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不要說話！」夜滄瀾聲音驟然拔高，手指用力按著她心口，字音微微發顫，「你別說話，你不要說話。」

似乎只要她不說話，她就不會死一樣。

但秦朝朝不能不說啊，生命就像鮮血一樣，在一點點流逝，有的話，她現在不說，只怕就沒機會了。

她染血的手握住夜滄瀾的手，語氣無比平靜。

「別傷心，我二十幾年前，就已經做好去死的準備了……」

不，應該說，若是沒有他，若是沒有那個想要她來阻礙他的男人，她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自殺死在了那個元嬰的床上。

她的話讓夜滄瀾心尖刺痛，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他的情緒一直都是淺淡的，分明的，他曾經也好奇過情緒波動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但現在，他只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體會過。

「不要說話了……」他低聲哀求她，手緊緊的反握住她的手，「不要再說話了……」

秦朝朝聞言，眼角滑落一滴眼淚，原本她以為自己是不怕死的，可現在，她和他之間才邁出那一步……她發現她是真的捨不得，明明……他已經開始在意她，想和她在一起了。

沒想到那麼多年的努力，終將化為泡影。

「夜滄瀾……」

感受到身體深處，那種拉扯般的虛弱感，失血過多的秦朝朝明白，她沒有時間了。

她抓緊夜滄瀾的手，「答應我……我死後，就不要再記得我，讓一切恢復到……我沒有出現的時候，好麽？」

這是她最大的愧疚，若夜滄瀾不答應，她覺得自己真的會死不瞑目。

見夜滄瀾眼睛紅紅的，似乎想哭，秦朝朝的情緒揪起，用最溫和的語氣告訴他。

「……你也不要愧疚……從一開始，你就是我活著的希望……是我恩將仇報了……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她說到這，眼中似乎又想起了幾十年前，那道從天而降的白色身影，是他將她從死亡和絕望中拽出來，時間一晃，原來已經那麼多年了……

她這麼想著，到底沒有等到夜滄瀾的承諾，就已經閉上了眼睛，那氣息停止後，胸口的血液還在緩緩流淌，似乎要將身體裡的血都流盡一樣。

原本這個傷口，是應該落在他身上的。

「秦朝朝。」

夜滄瀾發現自己手捂住的地方心臟不跳動了，他低聲叫她的名字。

「秦朝朝……」

但不管他怎麼做，她都沒有睜開眼睛再看他一眼。

以前他一直覺得她吵，可從現在開始，她再也不會吵他了……

秦朝朝……

淚水脫框而出，夜滄瀾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哭，他的手還是緊緊按著秦朝朝的胸口，將靈力不斷的輸送進去，可他又知道她已經死了，他再怎麼樣她也不會醒來。

「秦朝朝！！」

他突然有些用力的搖晃了她兩下，秦朝朝精緻蒼白的小臉無動於衷，明明她上一秒，還說很喜歡他！

夜滄瀾緊緊將她抱在懷裡，低吼一聲，將她抱得緊緊的！

「不要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修成大道了，我不要修為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回來好不好……」

夜滄瀾低聲快速的在秦朝朝耳邊這樣問，如果是以前，秦朝朝聽到了或許會高興得跳起來，雖然很自私吧，但聽到喜歡的人將自己放在他的畢生目標之前，這種成就感和感動，是剋製不住的。

可遺憾的是，秦朝朝並沒有給他回應。

周圍的火光燒到此時已經漸漸熄滅了，夜滄瀾又絮絮叨叨的在她耳邊說了很多，他第一次說這麼多話，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情緒，第一次清晰的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但這一切，都是用她的死換來的！

終於，她的身體因為怨氣盤踞不散，慢慢變得冰冷僵硬，她已經死了，夜滄瀾終於明白了這一點。

「啊——！！」他怒吼一聲，突然放開了秦朝朝的身體，周身的氣息，在一瞬間暴漲，最後直接衝破洞虛，來到了大乘！

但這有什麼用？強大無匹的身體或靈魂，這些有什麼用？

夜滄瀾突然不明白自己追尋這些的意義了，他提著劍沖入戰局，那強橫的殺氣，直逼鳳凰。

夜沉淵明白他需要發泄，便和其他人一起圍剿冰魔，不讓它搗亂。

鳳凰的實力相當於洞虛，而冰魔的實力是大乘，原本他們的實力要比夜沉淵他們強，但是當夜滄瀾修為突然拔高之後，形式再一次翻轉！

鳳凰眼中滿是驚恐！這不可能！怎麼可能有人實力突然晉陞一整個大境界？要知道大乘期不是別的，整個諸天界，修為大乘者數得過來，而且無一不是千百年的累積，才到達那個程度，但夜滄瀾直接就步入大乘了，連雷劫都沒有。

很快，她就無暇思考這些了，因為夜滄瀾的劍，劍劍入肉！

她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在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會死在這裡的時候，她終於害怕了。

鳳凰涅槃只有一次，她這次若是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不行，她不能死！

夜滄瀾眼中一片死寂，他只知道自己要殺掉鳳凰，別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的心被恨意和痛苦填滿，撕扯著他冰封多年的感知，原來這就是痛麽？

原來痛苦，竟然會讓人這樣難受，恨不得自取滅亡。

「嗤——」

鳳凰慘叫一聲，原來是夜滄瀾砍掉了她的另一隻手。

以前夜滄瀾都是能一刀斃命絕對不會用兩刀，但現在，他卻希望鳳凰能慢點死，好感受一下他心裡的痛苦，還有那種窒息感。

失去雙臂，讓鳳凰的情況變得非常被動，她慌不擇路的想逃，結果下一秒，夜滄瀾一劍從身後刺來，她的兩條腿從膝蓋斷裂，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她還可以飛，憑藉修為，她就算沒有四肢也可以戰鬥，但身體的殘缺帶來的心裡壓力，是無可比擬的，她甚至有種，夜滄瀾想要一劍一劍，將她砍削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