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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城看到何文諱，總歸是有些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一時間，竟也覺得愧對他。

尤其是殷寧。

「寧兒的身體好些了嗎？」殷城問道。

「還是老樣子，已經不認得徒兒了。」何文諱提到這些，總歸覺得心裏十分難受。

尤其是殷寧現在神志不清醒，糊塗的時候根本就不認識他，清醒的時候，也隻記得殷城一個人。

總是念叨著殷城，哭著喊著說自己錯了，求義父原諒她，這些話讓人聽了心裏真的是很難過。

若說何文諱心裏不怪殷城也是假的，他把殷寧當做女神一般，如何能看得下去她受屈辱！

這人總歸不會這麼理智的。

「諱兒，為師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的，如果可以為師也不想讓寧兒受到傷害的，你也知道，我一向把寧兒都當做親生女兒來看待的。」殷城解釋道。

何文諱相信殷城的話是真的，可心中卻仍舊不能完全諒解。

不過事已至此，他還能做到和殷城如從前一般相處，也已經很不容易了。

「師父，我知道，但是若您當初能多關心一點寧兒，不讓這些下人作踐她的話，她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對於此，何文諱真的是無法諒解的。

殷城嘆了口氣，殷城也知道這件事的確是他的疏忽了。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殷家還有這般厚顏無恥的下人，竟然會如此看人下菜碟，把殷寧給虐待成這樣子了。

也難怪何文諱心裏有怨氣，可何文諱不是也把那人都給殺了嗎？

一個不留，他也沒說什麼啊。

「我知道，這件事的確是我的疏忽，你心裏怪我也無可厚非，可你也知道，寧兒他對我······」殷城沒有在繼續往下說，但是意思也很明顯了，何文諱應該也理解，他是真的無法面對殷寧啊，這本來是父女，卻讓殷寧弄的真的無法相處了。

他如此逃避殷寧，歸根究底，也是為了殷寧好，當然，初衷也是為了他們兩個人好。

「師父，如今您找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子，算是幸福美滿了，可是寧兒如今這個樣子，徒兒看了真是很心疼，您忘記前些年，是徒兒和寧兒陪著師父在戰場上度過的了嗎？寧兒好幾次捨命救師父，師父也都不記得了嗎？咱們三人之間也是共同經歷過生死的，難道還比不過男女之情重要嗎？」何文諱質問道。

何文諱其實真的有些不太能理解殷城，為何殷城就不能接受殷寧。

其實他早就知道殷寧的心思，但是殷寧自己沒有說，師父也沒察覺。

他雖然一直喜歡殷寧，可是卻心甘情願的暗戀。

反倒是覺得，如果殷寧能和師父在一起，也是一樁很美好的姻緣的。

可沒想到師父竟然這樣抵觸這段感情。

「你此話何意？」殷城也聽出來這何文諱似乎是話中有話，忍不住質問道。

「徒兒只是不能理解，為何師父不能接受寧兒的感情。」何文諱倒也實在，直接就問了出來。

殷城聽了這話，差點沒當場氣死過去。

這殷寧糊塗，怎麼何文諱也腦子不清醒了呢？

這哪裏有為什麼啊？

這可是不倫之戀啊。

這做父親的跟女兒之前怎麼可能發生什麼感情呢。

殷城被何文諱的話氣的臉色都變了，恨不得過去敲開何文諱的腦袋看看這裏頭都裝了些什麼東西，能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你是不是也瘋了，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殷城頓時就怒了。

「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是如何教導你的，你可知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多麼的大逆不道！」殷城幾乎氣的要打死何文諱的節奏。

何文諱見殷城如此生氣，心中也徹底明白了，這殷城對殷寧，是一點兒其他的心思也沒有的，也難怪殷城想這樣逃避殷寧，果真是對這件事情深惡痛絕的。

「師父。」何文諱頓時跪了下來。「其實寧兒對您的心思，我是老早就看出來了，我對寧兒的喜歡，也從未遮掩過，師父，當初在戰場的時候，寧兒三番五次的對您捨命相救，您難道就從來沒懷疑過她對您的感情嗎？」何文諱聲聲質問道。

「沒有，因為我殷城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從來沒有過這樣齷齪汙穢不堪的心思。」殷城一字一句的說道。

「當年在戰場上，寧兒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可現在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師父，難道您看著不心疼，不難過嗎？」何文諱問道。

「寧兒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看著也的確難受，畢竟寧兒是我一手帶大的女兒，在我心裏，寧兒就是我的親生女兒，可是我寧可她瘋了，也不會做出有違良知的事情來。」

「師父，您去看看寧兒吧。」何文諱給殷城磕了個頭：「寧兒清醒的時候，隻認得師父，並不認得旁人了，求求您了。」何文諱懇切的請求道。

殷城被何文諱弄糊塗了，差點都忘記了他來此的目的了。

他來是為了楊璨的事情，現在卻跟何文諱討論起殷寧的事情了。

這可真是亂了套了。

「諱兒啊，為師今日過來，不是為了和你討論寧兒的事情的，為師還有別的事情對你說。」殷城看著二人快要談崩了，趕緊轉移了話題。

何文諱有些驚訝，他還以為殷城來此是良心發現，或者是覺得對殷寧愧疚才來此的，可是很明顯，不是這樣的啊。

「師父來見徒兒是有別的事情嗎？」

「是。」殷城點頭，然後把事情的原委都對何文諱說了一遍。

何文諱聽完才是真的大吃一驚啊。

他怎麼都沒想到殷城來到這裏是為了讓他去找信陽郡主。

說實話，他對這樣的殷城是有些失望的。

之前殷城雖然對他一早嚴明了身世，可也公開的說過，不會勉強他，他的身世，他自己知道即可，想要公開，或者隱瞞的話，都隨他自己高興。

可現在竟然提出讓他去見信陽郡主，輾轉還是為了幫助楊璨。

這就讓何文諱有些接受不了了。

其實這憑心而論的話，如果沒有殷寧的事情，大約何文諱也會答應的十分痛快的。

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這何文諱正是因為殷寧的事情對殷城有了心結。

但是卻也沒法因為殷寧的事情大肆不滿。

所以就在這件事上一下子爆發出來了。

「師父，您說過，不會勉強我的，為何現在又要我這樣做？」何文諱質問道。

「此一時彼一時啊，諱兒，為師也是沒法子了，如果但凡有別的辦法，為師也不會對你說這件事的，為師知道你心裏是不想認祖歸宗的。」

「認祖歸宗？」何文諱冷笑：「師父您說這話不覺得是在羞辱我嗎？我是什麼，我只是私生子罷了，當初命大沒死成，現在我年近三十了，你讓我跑去和信陽郡主相認，首先，您覺得她會願意認我這個私生子嗎？我們之間本就沒什麼感情可言，師父，您這樣，然我情何以堪？」何文諱冷冷的說道。

聽到這話，殷城頓時也熄了這份心思了，他也是有些懊悔了，真的不該說這話的。

這樣也真是傷了何文諱的心了。

讓何文諱情何以堪啊？

他真是糊塗了，被楊璨的事情給急糊塗了。

這病急亂投醫，這話真是沒說錯的。

「是師父錯了，師父不該用這樣的事情來要求你的，是師父的不是，你不要怪師父。」殷城趕忙說道。

「不，師父你沒錯，師父只是為了自己心愛的人才會這樣做的，若是我，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我也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何文諱突然開口說道。

殷城回頭看著何文諱，他還是覺得何文諱說這話似乎意有所指。

其實何文諱一直都是個很心直口快的人，可此番到底是怎麼了？

這說話怎麼老是陰陽怪氣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殷城問道。

「也沒想說什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師父可以為了明安郡主對徒兒提出這樣的要求，徒兒可以答應師父，可以替師父解決難題，可師父也可否能解決一下徒兒眼前的難題，幫一幫徒兒呢？」何文諱問道。

殷城聽了這話，臉色有些難看，因為殷城能猜得到，這何文諱是什麼意思了？

竟然談起條件來了。

他看著何文諱，好像從來沒認識過眼前的人一樣。

這從前光明磊落的人，為何會變成這樣了，一下子就讓人不認識了。

「諱兒，你為何會變成這樣，為師承認，今日是為師做錯了，我不該來找你說這些話，更不該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可你也不能藉此來同我談條件啊，你可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殷城一臉失望。

「我是被師父逼的，如果師父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陷入痛苦瘋魔之中，那師父也會一步步被逼瘋的，戰場的血腥殘忍，我都可以接受，我也都能承受，哪怕我自己戰死沙場都無所謂，可是我就是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受折磨，我愛她，所以我想成全她！」何文諱一字一句極其認真的說道。

聽到這話，殷城都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這何文諱的情深義重了。

他沒有自私到愛一個人就是要去佔有她，而是想到要去成全她。

可是也不能成全自己愛的人，就把自己的成全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吧。

這未免也是太殘忍了吧。

「諱兒，我不可能會答應的，哪怕你不肯幫我，我也不會答應。」殷城直接拒絕道。

何文諱聽聞，只是苦笑了一下：「其實我說這話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你的答案了，我知道師父您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是不會為了任何事情改變您的決定和初衷的，可是師父，我真的求求你去看看寧兒吧，您去看看她吧，就當可憐她一下，只要您去看看他，我就去見信陽郡主，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何文諱苦苦哀求道。

「我可以去看她，但是我不是因為你答應為我做什麼而去的，而是為了我心疼的女兒。」殷城嘆了口氣說道。

殷城終究還是狠不下心啊。

只是殷城沒想到，自己的心軟，卻惹出了一系列的事端。

殷城和何文諱一起去看殷寧。

殷寧就在正房裏頭的寢室裡休息呢。

殷城已經好久沒見到殷寧了，說實話，殷寧鬧騰成了那個樣子，讓殷城身心俱疲。

真的是苦不堪言啊，直到何文諱回來，能照顧殷寧，倒也是不錯的結果。

可現在看到殷寧，也是大吃一驚。

這殷寧哪裏還有當初的樣子了，根本就是徹底變了個人。

這人都瘦的脫了相了。

根本就是皮包骨的樣子啊，眼睛都凹進去了。

看樣子，的確是有些嚇人。

殷寧正在沉沉的睡著，但是卻還是皺著眉頭，似乎有不少鬱結於心的事情一樣。

殷城見狀，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孩子的心思還是這麼重嗎？」

「師父。」何文諱也是愁困不已。

「師父，求您就可憐一下寧兒吧，您能不能留在這裏陪著寧兒幾天啊，哪怕是哄一哄她，就當是讓她做了一場夢不行嗎？」何文諱繼續哀求道。

「不行。」殷城斷然拒絕：「諱兒，你為何不明白一個道理呢，你若是不喜歡一個人，就一定不要給她任何希望，否則就是害了她，誤了她。」殷城斬釘截鐵的說道。

何文諱沒想到殷城會拒絕的這麼堅決，更加不知道為何殷城就可以這麼的冷血。

看著殷寧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他就一點兒都不心疼嗎？

「師父，還記得當初殷寧以身替您擋劍嗎？雖然那劍被我用盾牌擋下了，可是這都代表著殷寧對您的一片真心啊，在寧兒的心裏，您的生命比她重要的多，她都能為了您去死，為何您就不能憐惜她一下呢?」何文諱繼續說道。

「好了，今日就當我沒來過吧。」殷城皺眉，說完這話轉身欲走。

而就在此刻正好殷寧醒過來了。

她一下子就看到了殷城。

立刻鞋子都沒穿，光著腳穿著褻衣就從床上跑下來了。

「義父，義父。」殷寧直接跑過去拉住了殷城的手。

殷城迫不及待的想要甩開她，但是殷寧一下子就跪了下來。

「義父，義父，女兒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會義父有不該有的心思了，我如今隻想著能和師兄一起留在義父身邊，求義父不要在丟下寧兒了。」殷寧哭的淚流滿面，苦苦哀求道。

殷城沒想到殷寧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也是有些驚訝的。

原本他以為殷寧見到他，還是會胡說八道一番的。

可是殷寧卻是說自己已經醒悟過來了。

「義父，我真是一時糊塗，我其實現在已經想明白了，當時我只是接受不了義父要娶妻罷了，我只是怕義父娶妻之後就不疼寧兒了，所以才會產生了那麼糊塗的想法，現在我知道了，其實我心中真正愛的人是師兄，請義父為我和師兄操辦婚禮吧。」殷寧更是一語驚死人，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這殷寧都把話說道這個份兒上了，這殷城也不能一點兒都不信了，其實剛開始殷城對殷寧說的話是一個字也不信的，他覺得殷寧只是故意混淆視聽，糊弄他，想要再回到殷家罷了，可是現如今殷寧都說要嫁給何文諱了，可就容不得他不信了。

別說是殷城大吃一驚了，連何文諱也驚訝的不輕啊。

何文諱也湊上前來：「寧兒，你說的可是真的嗎？你真的要嫁給我嗎？」何文諱真是又驚又喜啊，還帶著幾分患得患失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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