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其實邕晟帝了解謝景灝，即便是他不答應，謝景灝也一定會暗中調查的。

謝景灝其實也不是這麼不懂規矩的人，可能是因為顧千凝對於謝景灝太重要了，所以他也大可不必阻攔，因為在邕晟帝心裏，若不是群情激憤，鬧得太大，他根本不想管這件事。

所以讓謝景灝去放手調查也好，早些查清楚，都可以高枕無憂了。

如此邕晟帝留了謝景灝說了一會子話，就提到了太后。

邕晟帝忍不住問道：「你進宮沒去給太后請安？」

「去了，宮人說太后睡下了。」

這邕晟帝聽了都覺得疑惑不已，這怎麼可能啊。

太后對謝景灝是個什麼態度，宮裏人盡皆知，他身為兒子有的時候都吃醋，因為太后對謝景灝實在是太好了。

不管做什麼，都想著謝景灝，對謝景灝更是關心不已。

當然這一切是為了什麼邕晟帝心裏倒也是明白的，可這也不耽誤邕晟帝心裏有些泛酸啊。

太后對宮人的吩咐是，哪怕是她歇下了，只要是謝景灝來求見，也讓他先去偏廳等候，是從來不會推了謝景灝的，有幾次，宮人把謝景灝給打發走了，太后還大發雷霆呢。

尤其是因為謝景灝他們成親沖喜之後，太后的身子也逐漸好起來了。

本來也是挺讓人高興的事情，太后好歹一天糊塗的時候也少了。

現在就更加不可能讓宮人推了謝景灝不管了。

這可是真的奇怪了。

邕晟帝禁不住說道：「不應該啊，太后就是不見朕，也不可能不見你啊。」

這話邕晟帝雖然說的時候帶著情緒，可說的倒也是事實。

「你跟朕去壽安宮看看，可別太后在犯了病。」邕晟帝不由分說，直接拉著謝景灝起身就走。

謝景灝是早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畢竟太后都說不見他了，他還能強行進去嗎？

這是斷然不可能的，而且之前因為劉軒說的話，他也是猜測紛紛的。

到了此時，他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和邕晟帝一起去查明真相了。

二人一道來到了壽安宮。

還是剛才的宮人。

見到邕晟帝，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但還是剛才的說辭，說太后睡下了，並且叮囑說今日很累，什麼人都不見了。

這邕晟帝哪裏就能相信呢。

這宮女看起來不過是個二等宮女罷了。

雖然是太后身邊的人，可也架不住皇帝的威嚴。

當即是有些害怕的。

「你說，太后到底怎麼了？如果太后娘娘有個什麼不測，你全族的性命都賠不起。」謝景灝快語說道。

「陛下，太后娘娘真的睡下了。」那宮女直接跪了下來，頭也深深的埋在地上，堅持著說道，可是聽聲音彷彿都在顫抖了。

邕晟帝到現在，肯定也覺察出問題來了，這一看就是有大問題啊。

他肯定不會相信了。

他到底是一國之君，若是想做什麼，肯定是沒人能阻攔的。

於是乎邕晟帝直接一腳踹開了那個宮女，緊接著就進了正殿。

然後就要進寢宮去見太后。

這守門的宮人見狀，想要阻攔，可是卻沒這個膽子啊。

這畢竟是皇帝陛下啊。

誰敢上去觸霉頭啊。

一個個就都跪了下來，全都把頭埋得低低的，一個個都不敢作聲了。

邕晟帝直接進了內殿，但是到了內殿，卻才發現，太后竟然不在寢室。

這內室雖然是用屏風隔開，但到底很快就能看到頭了。

這太后確實是不在宮裏啊。

邕晟帝和謝景灝對望了一眼，二人都面面相覷，同時也都是驚愕不已。

這太后竟然不在宮裏，這可是真的麻煩了。

而且太后不在宮裏，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邕晟帝頓時臉色大變。

「這太后去哪裏了啊？」邕晟帝語無倫次了都。

畢竟太后這麼多年來，也從未離宮過啊。

這不在宮裏，一時之間，真的很讓邕晟帝難以相信啊。

因為這太后出宮完全沒必要啊。

這宮外也沒有什麼事情好讓太后出宮的啊。

謝景灝見太后不在宮裏，其實心裏多半就印證了劉軒的說法了。

想必這南安王府的事情真的和太后有脫不了的關係。

怪不得這宮人死活不讓自己進去呢，因為他後就沒有在宮裏，這進來見誰啊。

「陛下，去審問重華門的侍衛吧，太后若是不大張旗鼓的出宮，勢必就會喬裝一番的，問問侍衛太后宮裡的人是否出去過。」謝景灝立刻說道。

「你趕緊去，一定要趕緊找到太后，太后這年紀大了，如果在宮外遇到什麼意外的話，那可真的不得了了。」邕晟帝也是擔心不已啊。

其實謝景灝倒是不是多擔心，因為他深諳太后的脾性，肯定不會讓自己出意外的。

雖然太后一向是疼愛他的，可他也明白，太后心機十分深沉，他們這些人只怕不是對手啊。

「是。」但是謝景灝什麼也沒說，就徑直去了。

而太后這邊，早就喬裝了一番，直接來到了信陽郡主的府邸。

太后自然是換上了自己身邊管事嬤嬤的衣服混出宮來的。

這有太后宮裡的腰牌，誰敢阻攔。

這宮裏雖然有邕晟帝，可太后的地位也是誰都不能撼動的。

況且太后派自己宮裏的人出宮這本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又何必阻攔呢。

邕晟帝都不管的事情，那些侍衛就更加不會管了。

信陽郡主一開始也以為是太后派人來傳達什麼消息。

也就沒搭理，隻讓人進來見她就是了。

信陽郡主現在的心思全都在自己兒子身上了。

這能找到自己的兒子，她的心都要飛起來了，現在就等著和殷城商量一下，她離開盛京的時候也帶著自己的兒子一起走，這也是兩全其美，皆大歡喜的事情了。

可當她看到穿著管事嬤嬤衣服的太后之時，頓時也嚇了一跳。

真的是吃驚不已啊。

「母后，您這是······」信陽郡主趕緊起身，來到太后身邊。

太后扶著信陽郡主直接坐在了主座之上。

太后看著信陽郡主的樣子，倒也不說什麼。

只是一直都直勾勾的盯著信陽郡主。

信陽郡主看著太后如此，這心裏也犯嘀咕啊，不知道太后這是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太后這是要做什麼？

「母后，您老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啊？」信陽郡主禁不住問道。

「信陽啊，你是否有什麼事情瞞著哀家？」太后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聽到這話，信陽郡主心裏咯噔一聲。

她自然知道太后的厲害，畢竟是跟在太后身邊長大的，也見識過太后的鋒利手段。

她也擔心是不是太后知道了什麼？

可她找到自己兒子的事情，也是很隱蔽的啊，她並沒有對外透露啊。

想到這些，信陽郡主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兒臣哪裏有什麼事情瞞著母后啊，母后嚴重了，倒是母后為何出宮來兒臣這裏了啊，母后若是有事吩咐兒臣的話，直接叫兒臣進宮說話就是了。」信陽郡主直接說道。

「信陽，哀家今日喬裝一番出來見你，自然有哀家的道理，肯定是有些話不方便在宮裏說，哀家才會來你府裡的，可是事到如今了，你都不肯對哀家說句實話嗎？」太后出言問道。

「母后，您這是怎麼了？您到底是要讓兒臣說什麼啊？兒臣真的沒有什麼事情好隱瞞的啊。」信陽郡主仍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太后既然能來此詢問信陽郡主，肯定是把一切都調查清楚了。

太后冷笑了一下：「這何文諱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兒？」太后直接問道。

其實提到何文諱，信陽郡主雖然有些緊張，可到底也沒那麼害怕。

畢竟她的行蹤，她去殷家，她見何文諱，這都是瞞不住的。

其實她年紀不大就生了孩子。

而何文諱在邊關征戰沙場。

這看起來也不如盛京這些世家公子面容清秀。

皮膚黝黑，和她也就沒有這麼多相似之處。

所以信陽郡主還是不怎麼害怕的。

覺得太后還是想不到何文諱是她失散已久的兒子的。

說不定太后是想歪了吧。

以為她對何文諱動了什麼心思。

其實信陽郡主本來這想法就比一般女子要開放的許多。

她現在隻想隱瞞何文諱的身份，然後帶著他遠遠的離開盛京城到自己的封地去生活。

這後半輩子隻想母子在一起生活，不想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而至於太后會不會誤會她，她是一點兒都不在乎了。

就算是太后誤會她看上了何文諱，她也不在意。

「母后，您也知道兒臣，兒臣一向都是沒有定性的人，這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遇到自己喜歡的男子，母后一向都不管兒臣的私事，為何現在卻問起這個來了？」信陽郡主提到這件事，忍不住一臉嬌羞。

太后聽了這話，卻是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信陽可是真行，這為了隱瞞真相，真是什麼都顧不得了。

竟然連這樣喪盡天良的謊話都能說的出口啊。

這可真是要氣死她啊。

「信陽，你是哀家一手帶大的，你母親是哀家的宮女，當初也是哀家把她引薦給先帝的，她命好，被先帝寵幸幾次就懷了身孕，然後生下了你，只可惜她福薄，你一出生，她就死了，你可知道，沒了慶生母親的庇護，那些宮人如何作踐你的，你還在繈褓中，那些照顧你的乳母嬤嬤都不上心，連你吐奶都沒發現，那一次若不是哀家去看你，你就活活嗆死了。」太后突然提到過去的往事了。

這些話是太后從未說起過的，信陽郡主也是頭一次聽說。

「哀家感念你母親到底服侍過哀家一場，所以就稟明了先帝把你接回身邊撫養，你雖然不是哀家親生，可這麼多年了，哀家帶你如何，皇帝對你如何，你比先帝任何一個公主都活的尊貴體面，饒是你做出這麼多不體面的事情來，哀家和皇帝也沒責怪過你吧，你可知道這都為什麼嗎？」太后問道。

信陽郡主聽到這裏，心裏更是添了幾分怨懟。

這些年，之所以對她這麼寬宥，還不是因為當年害死了她的親生兒子嗎？

只是信陽郡主一直沒說出口。

這些年，這個話題也是她和太后還有邕晟帝之間的禁忌，從未提及過的禁忌。

「信陽，哀家是把你當做親生女兒撫養長大的，哀家承認，有件事是哀家虧欠了你，就是把你的親生孩兒給弄丟了，哀家當年也是為了你好，不想讓你的名聲有折損，況且那個孩子的父親是南詔國的武成王，哀家不能不能考慮周全，哀家當年是想把孩子還給他父王的，不料想中間出了意外，哀家知道，為了這件事你心裏一直都怨懟哀家，更何況，這些年，你到底也沒有在生下一個親骨肉，這件事是哀家對不住你的。」太后說道此事，也是滿臉愧疚不已。

其實這麼多年，她們二人也從未開誠佈公的談過這件事，彷彿這件事就已經成為了一個塵封多年的禁忌了。

「沒有，母后，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事情兒臣不想在提起了。」信陽郡主言語間的語氣冷漠了好多。

太后本來是想著打親情牌，讓信陽郡主自己告訴她。

可是現在看來，這似乎是不大可能了。

信陽郡主根本就沒打算說這件事吧。

這就說明信陽郡心裏根本就不信任她，起碼在這件事上是不信任她的。

「信陽啊，哀家和你說這麼多，也是想解開你的心結，哀家雖然不是你的生身之母，可養育你多年，你就是哀家的親生女兒，你若是有什麼事情，也是應該對哀家說的。」太后再次試探性的問道。

信陽郡主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會說出何文諱的身世的。

當初她年紀小，也沒有什麼主心骨，自然是一切都聽太后和邕晟帝的，可是這一次不同了，她不會在和自己的親生骨肉分開了。

不管太后說什麼都不可能，她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兒子的。

「母后您說這話太嚴重了，兒臣知道您一向都是疼愛兒臣的。」信陽郡主低眉順眼的說道。

太后到底也撫養了信陽郡主多年了，如何看不透她的脾性呢，知道她是如何都不肯主動說了。

索性太后也不在努力了，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信陽啊，哀家此番來，也不在和你繞彎子了，哀家若是沒有確切的證據定然也不會來找你，說白了吧，哀家知道你和何文諱的關係了，你已經確定何文諱就是失散多年的兒子了吧。」太后直接說道。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一樣直接在信陽郡主的頭上炸開了。

信陽郡主怎麼也沒想到她苦心隱瞞的事情，太后竟然這麼快就知道了。

她頓時瞪大了眼睛，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了。

「母，母后，你，你怎麼會知道的？」信陽郡主結結巴巴的問道。

「哀家如何知道的你不必管，剛才哀家說了這麼多，也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自己告訴哀家，可是你太讓哀家失望了，看來你是沒把哀家當做親生母親看待啊。」太后一臉失望。

而信陽郡主現在也聽不進去太后說的這些話了，她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現在就在想，這太后知道這件事了，該怎麼辦啊？

她還怎麼帶著何文諱離開啊。

太后是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們母子。

而且若是跟邕晟帝說了，邕晟帝又是個什麼反應呢？

邕晟帝會不會利用何文諱來做什麼呢？

畢竟現在和南詔的關係，也是一言難盡啊。

信陽郡主現在的心裏亂極了。

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母后。」慌亂之中，她直接對著太后跪了下來。

「母后，當年兒臣和諱兒失散，這麼多年來，這件事都是兒臣心裏最大的遺憾，兒臣變得這般荒唐，也是和這件事有關，因為兒臣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兒臣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和自己的兒子過著安定的生活，所以才想著帶著他離開盛京城的，求母后成全兒臣吧。」信陽郡主哭求道。

看信陽郡主哭成了淚人，太后也算是看出來了，這信陽郡主對何文諱是真的疼到心坎兒裡了。

尤其是失散了這麼多年，更是讓她心存愧疚，想要彌補用盡全部的方法去彌補何文諱。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一切就好辦了。

太后就可以利用這件事，讓信陽郡主做很多事情了。

其實最開始太后不肯把自己做的事情對信陽郡主透漏，是因為她也信不過信陽郡主。

雖然這些年，她也算是疼愛信陽郡主，可這不是自己親生的，到底是隔著一層的。

加上信陽郡主本身也不是個靠譜的人。

在一些嚴謹的事情上，太后自然是不會讓她知曉的。

可現在既然有了這件事，她就可以和信陽郡主攤牌了。

「信陽，哀家可以成全你，甚至也可以替你隱瞞這個秘密，哀家知道你心裏是如何想的，也知道你的擔憂，畢竟現在兩國關係有些微妙，而何文諱的身份正好可以利用起來，如果被皇帝知道了何文諱的身世，肯定會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的，而武成王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武成王一直沒有親生子嗣，如果被他知道他的親生兒子還活著，你覺得他又會做什麼呢？」太后一一問道。

這太后說的這些事情，也都是信陽郡主擔心的。

所以信陽郡主才會想法設法的隱瞞何文諱的身世。

如果何文諱的親生父親不是南詔國武成王，哪怕是個販夫走卒也好，她都不會這麼擔心的。

「求母后疼一疼兒臣吧，千萬別公開諱兒的身世，兒臣隻想和兒子過些安定的日子，兒臣會帶他會封地，皇兄也說了讓兒臣儘早啟程回封地了。」信陽郡主繼續求道。

她此刻除了懇切的求太后，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

太后見狀，只是太后把信陽郡主給扶了起來：「信陽，你是哀家的女兒，不要動不動就跪，起來說話。」

信陽郡主見太后說話溫和了好多，心裏也稍微的放鬆了一些。

其實回想起來，這些年太后對她也是疼愛有加的。

所以說，她也許不必如此緊張太后會用這件事來打擊她。

「信陽啊，其實哀家看到你們母子團圓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可是最近哀家也有些心煩的事情，若是信陽你能替哀家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哀家自然也就心情更加舒暢，那豈不是就更加的兩全其美了嗎？」太后笑盈盈的看著信陽郡主，循循善誘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