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才好。

畢竟這事說來話就長了，要是她全部都說出去，然後夜沉淵得知她一開始就知道他會有機緣，才收他做徒弟，這……多傷人啊……

正當她覺得為難的時候，突然，天上下雨了！

她連忙撐起結界護著自己的食物，然後雨越下越大，打在防護罩上嘩啦啦的響，最後雨水順著防護罩往下流淌，世界彷彿一下就被淹了一樣。

夜沉淵起身，「師傅，我們回去再吃吧？我那裡還有你喜歡的酒。」

他剛站起來，元初就拉住了他的袖子，笑嘻嘻的說，「人家都看星星看雪的，咱們今個就坐下來看雨吧！你不覺得也挺有意境的嗎？」

無極天險的石頭到了晚上會發出淡淡的白光，四處雖然全部都是石壁一片荒蕪，可此時被大雨一衝，又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我都好久沒有這樣靜靜的看老天下雨了。」

元初一邊大口吃肉，一邊滿足的說。

夜沉淵再一次盤坐在她身邊，他不覺得下雨天有什麼好看的，而且下過雨後，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他不喜歡那種土地霉濕，空氣沉悶的感覺。

元初見了，笑著給他餵了一塊肉，夜沉淵扭頭就著她的筷子吃了，一抬眼就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瞳。

「好吃吧？」

夜沉淵點頭，與她相視而笑。

他們倆只是這樣在一起吃飯，都覺得很甜蜜了，這麼一想，夜沉淵突然發現，下雨也不是多麼煩悶的一件事了。

元初跪坐在他身邊，笑著又給他餵了一塊肉，耳邊是嘩啦啦的雨聲，而她特意沒有隔絕水汽，所以鼻尖還能聞到空氣中的濕氣，以及風的味道。

夜沉淵點頭，「師傅喂的都好吃。」

元初抿唇一笑，自己也吃了一口。此時此景，讓她忍不住想起了一件往事……

「其實我小時候，情緒總是很不好。」

她給自己夾了一塊點心，邊吃邊說。

「那時候我經常悶著，也不跟身邊的人說話，也不笑，然後最討厭的就是下雨，因為一下雨，我就覺得更悶了，心裡堵得慌。」

元初說的，自然是在現代的時候。

那時她的家境很不好，她天天看著爸爸為她奔波，雖然爸爸什麼都沒說，可是早熟的她，還是很明白這個家的艱辛，尤其當時，他們家還負了債，她很想做點什麼，但什麼都做不了。

加上周圍的同學都有新衣服新鞋子，有的甚至還有新手機，而且一放假就能出去玩，她雖然沒說，但不羨慕是不可能的。

畢竟她的衣服換來換去就那麼幾件，畢竟她不會有零花錢買零食，所以小學初中，她一直都是班上格格不入的存在。

理所當然的，她也沒什麼說得上話的朋友，周圍的人也覺得她很奇怪，有時還會偷偷議論她。

背負著這些小陰暗，青春期比較極端的時候，她坐在學校窗戶旁邊，甚至會有跳下去，或者自殘的衝動，還好那只是衝動，理智很快就主持了大局。

現在想想當時那些小心思，也覺得挺有趣的。

夜沉淵以為元初說的是她六歲之前，沒有他的那段時間，他伸手輕輕捏了捏元初的耳垂，笑著、鄭重的說。

「現在你有我了，我會永遠陪著你。」

面對夜沉淵一言不合就開撩，元初已經習慣了，她笑著說，

「不過現在好多了！也不知從哪一天起，或許發生了一件小事吧，我就從那種陰暗的念頭中走出來了！」

其實是有一天課間，突然有人跟她告白了，那個男孩子在當時的她看來，其實是「幼稚的、不成熟的」，因為她雖然很小，卻覺得自己比同齡人成熟，所以肯定拒絕了，就算好奇也不行。

可當她突然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爸爸以外，還有別人喜歡自己，那種眼前豁然一亮的感覺，讓她興奮不已！

那一天上課的時候，她破天荒的偷笑了很久！

外面下著大雨，空氣悶熱壓抑，同學們都悄悄的說受不了的時候，只有她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眼中滿滿都是笑意。

沒有什麼比愛和喜歡更能打動人，更叫人自信。

也沒有什麼比接收到別人的善意，更能讓人心情愉悅的了。

外面嘩啦啦的大雨就好像天空豁然開朗前的掙扎，她不僅聽到了雨聲，也聽到了老師嚴厲的教學聲，還聽到了樹木在雨中掙扎的聲音，以及幻想著在這種壓抑沉悶的背景下，有可能出現的壞人，怪獸，最後她變成正義的使者將他們都收拾掉了，林林總總……

總而言之，少年時期的幻想是無邊無際的，若是寫成一本書，將能延展出無數的畫面。

從那之後她就不反感下雨了，事物都有兩面性，她之前只看到雨水帶來的泥濘和不方便，然後突然發現了暴雨下的痛快和宣洩！

不過這些，她是不能告訴夜沉淵的，更不會告訴他，他跟她小時候幻想的白馬王子一模一樣……

夜沉淵見元初說到一半，就在那裡偷笑，似乎很竊喜的模樣，他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她可愛的小臉，她身上甜甜的香味，就好像魅香一樣讓人著迷。

「師傅又在想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此時他們湊得很近，夜沉淵盤坐著，而元初就跪坐在他身邊。

外面猙獰的大雨時不時伴著雷鳴閃電，但他們安居世界的一角，這個小小的結界裡，到處都是甜蜜。

元初挑眉，「那是，每個人都有小秘密的好不好？」

夜沉淵想了想，說道，「那師傅問我，我對師傅，絕對沒有任何保留。」

元初聽罷，促狹的笑了，「真的？」

「嗯，知無不言。」

元初滿意的點點頭，「那，我真的要問咯？」

夜沉淵心裡有點不妙，師傅不會要問那種非常刁鑽的問題吧？

元初湊過去，在他耳邊笑著悄聲道。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你喜歡我的？」

夜沉淵聽罷，果然有些難為情，不過他面上不顯，十分淡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