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辰君默了一下，然後道：「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今天的考級不順利嗎？」

話是這麼說，可倪辰君根本不信沈奕會是因為考級就自暴自棄的人，更別提考之前還得到了陶舍夫的指導，以個業餘考級而已，不可能過不了。

沈奕的神色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沮喪下來，「不是考級。但這是個很複雜的問題。」

複雜到牽扯了重生和借屍還魂，複雜到她就是神女王而不是那個十七歲就早早死去的叛逆少女沈奕。

倪辰君笑了笑，「既然那麼複雜那就不說了，反正你那麼笨，也理不清楚。」

沈奕沒有感受到絲毫安慰，心裡還是堵得慌。

倪辰君沉默幫沈奕按了按腿，又道：「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當局者迷，或者你說一些出來，我的一句話就能偶然撞到你心坎裡。」

沈奕被倪辰君的話打動，是的，她現在就是當局者迷，迷著兩個局，兩個身份，怎麼兜轉都繞不出來。

她想了想，緩慢而試探道：「如果，你有兩個身份。一個已經是過去時被你拋棄，一個是現在時正在經歷，可現在有人因為你過去時的身份執迷，並且對現在的你造成了困擾，你該怎麼辦？」

倪辰君聽完又笑了一下，「我總有一種你在跟我說電視劇的感覺。」

沈奕綳著臉，「我是說正經的。」

倪辰君收了收笑容，但嘴角依舊含著淺淺的笑意，「既然過去已經被你拋棄了，那麼再拋棄一次也不難。」

沈奕：「別人呢？」

倪辰君：「想管別人，那麼你首先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有沒有資格去管，有沒有能力去管，你管的過來嗎？如果這三條你都做不到，那還是再拋棄一次吧。」

沈奕恍然，她現在是剛洗白的小藝人，和前輩子的沈奕不是姐妹也不是親人，沒有資格去管為她畫地為牢的粉絲；她沒有足夠的人脈也沒有足夠火爆的流量，沒有能力去管；沈女王的粉絲數以千萬計，她也管不過來。

沈奕怏怏低下了頭，「所以到頭來，我就是庸人自擾。」

倪辰君含著笑，垂著頭輕柔的為她按摩，「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最殘酷。」

沈奕抬頭看著倪辰君，逆著從車窗投射進來的陽光，他被籠罩在光暈裡，輪廓也被暈染得模糊而溫暖。

「時間。」倪辰君說：「時間這東西很殘酷的，摸不著看不見，卻掌控著萬事萬物的生死存亡。存在了數十億年的太陽逃不過他的審判，我相信太陽系，銀河系，乃至整個宇宙都是一樣的結局。」

倪辰君的話讓沈奕想到了很久以前在書上看到的一個句子：滅亡即是永生。

沈奕愣愣的，「你是在開導我嗎？」

總覺得聽了他的話不止沒有想開，反而還有點想去死的衝動？

倪辰君看著沈奕呆愣愣的沈奕，一下子笑出了聲，「我只是想告訴你，時間可以審判我們，消亡任何事物，所以過去的你就該讓她被時光消磨乾淨，而不是由你來操心。」

沈奕皺著臉，沒聽之前的話或許能想通，但聽了之後就總覺得怪怪的——

審判？審判我好了，反正會消亡，死了不是一了百了？？？

倪辰君繼續笑著說：「時間雖然殘酷，但我們同樣能利用它達到許多目的。」

「比如說，擁抱，親吻，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