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杳聞言，神色也不太好看。

她本身對藥物就十分反感，也知道上官一氏保存了不少的醫學資料。

雖然梵舜不是上官一氏的人，但他跟盛瀛是合作關係，這就意味著盛瀛極有可能早就將基因改造的資料給了他。

再聯想著之前洛奇王子讓人拿過來的資料，與一併消失的閔鬱，霍杳這時終於明白過來，梵舜從始至終不是為了要跟她說研究合作，而是閔鬱。

用大伯跟桐姨做餌，以上官厚為幌子，表面上看似什麼都與閔鬱無關，但梵舜卻早已算準了閔鬱會跟她一起過來。

等到她所有的注意都在上官厚身上時，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杳杳，不能讓那藥物面世，不然這個世界將會亂套。」上官桐的聲音再次傳過來，她深知那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一旦出現，將會帶來什麼樣的毀滅後果。

「我知道。」霍杳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所有思緒，她拿出手機，給隱藏在暗處的卓雲打了個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霍小姐，你們已經結束了嗎？」

霍杳抬眼，眸底一片冷色，「剛剛外面可有什麼異常？」

在霍杳他們進入莊園時，卓雲就已安排人迅速將整棟莊園監控了起來，此時聽到她問起，便忙回道：「我這邊抓了幾個道上的殺手，其他就沒有了，怎麼了？」

霍杳聞言，便猜到了這個地方應該是有別的出口，不然卓雲不可能發覺不到。

「梵舜的目標是閔鬱，他剛剛趁亂將他帶走了。」霍杳握著手機說道。

「什麼？」卓雲臉瞬間一變，「可我們沒看到梵舜他們出來。」

「他早有計劃，我們都被迷惑了。」

霍杳實在不解梵舜大費周折隻為帶走閔鬱是為什麼，甚至都完全不顧及閔鬱的身份以及背後的勢力。

有恃無恐得過於古怪。

電話那頭的卓雲拳頭捏得鐵緊，快速說道：「我現在安排人搜查梵舜的下落，這麼短的時間他應該也跑不遠。」

動亂區雖然各處都充斥著硝煙，但地方就這麼大，他就不信地毯式的搜索會找不到人！

霍杳嗯了一聲，

正要掐掉電話，垂眸間目光忽的略過外套上的扣子，微頓，似想到什麼，她便又道：「我記得你們內部有一個特殊的聯絡器？」

「是的。」卓雲當即反應過來，「我現在就拿過來給您。」

「好。」霍杳掛了電話，轉頭看向一臉憂思的桐姨，說道：「您不必太過擔心，事情還沒到最壞的那一步。」

上官桐苦笑著搖了搖頭，聲音帶著濃濃的自責，「如果我早些年將那些資料銷毀，或許也不會發生今天這麼多的事。」

霍杳沉默了半分鐘之久，才抬起頭，「忘了跟您說，我師父其實並沒有死。」

上官桐微怔，「他還活著？」

「嗯。」霍杳眼底全是諷刺，「第一基地實際上也是他創建的。」

「第一基地的創建者不是Kg……」上官桐話說到一半，反應過來，雙眼猛睜，「你是說你師父是Kg？」

「是。」

上官桐整個人像是被什麼劈到，往後退了一步，搖頭始終不敢相信：「我還記得當初他為了救你，是以性命為代價開啟的時空回溯，他怎麼會沒死呢？」

「他不過是拿我做試驗，以此驗證時空回溯的功能是否是真。」

霍杳已經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或者是因為盛瀛已死，上官一族的徹底不復存在，所以也讓這一切跟著消弭了。

上官桐腦子裡嗡嗡的，有些接受

不了這個真相，又看向霍杳，「那他現在……」

「死了。」霍杳捏了捏手，聲音輕得讓人聽不清，「老衛他們也死了。」

上官桐踉蹌一步，若不是身側的霍景封及時將她扶住，人已跌倒在地，許久，她哆嗦著唇，像是用盡此生所有的勇氣，「都死了麽？」

霍杳喉嚨口一哽，點頭，輕嗯了一聲。

上官桐哇的一聲，湧上來的腥甜再也壓製不住，猛地吐出。

「阿桐，你沒事吧？你不要嚇我。」霍景封看著地上的心頭血，整個人都被嚇到，扶著上官桐的雙手更是抖得不行。

霍杳快步走過去，伸手扣住桐姨的手腕脈搏，眉心緊皺。

「杳杳，你桐姨她……」霍景封雙眼泛紅，抬頭見到侄女的神情不太好，擔憂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手腕忽的被反握了下，霍杳抬眸看了眼上官桐，這才說道：「不礙事，等回去好好養一養就好。」

霍景封沒注意到兩人的細微動作，亦或者看到了卻也當不曾發覺，他將上官桐緊擁在懷裡，「我這一生所求不多，阿桐你……沒事就好。」

上官桐胸口酸澀不已，她甚至都無法告訴他，既定的結局不可逆。

「都會沒事的。」霍杳手指捏緊，眼眸微垂著，低低道了句。

空氣裡久久陷入安靜，直到卓雲從外大步走進來，打破了凝重的低氣壓。

「霍小姐，這是聯絡器。」卓雲將一枚紐扣遞給霍杳，「我剛嘗試過，連接不上鬱哥那邊的信號。」

霍杳握著聯絡器，轉而拿出手機，切換出電腦模式，虛擬屏幕與虛擬鍵盤在半空顯現。

她手指飛速在半空輕點，虛擬屏幕上長串的代碼跳出來，開始破譯聯絡器的核心。

大概過了半分鐘，虛擬電腦上的畫面一變，定位地圖出現。

霍杳指著地圖上不斷在移動的紅點，「安排人去城中央的固防大廈，他們的目的應該是去這個地方了。」

「好。」卓雲點頭，直接拿出手機打電話。

五架最新型的作戰機早就隱匿在上空，只等一聲令下就可以集結戰鬥。

霍杳收起手機，轉頭看向大伯跟桐姨，說道：「我讓人先送您們回霍家。」

霍景封雖心繫上官桐的身體狀態，但也擔憂侄女這邊，「可你們這邊……」

霍杳唇角微抿，眼底是從未見過的冷，「沒事，大伯您不必擔心，我把這邊處理好就回，很快，不需要太長時間。」

霍景封輕嘆一聲，也看出了閔鬱對她的特殊性，就道：「你注意安全，萬一有什麼意外，也不要硬抗。」

「不會有意外。」霍杳眉眼凝起，聲音冷而沉。

閔鬱的身手她不擔心，而且在剛剛那一瞬間的混亂中，若是梵舜強行出手要帶走他，也有一定的難度。

所以不出意料的話，閔鬱極有可能是故意讓他帶走的。

霍杳斂下神思，不再耽擱，大步朝外走去。

「玉兒。」上官桐忽然叫住了她。

霍杳頓住，回過頭，逆光將她的容顏虛幻化，連銳利似乎都被沖淡許多。

「我想起來你師父曾經研究過一種意識植入技術，就是將一個瀕死之人所有的記憶壓縮進數據晶元，再植入到另外一個正常人的身體內，進行融合後或許會變成一個擁有兩段記憶的人。」

「從本質上講這種技術就相當於是重生。」上官桐頓了頓，又道：「後來這份技術資料是隨著你師父的死而不見，我們從沒有懷疑過他的死有假，所以……」

「他已

經死了。」霍杳說道，「所有關於上官一氏的東西我都已經毀了。」

上官桐聞言，許久，久到霍杳已經不知何時離開，她的眼中終是露出釋然，「……那便好。」

**

這邊。

動亂區固防中心大樓。

梵舜從電梯下到大樓的地下室，隨著他往裡走，一道又一道的金屬門自動感應打開，最後他在盡頭的一間實驗室停下。

伸手在門上一個按鍵按下，不多時，實驗室的門打開，裡面兩名身穿白色防護服的博士迎出來，對梵舜微微點頭，「您過來了。」

梵舜抬了抬手，又側過身，讓後面手下把失去意識的閔鬱先帶進實驗室，然後又交代了幾句，也走了進去。

「都準備好了？」梵舜一邊將外套脫下，一邊問身邊的博士。

「準是準備好了，只是這個手術成功的幾率我們無法保證，風險實在太高，一旦失敗，您可能就……」博士一臉的凝重，想要勸梵舜再考慮考慮。

梵舜看了一眼被擱放在實驗床上的男人，搖頭，「沒時間了。」

他布局這麼久才將閔鬱帶過來，若是這次不動手，就不可能再有其他機會。

何況他自己這副身體，也已經無法再支撐多久，他等不起了。

博士見梵舜是鐵了心要進行手術，輕嘆一聲，「那好吧，我們一定會盡全力讓這次的實驗成功。」

「嗯。」梵舜身上衣服已經脫完，皮膚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斑駁潰爛，乍一眼看過去，竟沒有一塊是好的。

若是有其他做生化研究的人員在場的話，定會看出他這是長期受放射性元素的輻射所致。

梵舜像是早已習慣一般，直接躺在了另外一張實驗床上，湛藍色的眸子望著頭頂天花板，又道：「若是中途手術失敗，就把32號櫃子裡的那支融合劑……用了吧。」

博士聞言，瞳孔一縮，「這個世界會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