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淵走入船艙,並沒有驚動元初,因為天方開舟裡,有他的神識印記,在元初抹去他的印記之前,天方開舟都會將他當做自己人。
他坐在元初身邊,原本容易驚醒的元初,此時竟然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最後他指尖在她脖間一點,她便睡得更沉了。
這段時間,他雖然是在療傷,但也沒有完全閑著,師傅說她被天道排斥,命不久矣,這件事他和厲老他們商議了一下,雖然沒有理清頭緒,但從原理上來說,這絕對是能解決的問題。
因為修仙本就是與天博命,用各種方式活下去,直到掙脫天道的束縛,這才是修仙的意義。
所以他在夙鏡傳承中找了一下,還真發現了一個眼下用得上的東西——「天衍術」。
在帝國,有一個世家大族,就是靠能推演天機而屹立不倒,這天衍術,與那個家族的傳承差不多,都是屬於竊取天機的法術。
但這種法術傷害很重,夜沉淵想用天衍術為元初推算剩下的時間,若是成功,他會折損不少壽命,若是失敗,他還可能會被天機反噬。
但這卻是眼下唯一一個能用的辦法,夜沉淵手指點在元初眉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取了她一滴眉心血。
白虎和枯木都沒有什麼反應,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感覺到威脅。
而夜沉淵將那滴血珠一抹,他面前便展現出一片紅光,他的眼珠瞬間變成了金紅色,一邊默念天衍訣,一邊透過那些紅光,在「看」什麼。
周圍的空間都陷入了玄音當中,變得虛無一般安靜。
很快,紅光消失,一切又都恢復正常。
夜沉淵喉間一甜,卻被他忍住了,厲老連忙現身給他餵了一顆丹藥,夜沉淵吃過之後好多了,但臉色還是灰白,顯然折損了不少陽壽。
「怎麼樣?」
厲老擔憂的看著夜沉淵,又看了看元初,眼裏都是心疼。
這兩個孩子啊……他們都太難了!
夜沉淵閉上眼回顧半仙,才緩緩說出那個推演的數字。
「七年。」
厲老一愣,「不是吧!小初只有七年時間了?……難怪她那麼急,估摸著她自己心裏,應該也是有預感的。」
夜沉淵更不好受,他原本以為元初至少還有幾十上百年,但他剛剛推演天機,大致得到的結果就是這個,若是她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這時間或許還會變少。
不過在推演過程中,他又發現了一點問題。
在元初身上,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溫養著她,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象徵她生命的紅線,被白金色的光芒緩慢的拉長,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卻有所用。
他隱約覺得,他似乎找到了給她延長壽命的方向。
同時,他也暗暗做了決定。
他會在三年內將夙鏡碎片集齊,反正他的天珠能感應到碎片,這一點並不難。
到時候,如果找到了給她延長壽命的辦法,那鏡子便永遠沒有出現的必要了。
如果找不到。
那就是她的退路。
厲老根本不知道夜沉淵此時瘋狂的念頭,他見夜沉淵沉默,怕說多了傷他的心,這會也就不說了,隻搖頭嘆息。
元初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的壽命只剩下多少,反而這個晚上,應該是她這一個多月來,睡得最好的一晚。
次日,元初找了一個坊市,帶著天方開舟去修理。
結果煉器商鋪的大師幫她看了看,隨即好沒氣道。
「姑娘這是何意?您這寶貝根本沒事,我怎麼給你修?」
元初一愣,不會啊!它明明壞了的!
元初不甘心,讓對方仔細看看結界的位置,那裏肯定壞了!
但對方認定元初就是來胡鬧的,將她請了出去。
此時元初的修為被壓在了金丹期,所以人家大店對她一點都不客氣!
她氣悶的找了個空地將天方開舟放了出來,人沒進去,而是站在外面啟動結界,發現它的結界真的好了!
這這這?莫非之前只是卡頓了?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她拋在腦後,她駕著飛船繼續往獸族的方向去,這一路,她發現自己出奇的幸運。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她吃的東西,很多都變得好吃了!
……
元初拿著筷子,看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忍不住落下了感動的淚水。
這洪芳樓不愧是十裡八方公認的貴,味道果然很好的樣子!
她砸吧嘴,然後又皺起小眉頭,沉默的用筷子將一根一根的胡香挑了出去。
她吃不慣這個,但這裏的人似乎很喜歡用這種香料調味,哪怕是湯裡都沒放過,之前她點菜時不知道,這會只有自己挑了。
將它們都挑出來之後,元初迫不及待的開動了!
好久沒吃到這樣的美味了,嘴裏塞滿食物的那一刻她隻想喜極而泣!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店小二看在了眼裏。
店小二走到酒樓後的小庭院裏,剛好看到夜沉淵一邊用白帕擦拭手指,一邊從廚房走出。
一向伶牙俐齒的他,破天荒的盯著客人愣了一下。
來洪芳樓吃飯的人,要麼身份不俗,要麼實力不俗,除了極個別,就沒有一個醜的!
但當夜沉淵走出來時,他還是有種整個後院都被照亮了的感覺,那真是一點都不誇張!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他連忙堆起笑容湊過去,將元初的一舉一動都說了。
「……那客人可喜歡了,小人見她個頭小小的,還以為她不能吃,誰知她不僅吃了許多,剩下的也都打包了!」
夜沉淵清亮的鳳眸微眯,想到什麼有趣的,他抿唇笑道。
「胡香也吃了?」
店小二「額」了一聲,誠實說道,「那客人不愛吃胡香,都挑出來了。」
夜沉淵想了想,似乎能看到元初皺著小眉頭挑胡香的模樣,頓時有些忍俊不禁的抿緊了唇。
他也不想放胡香,不過不放,就太容易穿幫了。
他給了店小二一袋靈石,「多謝貴店相助,這是借用廚房的謝禮。」
店小二打開一看,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