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榮格也想起了往事，神情頗有些不自在，「對不起，我走之前會把院子修好的。」

清歡點了點頭，「你什麼時候走？」

一瞬間，榮格心裡竟然有點不舒服，這樣的話，一年前他就聽清歡對他說過，那時候滿腦子都是紀律和任務，這麼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在他心裡實在沒有足夠的分量，所以聽起來並沒有多深的觸動。

但現在不同，不說救命之恩沒齒難忘的感激，總有點他鄉遇故知的激動，甚至當他看著清瘦的她，他恍惚還會覺得，她現在的處境是不是就是因為當時的拒絕造成的。

一股難以啟齒的心虛讓他有些無法面對她。

「趁著熱乎快點吃，吃完了就回床上躺著，大夫說你還不能隨意走動。」清歡交代。

床……是了，他聞著被褥裡的清香就知道，他還佔據了清歡的床。

「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謝謝你。」

「不用謝我，你只要記得把院子修好就行了。」清歡頭也不回，「還有葯錢也要記得給。」

雖然知道清歡看不見，但榮格仍是重重點頭，「我會還給你的。」

清歡收拾好院子，轉身去廚房燒水洗澡。至於榮格，算了，她還沒有那麼愚蠢，上趕著伺候男人。

清歡收拾好院子和自己的活兒，早早就回了房間。長久養成的習慣，即使天已經黑了，她仍會點上燈看看書寫寫字，尤其現在，還能編一編曲子。

晚上榮格很安靜，第二天清歡起床，打開房門就見到了正在院子裡洗臉的榮格，他聞聲抬頭，一見清歡就笑，「我做了餅，你吃點。」

清歡拿了盆打水，「我早上從來不吃餅。」

榮格怔怔，「對不起，我以為你會喜歡的。」

清歡扯了扯嘴角，「你自己吃吧，午飯也自己做，晚飯我會帶回來。」

清歡迅速做好了洗漱，以指為梳綁好了頭髮，收拾了一下衣服就離開了院子。

榮格看著清歡迅疾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陣無力與迷茫。他想試著去補償她親近她，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

他抹掉臉上的水，慢悠悠挪到廚房裡把餅吃了，琢磨著明天該給她準備什麼。

又是單調且重複的一天。

清歡對榮格沒什麼好臉色，但也不會刻意苛待他，照舊是一個燒餅打發了晚餐。

榮格不敢說什麼，摸著黑默默吃完了晚餐上床睡覺。

第二天他起的更早，燒了爐火洗了米，小火慢慢熬了一鍋粥。

清歡看到廚房裡那一大鍋粥氣得直接笑了出來，「我不喜歡早上吃餅也不喜歡喝粥，你把我半個月的米都煮了，我吃什麼。」

榮格頓時慌的手足無措，像個孩子似的站在她身側低著腦袋，「對不起……」

他除了道歉什麼也說不出來，畢竟他身無分文，暫時也沒法主動聯繫申請救援，連自己的口糧都要靠清歡施捨，他連一句補償的話都沒有底氣去說。

清歡嗤了一聲，「你對我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能當飯吃嗎？還是能當錢用？你以前怎麼和我說的，我的善良會被記住，我的恩情能夠得到感激，這就是你給我的感激？」

榮格抬眸看了她一眼，沒有想象中的怒不可遏，反而是出奇的平靜，平靜的讓人心慌，他重新低下頭去，低低道：「對不起。」

現在的狀況並不算很糟，榮格也知道很多方法可以消減她的怒火，但他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可以。不可以把那些虛偽的手段用在這個善良的女人身上，他沒有資格。

他只能無力的用充滿愧疚的金色的發頂面對她的詰問。

「你做的早餐我不吃。」清歡沉聲警告他：「不準再動我的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