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今天過來，隻想問你一個問題……只要一個答案，我就離開！」

夜沉淵依舊沒給她回應，她便壯著膽子朝床邊走去，她每靠近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明明夜沉淵沒她厲害，為什麼他的氣勢這麼嚇人？嗯……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她一隻腿邁上了床，一隻腳撐地，她第一次這麼大膽的躬身湊近，兩人的臉靠得極近！

那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他……

她伸手，到底沒膽子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挑起他的下巴，她退而求其次的揪住了夜沉淵的衣領，死死揪住。

「夜沉淵……」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濃烈的酒香和她身上甜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充斥著這片空間。

她雙眼亮得驚人，但從她僵硬的身體、緊繃的態度，不難看出，她已經將她畢生的勇氣和臉皮，都用在了這一刻！

她咬了咬唇，最後用極低的聲音問。

「這麼久以來，你對我……可曾有一刻動心？」

這絕對是一個傻問題，若元初沒有遇到夜沉淵，她會覺得女孩這麼問，根本毫無異議。

但此時，她就是這麼問了，還滿心忐忑，等他一個回答。

她想，最可能的結果，應該是否定答案，那麼她就可以真正死心，去做她該做的事。

但她又帶著一絲隱晦的僥倖，屏息等他回答。

夜沉淵看著有些熟悉的她，最後隻疑惑的說了一句。

「我們很熟悉麽？」

元初一愣。

夜沉淵伸手掰開她的手指，他心裡覺得很難受，卻無法抒發這種情緒，所以他皺著眉，冷淡說道。

「若是沒事了，請你離開，你打擾到我了。」

元初這才回過神來，她看著夜沉淵，明明沒人打她，但她卻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

可不可笑？

就在她不停的猜測，他是會說「心動過」或者「完全不曾心動」時，他卻告訴她，他們根本不熟！

而且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她是在打擾他？

元初幾乎是從床上跌下來，然後後退兩步，那蹌踉的步伐，錯愕的神情，讓她看著完全就一個笑話！

「抱歉……我不該打擾你……」

她竭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沒顫，她說完這句話後，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隻留下一個慌亂狼狽的背影。

她不應該喝酒的，她應該去洗洗腦子！對，洗洗腦子！

而她身後的夜沉淵，卻突然捂住自己心口，猛地倒抽一口涼氣！那種難受的感覺更強烈了，是功法出問題了嗎？

他甚至想將那女人抓回來，質問她：「你為什麼要跑？我們是什麼關係，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不說？」

沒有人回答他，他也不會想到，正是這一次爭吵，元初遇到了無月和尚。

從此她心裡隻留下了一個執念，搶夙鏡回家救人。

那些少年慕艾的情絲盡斷，轉眼，他們都是彼此熟悉的陌生人，一切重新來過。

……

夜沉淵猛地從幻境中驚醒！他一坐起來，卻發現自己在一個冰窟裡。

他的心還沉浸在那種沒有說出口的痛苦中，這時，他看到一個滿頭銀髮的男人，抱著一個女人緩緩走來……

對方的修為已經高到一個可怕的地步！但同時他也很脆弱，那種命不久矣的虛弱感，夜沉淵發現自己竟然能感同身受！

一輪夙鏡飛出，快速變大，很快就卡在了冰壁上！而它出現的一瞬間，原本隱沒在冰石中的各種陣法突然湧現！

銀髮男子顯然準備已久，他閉著眼默念咒語，陣法便更加用力的纏繞著夙鏡，而夙鏡似乎在掙扎，但很快，在各色陣法壓製下，周圍的冰牆轟然碎裂！最後變成了白芒和虛無，然後產生了一個一個的漩渦！

是時空流渦，是人造的時空流渦！

銀髮男子抱著女人的屍體，一步步朝漩渦最深處那面鏡子走去。

他每走一步，他和女人之間便多了一道白光纏繞，似乎是某種捆綁術法，將他們緊緊聯繫在一起。

就在他快要踏入夙鏡時，他突然停住了，他回過頭來，然後夜沉淵終於看清他的臉，竟然就是自己的模樣！

他們似乎在對視，但對方其實沒有看到他，而是慢慢的，從他身上分出了一個分身，那分身一出，銀髮夜沉淵的臉似乎更加蒼白了。

分身就好像一個傀儡，此時安靜的，聽他一句一句說道。

「我會留一縷魂魄附著在夙鏡上，如果我順利重生，並找到這裡，那請認真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

「夙鏡只能用一次，而且這一次限制諸多，並不能隨意使用。」

「另外，夙鏡只能供一個人使用，但我想和她一起回去，所以，我會將三魂七魄打散，纏繞著她，最後能重生的魂魄會有多少，目前，並不確定。」

他說完這句話後，整個人更加蒼白，接近虛無。

「我不知道我帶她回去之後，夙鏡會不會也重新恢復力量，所以，我必須給自己幾個忠告。」

他看著懷裡元初的臉，微微輕笑，「……她被下佛手束心咒時，還被封鎖了一些會讓她不開心的記憶，但夙鏡有回溯的能量，如果她得到夙鏡，便會想起那些往事。」

「而且她要夙鏡，只是為了離開。」

「所以，不要讓她得到夙鏡，除非，你想失去她。」

說完，他一揮手，那分身便沒入了夙鏡之中，而他自己，則抱著元初的身體，一步一步踏入夙鏡之中。

每一步彷彿都是一個輪迴，也是他們的歸宿。

他輕聲叨念道。

「……使用夙鏡的是你，一切重來，你也會保留今生的記憶，到時候，你一定會來找我吧？」

他說著，銀色的髮絲與她的墨發碰撞在一起，是極端的顏色。

「你一定很討厭我，或許還會來殺我，但我知道，你對我下不了手。」

他深邃的墨瞳中，閃過一絲狡黠。

「因為雖然我也會重生，但魂魄極度缺失的我，一定會過得很慘很慘，你一定要來救我，不然，我會夭折的。」

「我保證只要你救了我，我不會再欺負你，會對你千好萬好，將一切都捧到你面前。」

「我們這次約定好，不錯過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