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寧慢悠悠的又從箱子裡挑出一隻玉簪,他記得,這是那小王八蛋學會臭美的時候他送的。
玉簪通體透徹,在昏黃的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芒,一汪水一般瑩瑩生輝。
池寧彈了彈玉簪聽著它清脆的聲音,然後緩緩合緊手,將這玉簪碾成了齏粉。
粉末透過指間滑落到箱子中,再看箱子,其中已經有了半寸厚的灰塵。
白案有件事倒是想錯了,池寧整天抱著這玩意兒倒不是什麼睹物思人。
他每次想宰了那小崽子的時候就會從這箱子中拿出些東西來,只看著這些便想到他小時候可愛的模樣,火氣也就消散了些,便能讓小崽子續些時候的命。
這箱子中的東西,某種程度上算是池珩的免死金牌。
這五年中,箱內東西被池寧捏的差不多,只剩下了幾個零零散散的玉珠。
池寧的耐心也終於到了極點,他還是宰了那小王八蛋,下個世界再來吧。
他就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
親情就親情吧,他也不是一個世界都等不得的人,但他一聲不吭就走了是怎麼回事?
不求他贍養年邁的老父親,你先把我養你那些年的銀錢還回來行不行?
「滾出來!」池寧越想越惱,冷笑連連的開口。
回答他的是窗外樹影的搖曳,池寧面無表情的從箱子裡挑了顆玉珠捏碎:「不出來,那就永遠不要出來了。」
下一刻,輕巧的腳步響起。
男人一步一步的從原主而來,眼中滿是緊張。
這是他夢了數年的地方,他總會想到從前他和師傅在這的回憶,也會夢到那些不堪。
「師傅。」他聲音乾啞,澀聲道。
池寧垂下眸,又捏碎了一顆珠子:「如今你已出師,不必再如此叫我。」
池珩身體一僵,「我永遠都是師傅的徒弟。」
修長的指尖在箱子中撥弄著,池寧在兩顆珠子中挑了一顆好看的捏碎了。
也是在這時,池珩才看清他的動作。
他心狠狠的一跳,不自覺的朝著那箱子看去。
這個箱子,曾經被他裝滿了他和師傅的回憶。
他將他留在了天魔宮,也是想將過去留在這。
他承認自己的卑劣,卻像讓師傅永遠記得他,記得他們之間的回憶。
可如今……
那箱子中積滿灰塵,只有一顆玉珠孤零零的躺在了灰塵中央。
那孤單的玉珠,就像此刻他心中搖搖欲墜的絲線。
「師傅。」
「聽不懂人話麽?」
他不在的時候,池寧擔憂心冷,怕他在外不順,恨他不顧師徒情誼。
但如今回來了……
一切擔憂便都消失的一乾二淨,留下的唯有憤怒。
哪怕是養一隻狗,十幾年也知道認家吧,這小王八蛋呢?
五年時間,他竟連回來看他一次都不曾!
池珩心中一沉,艱難開口:「師傅,這些年,我……有苦衷。」
池寧冷笑一聲:「苦衷?苦衷到一次都回不來嗎?」
當他是三歲孩子嗎?
回不來嗎?
能。
但他不敢。
池珩不敢將心中所想說出,也不敢有半點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