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您就說吧！」元初乖巧的沖他眨眼，「您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別人！我嘴很嚴的！」

萬俟天候冷笑，「連你『最重要的人』都不告訴？」

元初表情一僵，這怎還醋上了？她捂著嘴悶悶道，「我誰都不說，而且，外公也很重要！」

「哼，女孩子外向，等你以後嫁人了，還記得娘家門朝哪邊開？」

元初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嫁人，做萬劍宗的老姑娘~」

接著，在元初的軟磨硬泡，威逼利誘之下，萬俟天候道。

「要我告訴你也行，不過你回去要警告你那個徒弟，不要往外說我身體的事。」

元初連忙點頭，然後坐好乖乖等他解惑。

萬俟天候被她纏得沒辦法，皺著眉道。

「這個隱疾是去不掉的，因為……我早就該死了。」

元初皺眉，不解的看著他。

老爺子冷著臉道，「我十年前就該死了，是我用秘法續命了，而且續命一次已經是極限，所以我身體裡會有隱患，隻待時間一到，我就會死。」

修仙之人看淡生死，但老爺子既然會用秘法逆天改命，顯然就是不想死吧？

元初愣愣的問，「那麼多續命的辦法，您為什麼要用禁術？而且以您的修為，不是應該能活一千五百歲嗎？」

萬俟天候頓了頓，然後才表情古怪的說，「……當初你娘死，我想挽救她的性命，耗費了幾百年的壽元……」

結果沒用，她還是死了。

這是一個悲傷的話題，想必掌門大叔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所以才坦然的接受了外公壽元將近這件事吧？只是延壽這件事，為什麼不能告訴掌門？

她這麼想著，便忍不住問了出來，「事到如今，真的什麼延壽辦法都不行了嗎？那您之前是如何延壽成功的？這件事，為何不能告訴舅舅？」

萬俟天候原本不想說的，但元初這樣刨根問底，他想了想，才硬邦邦的說道。

「因為我用的那種延壽辦法很霸道，它雖然會延長我的壽命，但我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忍受刀刮的痛苦！」

元初一驚，居然還有這麼殘忍的術法？！若是這樣，活著豈不是比死還難受？

她露出不解的眼神看著萬俟天候，難道萬俟天候還有什麼願望沒實現，所以寧願痛苦，也要活著？

「是因為娘親嗎？」

元初突如其來的話，讓萬俟天候一愣，隨即，他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悲憤！

見他不說話，元初的聲音更低了，「難道外公燒掉了娘親的屍體，後來卻後悔了麽？」

萬俟天候忍不住道，「她的身體留著也沒用了！」那屍體內都是劍氣，那劍氣不僅會割裂身體，還會割裂神魂。

元初看著他，「可是你還在等……」

「是！我在等！」

萬俟天候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他銳利的雙眼緊緊盯著元初的臉，似乎想通過她這張臉，看到另一個人！

「或許元之旭會有辦法呢？他抓到了小雨最後的元神，或許我只要再多等幾年，元之旭會帶著我活著的女兒回來呢？！」

室內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因為元初沒辦法告訴他，上輩子他死了很久，元之旭都沒有回來。

萬俟天候枯瘦的手緊握成拳，聲音微微發顫，「所以我才會用秘法延壽，但是還不夠，我壽元將近，我知道，我等不到她了。」

萬俟天候並沒有哭，但那聲音中深深的哀慟，卻讓元初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看著鬚髮皆白的他，莫名就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若是她最後失敗了，在被位面抹殺之前，都沒有得到夙鏡，她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嗎？

若是不能，爸爸知道她死了，會傷心嗎？他會藏起來嗎？還是會被那個女人找到，然後被她殺掉？

只是這麼一想，她心口便難受至極……

萬俟天候寧可忍受時時刻刻的刀剮之痛，也要等女兒回來，父親對她，是不是也是這樣？

良久，元初深吸一口氣，她看著萬俟天候，認真的說道。

「外公，你要相信娘親還會回來的，娘親曾經復活過元之旭，元之旭一定知道辦法，或許，只有那一點元神她也能活呢？你應該再等等。」

萬俟天候神情萎靡，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了，他疼愛亡妻留下的一對兒女，勝過自己的生命，但他真的沒有時間了。

元初微微一笑，撒嬌著說，「外公，打起精神來！辦法總會有的，興許你最後這段時間突破了呢？不要太消極啦，你要相信你自己！或者你可以相信我啊！你的乖乖孫女說不定能給你找到續命的辦法呢？」

畢竟她是萬俟天候的外孫女，畢竟她是萬俟聽雨的女兒，既然得了這機緣，能報答的時候，她絕對義不容辭。

決定了，回去就問問厲老他們，他們活了那麼久，或許會知道什麼續命的辦法也說不定。

萬俟天候收斂情緒，瞪了她一眼，「一個連自己徒弟都比不過的人，不值得信任。」

元初無語凝噎。

「好了，快走快走！我要休息了，你要再這麼閑，明天訓練翻倍！」

元初一聽，連忙起身開溜，不過在出門之前，她抓著門板笑嘻嘻的說，「外公，您應該心懷希望，您孫女我可不是吃素的，等著吧！我一定會給你延長壽命的！」

就當是對生母，舅舅他們的報答啦！

說完，不等萬俟天候反應，她就蹦蹦跳跳的跑了。

萬俟天候看著她的背影，常年緊抿的嘴角，忍不住浮現一絲笑容。

「這丫頭……」還真是和小雨一點都不像。

小雨性格溫柔，但執拗的時候，是真執拗。

元初不一樣，他看得出來，她性格開朗，十分樂觀，這種樂觀並不像是不經世事的天真，反而，更像是一種返璞歸真的通達。

看來聽風不會照顧孩子，小初這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肯定經歷了很多。

慢慢的，他又想起自己。

他已經時日無多，還應該像她說的那樣，不要放棄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