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前掉入秘境時，就聽到有人在宣讀他們的「罪責」，聲稱他們必須付出多少代價才能離開。

後來秘境靈氣流失，他們確實在付出相應的「代價」後就出來了。

但沒想到的是，原本有人先出來，有人後出來，最後卻是一起出來的。

因為他們出來的人，都會進入時空之境，並迷失在那裡，所以出來後，在他們的意識中，好像隻過去了一瞬間。

而且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時間停留在了大陣封閉的那一天，他們有的人明明在秘境裡待了很久，出來後，卻感覺南柯一夢，一切都在昨日。

為了躲避天劫，其他秘境出來的人在看到黑炎他們後，都自發的跟著他們躲避天雷，離開這裡。

最後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元初還在這裡。

秘境徹底崩塌，當她手中的陣盤完全破碎時，她通過那小半塊夙鏡碎片的感應，將剩下半塊碎片召回。

星星點點的黑光匯聚而來，她手裡的碎片變大了，最後變成完整的碎片，然後元初用夙源神珠凈化了它。

「這下，就只差最後一塊了。」

元初轉身，卻發現還有一個人沒走，原來是聞人書，他臉色有些蒼白的看著秘境的方向，似乎在等什麼。

「你在等什麼？」元初問。

在秘境裡，聞人書表現得十分安靜寡言，原本大家都對他很排斥，但後來，考慮到他也是身不由己，便也慢慢接受了他的存在。

聞人書道，「想看看師傅會不會出來。」

如果入塵子還有底牌沒有死，那麼秘境徹底消失的時候，他也會出來。

見元初聞言，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他，聞人書苦笑道。

「別這樣看著我……確實，殺他時我盼著他死，因為他該死，可是殺了他之後，我又會想起他的好……我這一身修為，都是他教的，他殺了所有師兄，但沒有殺我。」

元初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她無權置喙。

此時呈現在他們面前的秘境缺口，就好像一面大鏡子，其中有七彩的光芒流轉，卻看不到裡面的情況。

最後，鏡子急劇縮小，元初有點緊張起來，下一秒，鏡子突然變成黑洞消失，然後夜沉淵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天地之間……

這天雷彷彿沒有盡頭，元初見他出來後鬆了口氣，卻又不得不離遠一點。

見秘境徹底消失，聞人書的眼神微微一暗，然後很沉默的跟在元初身邊。

他們身處在一個巨大的峽谷當中，夜沉淵在峽谷正中，而他們則在峽谷的邊沿地帶不敢靠近。

見聞人書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元初想了想，還是說道。

「你也不用太傷心。」

聞人書連忙搖頭，「沒有傷心，我只是來確定一下罷了，死了也好，反正他已經瘋了。」

元初見他說是這麼說，眼神中的哀傷卻掩都掩不住，想想也是，入塵子應該算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吧？這下，他算是徹底的孤家寡人了。

不僅沒有朋友，更因為入塵子做的那些事，只怕整個諸天界都不會有人待見他了。

元初想想，覺得他也算可憐，便問他。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聞人書看著她問，「我這等人，還有以後？」

元初道，「雖然你助紂為虐過，但也算逼不得已，而且，是你殺了入塵子，我想，大家會接納你的。」

聞人書苦笑，「你太天真了，正是因為師傅死了，大家無人可恨，便只有發泄在我身上，我除了去海外了此殘生，不可能有別的去處。」

元初覺得他太悲觀了，不說別的，就說起神宗那些人，對他就還算友好。

起神宗算是被入塵子害得最慘的一撥人，差一點就死了，但他們都原諒了聞人書，並接納了他，他還有什麼好悲觀的？

元初回想之前，每當那些起神宗的人向聞人書示好的時候，他都是拒絕的，然後默默走開，在秘境裡那麼久，他都是一個人。

這分明是他自己不想被接納，或許……算是自閉？

她搖頭說道，「你得積極一點。」

陣陣天雷已經波及到了這裡，她不得不豎起防禦，扭頭對聞人書說道。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它會讓大家接納你的，前提是，你不再做壞事。」

聞人書見天雷已經波及到他們了，便想離開再說，畢竟這天雷來勢洶洶，遠非他能抵擋。

「走吧，這渡劫的雷劫，你抵擋不了多久的。」

元初卻不肯走，她道，「眼下還能抵擋，等不能抵擋的時候，我會走的！」

聞人書有點不理解，「既然都是要走，為什麼不現在走，而是要多費一番功夫？」

元初掃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看你就沒有喜歡過人吧？」

聞人書一愣，有點獃獃的點頭。

元初含笑說道，「感情這種事……大概就是，你明知道做的是無用功，但還是想為對方做點什麼……」

「那種會讓你盲目的付出，不計代價，為了見對方一面，多相處一會，甘願費時費力的，大抵就是愛情了。」

聞人書還是不明白，他皺著眉問，「盲目？不計代價？那後果如果是分離，豈不是會很後悔？」

元初聽罷，然後就想起了上輩子的「失戀」，她為夜沉淵借酒消愁，但後悔嗎？也不盡然。

「如果後悔，那就說明所愛之人不值得，不值得的人就應該放下，但真愛過的話，即便是悲劇也不會後悔，只是會很遺憾吧……等過很多年再回頭看，會發現那些不好的事情，也會變成記憶裡的珍珠，成為很難得的回憶。」

聞人書覺得這些實在有點複雜……他看著元初絕美的容顏，她是那種長得很好看，但第一眼卻會被她氣質吸引的人。

他回過神來，輕聲說道，「你好像什麼都看得很開……或許你只是不知人間疾苦，所以才會將一切都看得淡，我不相信，當悲劇發生在你身上時，你還能這麼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