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天覺得自己已經夠狂妄的了，但他發現自己錯了，眼前這位女魔頭，比他更狂妄。

他雖然很不爽天道，但大多數時候隻敢在心裏偷偷地罵天道是龜孫子。

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世間萬物，哪怕是九重天上的那幾個不知道存在多久的上神，都要受到天道的約束。

但女魔頭居然敢在天道面前自稱姑奶奶！

仇恨天看姑奶奶的眼神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帶上了幾分敬佩之情，「神龍一族已經這樣了，不知尊上有何妙法？」

南鳶的目光落在這條孤兒龍上，帶著某種仇恨天看不懂的微妙情緒，然後回了一句，「後人多了，龍族自然就興旺了。」

仇恨天：「聽你這話，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觀你面相，你是個貪花好色之徒，所以我就詛咒你找到真愛之後才能兒孫滿堂，你龍族其他人亦是如此。」

仇恨天：？？

「不是，這就是你說的辦法？你隨便詛咒一下，老子就能兒孫滿堂了？知不知道老子的黑龍血脈有多強大，不是誰都能給老子生孩子的！

自老子出世之後，神龍一脈已經有萬年之久沒有龍崽誕生了，好不容易生下來一顆龍蛋，這顆龍蛋也他娘的孵化不出來，最終成為一顆死蛋，你說氣不氣？」

仇恨天說著說著，心情就又不好了。

這絕對跟天道有關係，如果沒有，他把自己的龍頭割下來給人踢！

南鳶盯著他看。

仇恨天覺得她的目光讓人發毛。

忽而，眼前這小美人又做出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瘮人模樣。

「給你講個故事。」她道：「從前我老子被別人惹毛了，他就詛咒對方的族人死翹翹，最後，那一族果真就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也只是苟延殘喘地活著。」

微頓，南鳶悠悠然補充一句，「哦，那一族跟你們神龍一族還挺像的。」

仇恨天覺得這就是一個笑話，但對上對方的那雙眼，他笑不出來。

「六界之內只有一個神龍族。」仇恨天皺眉道。

南鳶淡淡道：「我說的是六界之外的故事。我們這一族擁有強大的詛咒之力，當然，有些過於強大的詛咒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仇恨天目光閃爍，直直地盯著她。

果然，眼前這個根本就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個傻叉仙子。

「敢問尊上的真身是什麼？」

仇恨天很想知道這女魔頭是個什麼東西。

他懷疑對方是一種身上覆著鱗片的神獸或魔獸，因為她用的那把刀上就覆蓋著一層赤鱗，那上面纏繞的煞氣跟她乾架時身上泄露出的氣息是同源的。

南鳶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

仇恨天心裏那個憋屈啊。

果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換做從前，哪個龜孫兒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那老子最後再問一個問題，老子真的很弱嗎？不然你跟老子乾架的時候為何連本體都沒露一下？」

南鳶回他一句：「姑奶奶我，偶爾也想低調一點。」

仇恨天：……

日，這個女魔頭比他還會裝！

有了正事要乾的仇恨天很快就忙碌了起來，他吩咐下屬在魔界廣貼告示，找能夠讓他動情的一切雌性，陣仗搞得極大。

雖然上任魔皇成了新任魔皇的手下敗將，但依舊是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的大人物。

魔界裏的女魔物們一聽到這消息可不得了，全都朝這邊湧了過來，試圖勾搭上這位大人。

南鳶旁觀仇恨天以找真愛名義搞出的皇上選妃一樣的陣仗，一時之間有些走神，思緒飄到了很遠很遠之前。

也不知想起什麼，她的眼裏突然有笑意浮現，淡淡的，還有些暖。

不過很快，南鳶便收起了眼裏的笑意，重新變回了冷漠面癱臉。

半個月後，仙界使臣抵達魔界。

跟魔族只派了仇恨天一人不同，仙界使臣規模很大。

仙君仙娥們排成兩排，無不仙姿佚貌。一眼望去，極其養眼。

跟在仙子們身後的是一百多抬的仙界「特產」，不知道的還以為仙界這是直接帶著聘禮來提親了。

南鳶毫不客氣地收下東西，然後用美酒美食招待這些仙子。

察覺到其中一位仙君總是盯著自己看，那含羞帶怨的目光讓南鳶覺得不太舒服。

南鳶抬頭看過去，「這位仙君可是不滿本尊的招待？」

那長相俊美的仙君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她的態度如此疏離。

旁邊伺候的魔界侍女見魔皇大人似乎真不識此人，便小聲地提醒了一句：「尊上，那位是仙界的伏魔仙君。」

南鳶淡淡哦了一聲，是渣男啊。

她還以為自己的臉盲症有所好轉，但在用回自己的身體之後她才發現，她還是跟從前一樣，只能辨別出那些極致美貌之人和醜得有特色之人。

或是像仇恨天這樣，頭上頂著兩個黑龍角，一身的龍族氣息，一眼就能認出來。

宴會結束後，展寒霜終於找到了單獨說話的機會。

他神情複雜地望著眼前的女人，「語冰，你清瘦了不少。」

南鳶聽到這一聲語冰，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渣男不愧是渣男，一個稱呼、一句話就能膈應到她。

「有話快放。」

展寒霜沉默片刻後道：「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從前的確是我錯了。」

南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地問道：「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吧？修為一落千丈，曾經的手下敗將如今能輕易擊敗你，曾經仰慕你的仙子都用看負心漢的眼神譴責你，與你平起平坐的仙君也都漸漸疏遠你。不僅如此，你變得一貧如洗，連個仙仆都請不起。」

展寒霜冷峻的容顏出現了一絲裂縫，「你說的沒錯，但這些都是你給我的懲罰，我對不起你，願意承受這些。可是，雲湄是無辜的，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了她？」

南鳶有些意外，從前高高在上的伏魔仙君經過社會的無情敲打後，也知道低聲下氣了麽？

可惜，依舊是個拎不清的。

「你說錯了，這些不是我給你的懲罰，是你應得的報應。還有雲湄，誠心悔過五十年，容顏自然會恢復。若連區區五十年都忍不得，那還修什麼仙，我這也算是幫她磨練道心了，你們不用太感謝我。」

展寒霜：「……」

「那如何才算誠心悔過？」

南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若為曾經傷害夏語冰的事情誠心懺悔，我會感受到的。」

見展寒霜還想說什麼，南鳶一巴掌將其扇飛，冷冷道：「心情好指點你幾句，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滾遠點，再出現在我面前的話，見一次揍一次。」

展寒霜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深深看她一眼，然後爬起來走遠了。

·

處理完夏語冰的因果後，南鳶在魔界待了兩年。

兩年後，還是沒能突破瓶頸的南鳶打算去凡塵界溜達溜達。

她想明白了，她可能需要去凡塵界渡個劫。

這個劫最好是情劫。

她有點想她家黏黏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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