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答應之後，某些東西就會變質了一樣，哪裏哪裏都不對。

顧彥見他如此，垂眸掩下其中的黯淡，最後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也是，我有什麼好誇的，你只怕找不到好的形容詞形容我吧……」

說著，他鬆開手，不再壓著厲天的肩膀，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離到了世界之外，看不清表情。

見他這般，厲天下意識的張了張嘴，「不是。」

他頓了頓，抓住顧彥的手，借力站起身來。

顧彥頓時抬頭，似乎有些意外。

看著他眼中細碎的光芒，厲天抿了抿唇，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才好！

「……你很好……你很優秀。」

顧彥眼睛亮了亮，「還有呢？」

厲天長長的出了口氣，已經說了第一句，後面的話似乎變得通順了許多，不就是誇人麽？他會誇的。

「你……你學什麼都很快，很聰明。」

「你很細心，能注意到很多我注意不到的東西。」

「你很有責任感，謹夕他們被你照顧得很好。」

「你也很……很溫柔……」

「不，我不溫柔。」顧彥突然出聲打斷了他，這些誇讚的話他聽著一點都不高興，因為若不是厲天，他不會管那些人的。

「沒有，你很溫柔。」

厲天原本站得筆直的身體一點點鬆懈，最後彎下腰來，有些遲疑的揉了揉他的發。

「你……對我很溫柔。」

……

最後，厲天還是沒能做到說一百句不重樣的，因為他說到十幾句的時候，顧彥睡了。

沒辦法，他只有把人給背回去，夜露打濕了他們的發，路燈照亮了厲天有些複雜的表情，也照亮了顧彥的半邊臉。

……總覺得今天晚上好像做錯了什麼，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呢？

*

次日，顧彥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疼欲裂！

原本他是打算裝醉的，並打算藉著喝醉的借口做些什麼。

但之後他想了想，還不如放飛自我，他知道他喝醉後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習慣，這些習慣，只有厲天知道，想必只要他真正喝醉了，那麼有些事情，就算他不說，厲天也會知道。

只是他有點想不起來他昨晚到底做了什麼……他是怎麼回來的？厲天背回來的嗎？

這時，門開了，李牧端著醒酒湯走了進來。

顧彥一開始以為是厲天，但看到是李牧，表情立馬就變了，陰沉得讓李牧想拔腿就跑。

但想起厲天的交代，他硬著頭皮靠近，笑著說道。

「這個是小天走的時候熬的醒酒湯，你趁熱喝了吧？」

見厲天還算有點良心，顧彥的表情好看了一點點。

「他人呢？」

「上班去了。」

「哼。」到底是上班重要還是他重要？心裏就不能有點逼數嗎？

見顧彥拉著臉似乎想發火，李牧放下碗扭頭就往外跑，結果被顧彥叫住了。

「他上班之前有沒有說什麼話，什麼表情，看上去心情如何？」

李牧已經跑到門口了，他扶著門，有些遲疑的說，「和平時一樣啊，沒什麼特別的，怎麼了？」

顧彥一愣，難不成昨天晚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喝醉之後就直接睡了？

他又問，「那我昨天晚上是怎麼回來的？」

「厲天背回來的啊……」

「我有沒有做什麼？」

「沒……你睡死了……」

「那那時厲天是什麼表情。」

「……大哥，我覺得你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去問厲天啊！」

李牧苦著臉道，「反正他對你那麼好，有什麼不好說的？想說什麼直說就是！」

顧彥聽了微微挑眉，「你覺得他對我很好？」

這個李牧就有話要說了！

「難道不好嗎？就拿今天來說吧！基地內只有傍晚才有電，小天為了找柴給你熬湯，比平時早起了兩個小時呢！」

顧彥聞言愣了一下。

「還有平時，你經常早出晚歸的時候，等你回來，給你留飯的，不都是他嗎？

你一有危險，屍山火海，他都二話不說的去了，沒有半點猶豫。

都末世了，能有個人對你這麼好，真的很不容易，所以我建議你以後脾氣好點，表情不要那麼臭，真的！」

說完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之後，李牧快速關門溜走了，留下顧彥一個人若有所思。

「所以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對我很好了麽……」

顧彥微微勾唇，露出頗為玩味的笑容，然後收拾收拾，他也準備去「上班」了。

*

厲天今天一整天都有點心不在焉。

顧彥喝醉之後，真的好像呢……

不，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他怎麼會有這種錯覺？

厲天揉了揉眉心，想起自己昨晚還真一本正經的打算誇他一百句，就忍不住想錘自己兩下！

這麼荒唐的要求，他怎麼就沒狠下心拒絕呢？

這時，走廊上一陣腳步聲傳來。

眾人紛紛點頭致意，其中有個人拽了厲天一下，「總院過來巡查了！」

總院？

厲天抬頭看去，第一眼看到的竟然不是總院，而是總院身邊的蘇維。

蘇維似乎感覺到了厲天的目光，主動走了過來，笑著說。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咱們真是有緣分。」

面對蘇維，厲天沒什麼好感，但也說不出太大的惡感，只是因為有超級電腦的提醒，他對這個人有點忌憚。

見厲天不說話，還隱隱有些排斥，蘇維就好像感覺不到一樣，繼續說道。

「說來你也是狠心，你姐夫都病了好幾天了，你都不打算去看看他嗎？」

「病了？」那天顧彥說沒有殺東方夙，厲天也就沒管了，畢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想到現在又聽到了和他有關的消息。

「看來你還不知道……」蘇維眼中浮現一道幽光。

「就算知道，我也不會去的，他已經不是我姐夫了。」

厲天現在想起東方夙還有點心有餘悸，因為那是他活了這麼多年，唯一一個要強他的人……

不，不能想，一想就覺得整個世界觀都不好了！

見他堅持，蘇維笑笑說，「沒關係，不見他的話，我們去喝一杯怎麼樣？有一個東西，你絕對會有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