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幽幽的看向倪辰君，他抿著唇不知道在看誰，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倪晨曦掐著手指甲想了想，其實就算現在兩人在鬧矛盾，他也不介意，甚至很想和倪辰君說一聲謝謝，畢竟他疼他寵他那麼多年不假。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怎麼說一聲「謝謝」還得挑著誓師大會的時機，當著那麼多人搽眼淚抹鼻涕的也嫌不害臊。

他悶悶的看著那些與父母抱在一起失聲痛哭涕泗橫流的同學，突然覺得心裡有點堵，說不上來的難受。

而當他順著倪辰君的視線看去的時候，剎時就覺得有人往他後腦杓敲了一棒槌。

他在看沈奕。

不知道她在和沈恪說什麼，她歪著頭笑得一臉純真，明眸皓齒顧盼生輝，再加上太陽一晃，隻覺得她整個人的輪廓都虛虛實實的難以觸及，就彷彿在霧裡看一朵鮮艷飽滿的玫瑰，一眼看過去只能看得到明艷的花骨朵兒，而莖上的刺卻一根也看不見，俏生生的就像在夢裡。

倪辰君看得投入，而沈奕亦和沈恪說的投入，倪晨曦瞪著眼剜了她好幾眼她都沒有把那刺眼的笑收回去。

「哥哥……」

倪辰君猛的一下回了神，一扭頭還是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怎麼了？」

「你在看沈奕。」倪晨曦直愣愣看著他，彷彿要從他所反應出來的細枝末節裡挖出個驚天秘密。

倪辰君挑了挑眉沒說話。

「你從來沒有像看沈奕這樣看過一個女人，也沒有像看沈奕這樣看過我。」

倪辰君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沈奕比你優秀比你耀眼比你勇敢，而一個人的眼睛總是喜歡追著最閃亮美麗的事物走。」

「我比沈奕優秀千萬倍！」倪晨曦糾正，「她的數學不及格，總分也比我低，除了英語好，她一無是處。就算哥哥想要看最閃耀美麗的事物那也是盯著我看而不是沈奕。」

「她的數學及格了，她比你優秀。」倪辰君還是淡笑著看著他，「有時候吸引一個人不是最耀眼就足夠，還得足夠勇敢。每一次我看到的沈奕都是一個新的沈奕，我總是能從她身上得到驚喜，可你不是，從很久以前開始你就沒有改變，而一直停滯不前的你，就算再閃耀也會有被淘汰的一天。只不過很巧，淘汰你的人是沈奕。」

倪晨曦沒有再和他爭辯，隻定定看著他，良久才道：「哥哥你騙我。」

倪辰君也不想和他多費口舌，笑了笑又把視線重新投注給她。

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就算她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隻靜靜地站在那裡也能吸引所有的目光，彷彿連世界的光也都圍繞著她打轉，天生就註定不能被淹沒在泱泱人群裡。

教導主任提供給學生家長們溫存的時間並不多，隻十分鐘就再度整理隊伍開始最後的高考動員，而內容也無非是一些注意學習方法努力拚搏的話。

誓師大會在十二點準結束，學校也早已經為家長們騰出一個食堂提供午飯，沈恪下午還要接著回公司上班，所以陪著沈奕吃了飯又交代幾句就驅車出了學校。星期六沒有了假期，沈奕送完人就直接扭頭回教繼續學習。

倪晨曦還是見她如見仇敵，褚尋也依舊插科打諢沒個正經，班上也該鬧騰鬧騰該學習學習，老師們更是天天捏著複習資料劃重點，一切都彷彿回到了與從前一般無二的狀況，可每個人都知道，在這一如既往地海平面下，流動的是新一輪的拚搏與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