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懷裡的女人,眼神是止不住的心疼。
緊緊的抱著,捨不得放手,盯著她的臉,伸手把她的碎發拂去。
最後,把她帶去了病房,細心幫她脫下鞋子和外套,守了一會兒,醫生說只是需要休養,沒什麼大礙,他才離開。
現在已經是凌晨,整個醫院寂靜無聲。
厲應寒一個人守在監護室外——
雖然孩子暫時脫離危險,但是仍需要在監護室觀察,如果沒有不良反應才算真的挺過這一次。
男人站在玻璃窗外靜靜的看著,目光不曾一轉,盯著小北。
孩子那小小的身子,躺在病床上,機器的屏幕上散發著幽幽的光,顯示著他的生命體征。
他無比脆弱,渾身插滿管子,小胸膛只有微弱的起起伏伏,呼吸面罩罩住了他大半個臉,呼吸機在旁邊不停的運作著。
寬大的病號服遮住了身上的大半管子,但是衣服下的光景可想而知。
小北是那麼的瘦弱,最小號的病號服穿在他身上都顯得大了半碼。
厲應寒一整夜都沒有離開過半步,沒有合過眼,眼見著天已經漸漸泛起亮光。
他看著日出的光照射到醫院走廊,這帶著希望的光,終於降臨到小北身上……
……
溫晴再次睜眼,已經是中午。
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丁叮棠一臉擔心焦急的模樣。
今早丁叮棠接到江城電話,說了小北的情況,又說溫晴現在昏睡著。
丁叮棠想也沒想,放下手中的稿子,立刻趕來了醫院。
而溫晴這一睡,就是幾個小時。
「晴晴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小北怎麼樣了?」
溫晴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想著孩子,她不記得自己昨天是怎麼昏睡過去的。
隻隱約感覺到有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接住了她,夢裡……都是那個懷抱的餘溫。
是江城嗎?
「小北沒事,已經醒過來了,剛醒了一會兒又睡著了。」
丁叮棠說了小北的情況,讓溫晴放心。
「我想去看看。」
溫晴說著,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但腳剛一落地,一陣眩暈感襲來,讓她站不住腳,又跌倒在床上。
丁叮棠忙扶住她,按著她回到病床上,擔憂的責備:「你這兩天累壞了,都沒有合眼也沒有吃過東西,只怕小北還沒好,你自己就先垮了。」
叮棠又耐心說道:「你先吃點東西,小北已經睡下了,那邊有厲應寒和江城盯著,不會有事的。」
溫晴聽到這裡,點了點頭,安心下來,只是臉色依舊帶著些許蒼白。
丁叮棠想到什麼,問起手術的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封子戚怎麼就……你快和我講講。」
溫晴抿了抿唇,也沒想隱瞞叮棠,便將封子戚與厲應寒的關係說了,又說了昨天的情形。
叮棠聽了,隻覺千鈞一髮,跌宕起伏,腦海裡瞬間有了下一部小說的複雜人物關係圖。
「不過……我是沒想到封子戚有這樣的身世……更沒想到以他這樣的性格,最後會主動捐獻骨髓。」
叮棠說著,對這人有了興趣,不,準確說是對這人有了認同。
她不管,能救小北的,就是好人。
溫晴輕聲說道:「嗯,我也沒想到……但我清楚,他本性不壞。」
厲應寒來時,正要推開房門,就聽到病房裡傳來溫晴的聲音。
聽到她說封子戚本性不壞,他驀地止住了腳步,收回要推門的手,在門外站定。
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溫晴渾然不知門外的情況。
她現在冷靜下來後,仔細回想過往種種。
雖然封子戚一開始的目的是利用自己報復厲應寒,之前所有的接觸都帶著目的。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也在一次次的幫她。
每一次的恩,溫晴都記在心裡。
這次封子戚同意捐獻骨髓,是最大的恩。
她真的很感激他。
所以溫晴堅信自己的想法……她相信封子戚本性不壞。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去幫厲應寒和封子戚解開心結,她不想看見兩兄弟因為誤會和仇恨一步步走錯下去。
丁叮棠看到溫晴的神態認真,忍不住調侃:「我也覺得封子戚人不錯,要不然……你嫁給他得了!」
厲應寒聽到這句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推門而進。
他的出現,打斷了兩個人的談話,而他卻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但是兩人注意到男人的神色陰鬱,雖然沒有生氣,但臉色很不好看。
一時間也摸不準,他聽到了多少。
丁叮棠立刻噤聲,識時務的不再說話。
而溫晴習慣性的忽略厲應寒,微微低頭,回答了叮棠剛才的問題——
「算了吧,沒有愛情的婚姻,是最折磨人的,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溫晴察覺到厲應寒渾身籠罩的低氣壓,注意到男人的情緒一點點低落。
這話,同樣也是對他說的。
她不喜歡封子戚,但她也不願再和厲應寒糾纏下去。
沒有愛情的婚姻,厲應寒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心隻覺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目光神色,神色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痛。
他看著溫晴,久久說不出話來。
正如卿姨所說的那樣,厲應寒現在很後悔,很痛苦。
但……
那又怎麼樣,他現在的痛,比不上自己當年的分毫。
女人復又幽幽說道:「我很累。」
僅此三個字,就給厲應寒判了死刑。
如今的溫晴,心如死灰,是真的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再去愛任何人。
他當年做的事有多混帳、對她有多大的傷害,如今她就還給他多少。
她當初是不是就是這樣被折磨的?
困在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裡,掙不開,逃不脫,就像是最惡毒的詛咒,也是一場跳不出去的劫難。
曾經的愛而不得,痛苦,被誤解,被傷害……
如今她所經歷的痛苦,他都在一一承受。
想來,屬實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