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全心全意的愛他,可他……
厲應寒垂眸,握緊的手力道不自覺加重,暗啞的聲音那般沉重:「是我愚蠢,找錯了人,報錯了恩。要不是我,你不會經歷那些。」
溫晴聽到這話,輕笑回道:「我來這裡,不是聽你說這些的。」
他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她沒這個閒情逸緻,隻想快刀斬亂麻。
女人微微側目,不再去看眼前男人頹廢又悔恨的模樣。
「厲應寒,你現在這樣,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男人聞聲,頓覺一把利刃一下子捅進他心口最深處。
她不願意原諒他。
她如今不會相信他了,一如他當初不相信她一樣。
溫晴屏氣,理智回籠,淡然開口:「如果你現在是真的後悔,真的對我存有愧疚,那不如拿出點實際行動來。」
男人瞳孔一縮,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只是他……不願去想她所想要的,他不願與她脫離關係,更不願看到她離開。
厲應寒薄唇輕啟,黑色的眸子透著幾許深色,「你想要溫氏,我可以給你。」
「溫氏,我能靠自己的實力拿回來。」
她冷漠的決絕,打破了他心底最後一絲遐想。
她還是要離婚嗎?
「厲應寒,簽了離婚協議書,我們放過彼此吧。」
她不想活在過去,她想要告別過去的一切,開始全新的生活。
而這一切的根源,就是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
厲應寒的眸子一沉,喉嚨跟著一緊,嗓音沙啞至極:「不離婚可以嗎?」
「不可以。」
溫晴毫不猶豫決絕的話語從紅唇中溢出,擲地有聲。
男人聞聲,心口又是一痛,寒意遍布他的四肢百骸。
他手上的血一直往下流,在沉悶的氣氛裡,血腥的氣息尤為刺鼻。
他想不顧一切的把眼前這個女人,囚在他的領地,讓她不許離開自己的視線。
可他怕,怕她恨他,更不想她的舊疾複發,情緒失控。
書房裡的氣溫不斷下降,厲應寒周身的氣壓也跟著越來越沉。
只是站在門口的溫晴似是感覺不到那般,安靜等著他的回答。
半晌,男人薄唇掀了掀,出聲的聲音透著無盡的涼薄——
「你現在隻想要這個?」
溫晴抿唇,眼底的眸色漸深。
她想要的當然不止是離婚協議書。
她還想要他救小北,讓小北的病情好轉,得到康復。
只是在那之前,她得把離婚協議書拿到手,再告知他孩子的事,不然……她怕以後走不了,這男人會用盡手段不肯放手。
厲應寒沒聽到溫晴再次拒絕,原本鮮血淋漓的心像是得到了藥劑解救,開始死灰復燃。
不管她想要什麼,只要不離婚,他都可以滿足她。
只能,她能安安靜靜的留在他身邊,不離開,其他什麼都好。
厲應寒知道,現在的他根本沒資格留下溫晴,但他還是希望,她能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他能清楚感覺到,剛剛幾近心死的心臟,再次恢復了激烈的跳動。
男人屏氣,慢慢靠近溫晴。
他手上被玻璃劃破的傷口依舊在流血,從他走到溫晴站的位置,滴了許多,但是他全然感覺不到疼痛,眼睛隻注視著這個他虧欠太多的女人。
最後他停在了離女人一步之遙的地方,沙啞的說:「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
話落,厲應寒沒聽到女人的回答,怕她再次拒絕,他又像個孩子那般急切說道:「以前是我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溫晴聽到這話,不但沒有表現出絲毫感動,反而側身,唇角的譏笑,那般諷刺。
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她目不轉睛定視著厲應寒,嘲弄的話語從紅唇間傳出——
「只要你不在,就沒人能傷害我。」
她所有的傷害,都是他賜予的。
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厲應寒,溫晴會很好,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這一刻,厲應寒整個人如墜冰窟,心臟深處的悶疼讓他快站不穩身子。
他喉嚨哽咽,說不出任何話來回應溫晴。
男人黑色的眸子裡,帶著無盡挫敗。
他面露苦色,她的一句話,比用刀刺傷他的胸膛還要痛。
「要我怎麼做,你才能不離開?」
「碎了的鏡子,想要復原,始終留有痕跡。」
而她,做不到完美無暇,那寧肯不要那面支離破碎的鏡子。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溫晴唇邊似有若無的笑弧凝了些許嘲弄,她在諷刺他,也在嘲諷曾經的自己。
而後,女人盈眸漸漸黯淡,用極其雲淡風輕的語氣陳訴道:「厲應寒,那個愛你的溫晴早就死了。被你親手推到手術台上,活活弄死的。」
男人蹙眉,眼底的眸色漸深。
他的手緊握成拳,綳著青筋讓血流得更快了。
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很快蔓延在他腳邊,男人卻仿若未見。
他的面色如灰,眸色無光。
溫晴說完這話,掩去眼中的黯然,而後語氣生硬說道:「既然你現在不想跟我談離婚的事,那我們沒什麼可談的。這段時間,我先住回溫家,等溫思柔的罪行判下,我再跟你打離婚官司。」
女人說完這話,轉身就要走。
但剛一轉身,手腕就被男人的大掌扣住。
她掙脫不開,眉目不悅蹙起。
厲應寒緊緊扣著她的手,薄唇動了動,想要挽留她。
可他挽留的話還沒說出口,女人冷漠的聲音率先響起——
「放手。」
厲應寒想到自己犯下的錯,心如刀絞。
現在的他,還有什麼資格挽留她?
溫思柔詛咒的聲音在他腦海裡一遍遍迴響——
「厲應寒,我得不到你,我也不會讓你跟溫晴在一起……是你讓她經歷的那一切,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她真的永遠不會原諒他了嗎?
可是,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怎麼捨得放她離去?
厲應寒面色沉痛,最終不得不鬆開女人的手腕,目光卻依舊緊盯著她。
溫晴在感覺到手腕的束縛消失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漸行漸遠,始終沒見她回頭再看他一眼。
她是真的,已經對他放下了。
手上的傷口,血還在流,但是他的身體,早已麻木。
心間的疼痛,蔓延全身,這樣的痛苦,比當年失去父母時,還要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