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爹很生氣,一張臉更是漲的通紅,那兩個女娃子,實在是氣人的厲害,根本不理會他的瞪視,就這麼瞧著他對他評頭論足,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沒有感情的木頭。
那個外地小姑娘,還要把她講給他爸聽,教授!他不知道教授是什麼東西,他卻聽得懂教大學生的老師,教小學生的老師他都怕,更何況是教大學生的老師?他們是想讓他丟臉丟到全國嗎?心思怎麼這麼惡毒呢?
在林老爹的認知裡,在村裡丟臉也就算了,畢竟,這麼多年,早丟習慣了,這要是丟到外面去,那還得了?
「爸,徐家怎麼說?給多少賠償?給的少了,咱可不能認啊!實在不行,咱就在他家吃在他家住!」林二喜家,一看見他爸回來,林二喜就從床上撐了起來,一臉激動的說道。
嗯,他欠的債也到時候還了!他雖然不喜歡還錢這件事,可那也是分人的,好欺負的,他自然是能不還就不還,可那些不好欺負的,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賴帳,頂多拖著慢慢還,而且必須要在對方耐信告罄之前把帳還了。
他也不知道打自己的人到底是誰,可就算不是徐建國,也有可能是他的那些侄兒,畢竟,這幾天,他也就得罪過林寶秀和徐琳這兩個女人。
不是徐家人,也肯定是跟他們有關係的人!
林二喜的話剛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爸?」林二喜直接被打懵了,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爸竟然打他?
「賠個屁!」林老爹黑著一張臉罵道,老子的臉都快丟到大城市了,還幫你去要賠償?「誰讓你去招惹徐家兒媳婦和女兒的?我看你是活的太舒服了!」
就徐家那些個堂兄弟,發起狠來,把他家拆了也不過片刻的功夫。
林二喜簡直不敢相信,他爸竟然也有認慫的時候,堂兄弟多怎麼了?他們要是真敢拆,大不了自己一大家子都去他們家吃和住。怕什麼?
「爸,你一點都沒要到,就這麼灰溜溜的回來了?」林二喜看著他爸,覺著他爸被人家調了包,什麼時候,他爸也要臉了?
灰溜溜三個字兒,成功幫林二喜要來了一巴掌,臉色原本就難看的林老爹,聽見這個詞兒的時候,黑的幾乎都能滴出墨來,一巴掌下去,手都打麻了,可見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道。
林二喜:「……爸!」林二喜被打的眼淚花花,心中氣的厲害,忍不住吼道。
「吼什麼吼?有本事自己去,沒本事就閉嘴!」林老爹說完,便轉身出了屋子。
林二喜:「……」
林二喜氣的要命,現在,整個村子都知道他挨了打,還丟臉的被吊在橋上,他要是什麼都不做,還能在這個村裡子立足?以後是不是誰想打都能來打他一頓?
這般想著,林二喜就把徐家給惦記上了,明明自己那天都沒佔到什麼便宜,他們不知道見好就收,反而還把自己給打了一頓。
越想越生氣,林二喜便把主意打到了徐家的大棚上,想著想著,忽然就樂了起來。
呵呵……他要是不反擊,這徐家是不是就以為自己稱霸桃源村了?徐建國不是把大棚當成命根子嗎?那他就毀了他的命根子,看徐建國還怎麼活?
林二喜是知道那大棚是怎麼建的,不就是竹竿上蒙一層塑料膜麽?他要是把塑料膜上都劃上洞,那塑料膜還有用嗎?
這麼想著,林二喜就開始找機會了!
可惜,一連幾天,都沒逮到好機會,畢竟,徐家的大棚,就建在自家門口的菜地裡,這會兒又是剛開春,地裡啥都沒有,一點擋頭都沒有,他做這事兒要是被人瞧見了,徐家的人還不得剁了他?
所以,他只能選在晚上,等大家都睡著了才能行動,熬夜這事兒對他來說還真不算什麼,畢竟,他之前經常熬夜賭錢的。
然而,沒回睡覺之前,他都告訴自己,睡到後半夜就出發,偏偏睡著了就容不得他做主,每次都是一覺到天亮,氣的他心肝疼。
本來,他倒是可以讓他家婆娘半夜裡喊他起床,可她婆娘嘴太松,她今兒晚上叫了,明天一早準說出去,人家聯想,還能想不到他大半夜的起來幹啥?
林二喜覺著不能這樣,他得去賭錢,半夜散場回來的時候,正好就能把事兒給辦了。
林二喜越想越覺著這法子想的好,這事兒就得這麼辦!
於是,從他老爸那裡摳了幾塊錢,當天晚上就出門了,小半夜,幾塊錢就送完了,他問了時間,覺著差不多了,便乾脆的起身離開了。
「喲,難得啊二喜,這次這麼乾脆就走了?」
「不走怎麼著?你借點給他?」
「呸,我哪有那閑錢?」
「那你還有什麼好問的?」
「二喜慢走啊,下回錢多帶點!」
林二喜聽著茅草房裡傳出來的聲音,一個勁兒的翻著白眼,哼,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等他有錢了,一定拿錢甩他們這些狗東西的臉!
林二喜走的氣呼呼,因而沒注意到身後,當他眼前一黑的時候,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隨後,屁股一痛,整個人便向前撲了過去,噗通一聲,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因為麻袋套的太深,摔下去的時候雙手沒法吃撐,腦袋就這麼砸在地上,林二喜覺著自己的鼻樑都要摔斷了。
「聽說你讓你爸去徐家鬧了?」
林二喜隻覺著後背一重,宛若一塊大石頭壓在自己的身上一樣,林二喜悶哼一聲,便聽到身後那人聲音粗啞的問道。
林二喜一下子就想到了上次棍棒加身的感覺,這會兒他哪裡還顧得上鼻樑是不是斷了,連忙開口求饒。
「大爺大爺我錯了,你繞過我,不是我讓我爸去的,是我爸自己去的,真不是我出的主意!大爺你繞過我!我以後再也不敢找徐家麻煩了真的……」
林二喜已經被嚇得有些語無倫次了,一會兒求饒,一會兒說自己無辜,一邊又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把徐家的大棚子給劃了,他要是真劃了,這個人還不得弄死自己?
「我這人,最不喜歡不聽話的人!有人跟我說,不聽話,那就是打的不夠狠,你說是嗎?」
壓在林二喜身上的人,慢慢悠悠的說著,林二喜的神經,卻緊繃到了極致,一聽他說完,林二喜連忙搖頭,「不不不……不是的,我聽話,我聽話……」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好像聽到了棍子破空的聲音。
啊!
緊接著,就想起林二喜殺豬般的嚎叫聲,跟上次挨的打相比,上一次頂多算是逗他玩兒,這一次,才算是動真格的!
一棍子,就差一點要了他的命,林二喜覺著,他的腿怕是要斷了。
「我錯了我真錯了啊……」
林二喜直接被疼哭了,身後的人,卻好像沒聽到一樣,或者,聽到了也無動於衷,一棍一棍,落在他的腿上,是的,不像上次那樣打的毫無章法,這一回,像是認準了他的腿一樣,林二喜痛的麻木了,好像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人終於收回了手,林二喜額頭早就沁了一層冷汗。
「以後,再讓我聽見你找徐家麻煩,那就不是打斷你一條腿的事兒了!我這人別的不會,就擅長打人,你要是還想體會,儘管去!」
「不不不……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會了!」林二喜的嗓子比身後那人還啞,他也不知道自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這些話。
身後那人卻不在管他,只是他沒說話,林二喜也不敢動,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反應過來,那人應該是走了!
林二喜這才費力的從麻袋裡鑽出來,腿不敢動,動一下就傳來鑽心的疼,可他不能在這裡躺著,這會兒還是前半夜,躺到天亮,不死也差不多了。
他想喊人,可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沒法子,他只能向前爬。
林二喜想,這輩子他做過的最有毅力的事兒,就是從這裡爬到百十米遠的人家門口,喊了人救自己。
第二天,林二喜又成了桃源村的一大新聞。
林寶秀一早就聽說了。只因隔壁馬二嬸找周紅梅講的繪聲繪色,聲音一點沒控制,她在屋裡熨燙衣服,可不就聽的一清二楚。
「你不曉得,這林二喜,被打的喲,一條腿都快被打爛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治好,我覺著,就算能治好,也得變成瘸子!」
「流的那些血喲,幾乎把路都給染紅了!一直從小陶村流到咱們村!」
周紅梅:「你不要瞎說,流那麼多血人早沒了!」
「咳咳咳……就就有一點誇張!」馬玉珍被周紅梅拆台,不好意思的咳了咳,這才繼續道,「但是真的流了不少的血!」
「他那張嘴,再不改,遲早被人打死!」周紅梅說道,這人,在他們村,簡直就是臭名昭著,一點腦子都沒有,什麼人的便宜都想佔,也不想想,這村裡,有多少人是跟他沾親帶故的?
「我也聽我家為公說了!」馬玉珍說道,「這個林二喜,到處賭,還喜歡欠錢不還,這一回,說不得就是人家氣不過打的!」
想起賭錢這事兒,馬玉珍就對徐家充滿了感激,徐為公現在早出晚歸,天天回來都有錢,少的時候七八塊,多的時候甚至有十幾塊,以前的他,除了農忙,空暇的時候就在小牌場,贏錢少輸錢多,一輸錢心情就不好,回家就罵罵咧咧,嫌棄這嫌棄那,她還不能還嘴,還嘴就動手,搞得她也怨念十足。
現在好了,他心情好,她心情也好,家中難得一片和樂。
「你當初不還說我家建國凈出餿主意嗎?」周紅梅瞥了她一眼,涼涼的道。
被周紅梅這麼一說,馬玉珍的臉頓時又紅了起來。
「我那不是看他又買盆又借車的!」能不能掙錢不知道,倒是先花出去一大筆,她心裡肯定不安啊!再說了,收破爛也不好聽啊!
「現在就好聽了?」周紅梅睨她。
「現在也不好聽!」馬玉珍老老實實的說道,眼看著周紅梅就要變臉,又連忙補充道,「可咱一沒偷二沒搶,這錢也是我們家為公累死累活掙回來的!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周紅梅聽到這話,方才滿意了些。
可不就是這樣,咱掙得是辛苦錢,沒什麼丟人的,天天遊手好閒那才丟人。
「是是是!」馬玉珍點頭,現在的她,也甚少偷懶了,以前兩孩子對她都不怎麼親近,現在,一放學回家,第一個找的就是她。
馬玉珍嘗到勤快一點的好處,自然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了。
屋裡的林寶秀,眼睜睜的看著她們的話題一轉再轉,沒忍住笑了出來。
想到林二喜,雖然不知道被誰打的,林寶秀卻覺著打的好,就該讓他受點教訓,否則,還不知道這人會變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