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杳並沒有看向別處，那雙眼睛始終是落在墓碑上。

隨著她的話落下，大概在兩三分鐘後，陸梓銘才從不遠處的一墓碑後面出來。

他慢吞吞的朝霍杳走過來。

「你……還好吧？」陸梓銘看著臉頰削瘦的霍杳，猶豫著問了句。

說來陸家破產，父母離婚，他應該是要恨她的。

霍杳抬起頭，看了一眼陸梓銘，「在這裡專門等我？」

過來時，她就已經察覺到了有道鬼鬼祟祟的視線，沒想是陸梓銘。

陸梓銘張嘴想否認，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然後他小心的看了眼旁邊存在感十足的閔鬱，低聲道：「我有話和你說。」

「我去外面等你。」閔鬱看向霍杳，輕道了句。

霍杳應了聲好，等人走遠，她轉過身，「說吧。」

陸梓銘攪動著雙手，半天才終於開口，「是外婆讓我帶話給你……」

霍杳眼睫輕顫了下，冷風吹過，將她頰邊的碎發吹亂，聽著陸梓銘的話陸陸續續傳來，那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頰愈發透著蒼白。

「……她讓你別難過，也不要再記掛著以往，你從始至終都是她最疼愛的孫女。」陸梓銘說到這裡的時候，卻是想起了外婆還清醒，對著他說這番話時，眼中似乎還帶著些別的東西。

其實他並不明白她為什麼一定要強調最後這句話。

後來他想了想，老人家大概是想在臨走前表達她從未將霍杳當成外人的意思吧。

霍杳回過神，心中因為那句『從始至終』而產生的波動，逐漸趨於平靜，她看向陸梓銘，「謝謝。」

陸梓銘不自在的別開眼，隨即又忙大聲解釋道：「你也不要誤會，我說這些給你聽，並不代表我就不討厭你，死者為大，我只是不想對不起我外婆的託付。」

霍杳又將視線落在了墓碑上的照片上，眸子裡劃過一絲柔光，「我知道。」

她知道老太太那句從始至終是什麼意思。

陸梓銘咬了咬唇，悶聲道了句：「你知道就好。」

說完，他便跑開了。

霍杳依舊是站在那裡，陸梓銘走開她也不曾移開過眼，許久，她唇動了動，那句很輕的『外婆，您走好』飄散在空氣中。

轉身走出墓園。

閔鬱的車就停在墓園外，霍杳出去時，他正站在車門邊接電話，抬起頭看到霍杳，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了兩句，就掛了。

等霍杳走近，閔鬱一邊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一邊說道：「剛你三哥打了電話過來。」

霍杳微怔了下。

「他說霍叔叔和阿姨搭了九點的飛機，應該再一個小時就能到這邊機場。」閔鬱又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他們是來祭拜老太太。」

霍杳輕嗯了聲，便道：「我去接他們。」

閔鬱見她面色比前兩天還要差，頓了兩秒，就道：「不然我去吧，你這兩天都沒怎麼休息，我去接他們。」

霍杳笑著搖了下頭，堅持道：「沒關係。」

閔鬱勸不了，也就沒再勸。

霍杳攏了攏外套，她側過頭看了看身後，便又對旁邊的卓雲說道：「幫我把那小孩送回去吧。」

她指的是跟在後面的陸梓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