那位朋友的虎園在會稽山附近，去一趟還挺方便。

路上，趙禎還挺好奇，問白玉堂這個朋友是做什麼的，為什麼養了那麼多老虎。

白玉堂笑了笑，反問趙禎，“皇上有虎的畫麼？”

“虎啊。”趙禎點頭，“收了幾張，朕最喜歡許峰畫的虎，可惜大師去年仙逝了。”

五爺點頭，道，“我這個朋友叫徐天偉，就是許峰的長子，這虎園里的虎其實都是許峰養的，因為養了虎所以畫的虎才那麼好。老爺子過世前囑咐徐天偉了，這些老虎必須養著還得好好伺候……”

展昭摸了摸小五的腦袋，覺得老虎可不是好養的，跟養只貓區別還挺大，而且不會所有老虎都跟小五那麼有靈性不傷人，那基本還是極度危險的猛獸，得養在籠子里，老虎也受罪人也受罪，還不如都放去山里。

五爺也覺得展昭說的挺有理，“徐老爺子過世之後，徐天偉的確打听過把這些老虎放走的可能性，但這幾只老虎貌似都是從小養起的，放山里怕他們餓死。而且附近也沒什麼深山老林，萬一跑出來傷了人他還得吃官司。”

展昭琢磨了一下，問，“那他家老虎年紀都挺大了吧？咱小五還小呢……”

五爺讓他逗樂了，“女大三抱金磚麼。”

展昭捧著小五的腦袋晃來晃去，“合著咱還是姐弟戀，你待會兒可別太皮，要不人小姐姐看不上你。”

小五晃著腦袋搖著尾巴，就跟展昭鬧騰，也不知道大家是為了它專程跑的這一趟。

徐家的虎園不遠，走官道沒多久就到了。

白玉堂之前已經派人送過信了，見徐家門口有不少人，還以為是來接的。

可到了門前一看卻覺得不太對，徐家門口聚集了好些人，看打扮貌似都是獵戶。

“五爺！”

這時，有個小伙計穿過人群跑了出來，示意眾人別下車馬，跟著他從後門走。

眾人調轉馬頭，跟著伙計繞去後門。

這小伙計叫徐勇，是徐府的一個小管家，跟五爺還挺熟。

白玉堂就問他，“那些是什麼人啊？”

“唉，別提了。”徐勇一臉無奈，“這陣子也不知道怎麼了，說是會稽山里出了老虎了，還傷了幾個路人。這些都是城里的獵戶，說是懷疑我們的老虎出去傷人了。”

白玉堂听著都新鮮，“會稽山里有老虎？”

徐勇神神秘秘說，“有倒是沒準真的有，反正肯定不是咱們家的跑出去的。”

眾人到了後門口，就見一個斯斯文文的年輕公子走了出來，對白玉堂說，“呦，你可算回趟老家了，多少年都見不著你。”

白玉堂下馬跟那人寒暄了起來，邊介紹展昭他們給他認識。

這文生就是徐天偉，據說也是畫畫的，不過只愛畫山水，不跟他爹似的愛畫虎。

徐勇幫著安頓馬車，發現也沒個籠子，就好奇，“那黑虎呢？帶了麼……”

話剛問完，就見馬車里，小五跟著小四子他們走下來了。

展昭對小五招招手。

小五溜達到他身邊，甩了甩厚厚的藍黑色背毛，坐下抬頭打量徐天偉。

徐天偉和徐勇兩個都嚇得退了一步，“就……就這麼帶在身邊？”

這一句話眾人都樂了。

展昭拍拍小五的頭，“不怕，不咬人。”

徐天偉圍著小五直打量，展昭他們都心說——還好⼳⼳沒帶來。

請眾人進屋，徐天偉邊走還邊問五爺要不要老虎，要不那十幾只都倒給你吧？

五爺哭笑不得，搖著頭說那不是你爹留給你的祖產麼，我可不要。

徐天偉哭喪著臉，“唉……養著倒是也不費勁，就是出點什麼事兒老有人往我這兒跑。”

眾人先到了虎園。

這虎園規模真是不小，里頭十幾只老虎，養得還都挺胖的，正曬太陽呢。

小五躲在展昭身後，探頭看了一眼，就又縮回來了。

展昭直拍它，“誒，你看看喜歡哪個？”

小五瞄了好幾眼，那幾只老虎自顧自睡覺，都不帶搭理它的。

眾人看著，發現好像每只都長得差不多，徐家不止有白虎，普通老虎也有，品相都不錯。

徐天偉帶著眾人參觀完了，展昭就蹲下問小五，“有中意的麼？”

小五似乎完全沒往那方面想，就打著滾跟展昭鬧著玩。

良辰美景四個小孩兒一路跟著看，覺得都不是太般配，小五本身體型相貌都跟一般老虎不同，。

霖夜火也說，“感覺不是一個品種的啊，一點夫妻相都沒有。”

眾人都點頭，的確。

趙禎跟白玉堂說，“朕也覺得不是太般配，你家小五看著就跟我九叔似的，這幾只白虎……沒有公孫先生的氣質！”

白玉堂和展昭都被他逗笑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趙禎還問小四子是不是這樣子？小四子點頭啊點頭，表示，“皇皇果然很懂！”

九王爺瞧瞧公孫，公孫也琢磨——我是什麼氣質？

白玉堂見小五似乎對哪只都不感興趣，覺得這次可能是白跑一趟了，沒辦法，那就只能繼續單著了……

這時，徐勇突然拉了拉徐天偉的袖子，小聲問，“少爺，要不要讓小五去見見銀雪？”

“呃……”徐天偉听了這話之後，似乎有些為難，“這……”

展昭耳朵尖，听到了就問，“銀雪？”

徐天偉猶豫了一下，說，“我院里還有一只老虎，叫銀雪，是我爹的摯愛，那老虎也不大，就一歲多點還不到兩歲，是我爹過世前不久在山里撿的，撿回來的時候還是只小虎。”

公孫好奇，“為什麼單獨養？”

徐天偉說，“嗯……銀雪脾氣不是太好，會跟別的老虎打架，就很孤僻，只跟我爹挺好的。可能因為我爹救過它吧，爹爹過世之後，銀雪就一直獨自待著。”

“來都來了。”

這時，看了一路老虎的妖王突然開口，“不如見見吧？”

徐天偉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往虎園後的一座高牆大院走，“要說好看，銀雪是真好看，就是孤僻了點。”

他邊說還邊囑咐小五，“一會兒她要是吼你你趕緊跑啊，我虎園的老虎都最怕它了，往跟前湊湊就要挨打的。”

展昭對白玉堂使眼色——那完了，小五連貓都打不過，媳婦兒太凶會被欺負的吧？

白玉堂倒是被勾起了點好奇心，听著是只很有性格的老虎。

……

走到院門口，徐勇將大門打開。

門里是個花園，也沒鐵籠子，跟外面的情況不太一樣，正對著大門有個圓形的月亮門，門後邊長了好些杏樹，此時節，金色的落葉正隨風飄落。

徐天偉看著院子里的景致有些觸景生情，“唉，我爹生前最喜歡的就是在這院子里畫畫，他過世前一直都在畫銀雪。

“這里沒籠子麼？”展昭好奇。

公孫趕緊拉住兒子的手，不讓他亂跑。

“銀雪只跟老虎打架，不傷人的。”徐天偉示意眾人小聲。

穿過月亮門，就見院子中間有一棵很大的銀杏樹，金色的樹葉灑了一地。

樹下，有一塊黑色的臥虎石，就在那塊石頭上，趴著一只銀白色的老虎。

眾人看了一眼，都愣住了……這老虎不是純白的，是銀白的，看著就跟天尊的發色差不多。

銀白色的被毛里，有黑色的虎紋，身形勻稱。

五爺光瞅了個背影就想養這老虎，也不知道為什麼……

銀雪此時似乎正在發呆，見有人來了，轉過臉看了一眼。

細看它的長相，圓圓的虎頭，兩只耳朵也是圓的，面相極佳，一點都不凶惡，最特別的是，一雙虎目都是銀色的。

眾人下意識地都低頭去看小五。

而此時，小五似乎呆住了，睜大了一雙眼楮，盯著樹下的銀雪看著，幾片金色的落葉在它眼前飄過，它連眼楮都不眨。

展昭胳膊一個勁撞五爺，“好像能成！”

五爺也有些想笑，“這擺明了一見鐘情，你看小五的表情！”

趙禎和趙普都跟著點頭，看看小五又看看銀雪——般配！

小良子和沈元辰都推小五，那意思——上去打個招呼呀！趕緊的！

小五就往前走了兩步。

銀雪看著還挺高冷的，趴著繼續發呆，不理這邊眾人。

白玉堂和展昭正看兩只老虎的情況，就感覺身後有人拽他袖子。

五爺回頭，就見天尊提醒，“小心小心，要挨揍了……”

果然，就見小五剛走到離銀雪身後不遠處，銀雪突然一回頭，抬爪就是一掌。

好在小五反應夠快，往後一仰，退後了兩步，站那兒朝銀雪晃尾巴。

銀雪轉了個身，繞到樹後去了，躲在那里警惕地看著小五。

小五回頭看展昭，樣子還挺委屈。

眾人也都看徐天偉——銀雪這麼討厭其他老虎麼？

徐天偉也無奈，“其實它除了我爹誰都討厭的，我們平時過去，它都會躲起來，但不會攻擊人，就攻擊老虎。”

展昭過去蹲在小五身旁，問它，“那怎麼辦啊？要不慢慢來？你跟人套套近乎試試？”

小五坐在展昭身旁，歪著頭打量著銀雪，繼續晃尾巴。

這時，銀妖王走了上來，問徐天偉，“這只老虎，是令尊在會稽山里撿到的麼？”

徐天偉點頭，“我爹喜歡去山里走走，他年紀大了也走不遠，前年年底的時候，就在後邊林子里一個瀑布旁邊，撿到了銀雪。那會兒銀雪剛斷奶，身上都是泥污，趴在水邊餓的奄奄一息的，我爹就把它撿回來了。

“通常幼虎都是有母虎養育的，會不會是母虎出了什麼意外？”公孫問。

“應該是，如果小虎丟了，母虎一定會到處找，這麼久都沒出現，那八成是出意外了。”徐天偉搖搖頭，“可奇怪的是，附近並沒有獵戶捕獲老虎的傳聞，倒是最近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傳出了猛虎傷人的消息。”

眾人繼續觀察。

小五又往銀雪跟前湊了幾步，對著搖尾巴，嘴里嘰里咕嚕不知道哼哼什麼，像是在逗銀雪開心。

銀雪瞧著它，神情好似比剛才稍微緩和點，也盯著小五看。

五爺走了過去，跟展昭一起蹲在小五身旁，問展昭，“怎麼樣？”

展昭點頭，“要不住幾天？給點時間讓小五獻獻殷勤？”

白玉堂也覺得不錯，就對徐天偉點頭。

徐天偉說那敢情好，就都住下吧，給點時間培養培養感情。

歐陽就帶著人跟徐勇一起去安頓下來。

趙禎和良辰美景幾個小孩兒都跑去圍觀銀雪，這老虎越看越漂亮，那一身銀白色的毛啊，看著莫名的高貴！

霖夜火還逗呢，說小五跟銀雪在一塊兒，有點包大人跟他夫人在一塊兒的感覺。

眾人都仰起臉想了想——還真有點像……

殷候跟天尊閑聊，問他覺不覺得銀雪有些眼熟。

天尊納悶，“眼熟？你以前見過？”

殷候搖了搖頭，“不是說長相眼熟，我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銀虎，是這老虎給我的感覺好像似曾相識……”

天尊盯著銀雪看，“感覺……”

“誒！”老爺子一拍殷候，“它像不像我們之前在南安寺踫到的那只紅狐狸？”

殷候被天尊一提醒，也點頭，“對！有那個感覺，都是一樣很高貴的樣子，不理人還很淡定，就是那只胖狐狸脾氣比它好很多。”

兩人正聊著，就听身旁妖王笑了。

兩人都轉過臉看妖王——笑什麼？

妖王低聲說，“像是正常的，因為出身一樣。”

天尊不解，“那狐狸什麼出身？”

殷候想了想，問，“那狐狸不是只火狐麼？說是吃供奉長大的山神狐……那紅毛家小桃花山神宮的什麼神物？”

“這老虎也是山神麼？”天尊問。

銀妖王點了點頭，“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不是普通的老虎，銀雪應該是只山神虎，是以虎為山神的那一派山神宮的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