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陳家的主心骨，一般的小事都是輕易不開口的，尤其是女人孩子之間的口角。

但一開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全家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所以兩個兒媳婦都乖乖地閉上了嘴，李春花更是把腦袋埋得低低的，知道公公是說給自己聽的。

陳老頭卻是看都沒看她一眼，隻用黑沉沉的視線看向三兒子，「你媽說得對，你對孩子不上心也怨不得孩子不親你，要是想讓乖寶親近你，以後就要多關心照顧她。」

陳建業同樣乖乖地點頭，「知道了，爹。」

之後一頓晚飯倒是吃得安安靜靜的，但一回了自個屋關上門後，李春花就罵罵咧咧起來：「那死丫頭今天居然還想打你這個當爹的，老天爺怎不打個雷把她給劈死了！」

陳建業聽得直皺眉：「胡說啥呢你？就算沒養在身邊，乖寶也是我們的親閨女。」

李春花扯著嘴角冷笑：「她是我生的沒錯，但她可一次都沒叫我一聲『媽』，看我的眼神就跟看陌生人一樣，對大嫂和二嫂都比對我這個當媽的親。」

聞言，陳建業也回憶起小閨女看自己的眼神，一點都不像大閨女和兒子一樣親近孺慕。

見他不吱聲，李春花又摸著大肚子繼續道：「反正咱倆以後靠小寶和小兒子養老的，我就當沒生過這個閨女！就是可惜分不到她以後婆家給的彩禮。」

就算不喜歡小閨女，她也不得不承認那死丫頭長得是真好，就憑著那張臉以後嫁人的時候也能多要些兒彩禮錢給兒子娶媳婦用。

但陳建業還是做不到不認自己親閨女的，於是煩躁地擺了擺手：「咱們也沒把她養在身邊，以後嫁人的事也輪不到咱們操心。」

他爹陳大柱今天可是把話都擱下了。

李春花撇了撇嘴道：「我也就說說而已。」

她又是不蠢的。

*

第二天是周一，有公社例行的動員大會。

在吃完早飯後，馬秀蓮要給自留地施肥，就讓小孫女和幾個姐姐一起先去公社大壩。

路過隔壁老宋家的時候，看到宋老太正拿著跟竹竿在打宋安安，「死丫頭，讓你洗個衣服你都洗不好，養著你除了浪費糧食還能幹啥？！」

宋安安被打的得小身子直抽搐，卻只是咬著牙默默流淚。

因為她要是敢大聲哭讓別人看了笑話，奶奶就會打她打得更狠。

大妮三人看著十分同情：「安安好可憐啊，宋奶奶經常打她。」

同時在心裏慶幸著自己奶奶沒這麼狠的心腸。

雖然平時也凶她們罵她們，但卻很少動手打她們，更別說這樣往死裡打了。

所以這還是赫連嬌第一次看到這麼殘暴的畫面。

而且她視力好，能清楚地看到宋安安手臂上一道道交錯的紅痕。

於是在呆愣了片刻之後，她用小手當做小喇叭放在嘴邊，氣勢洶洶地喊道：「那邊的老巫婆，不許打小孩兒！」

宋老太立馬扭過頭兇狠地瞪著她：「死丫頭，你叫誰老巫婆？！」

她一張老臉原本就長得尖酸刻薄，瞪著一雙渾濁的眼睛就更加猙獰可怕了，經常會把一些兒小丫頭給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