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對她笑了笑。

自上次和他聊過之後，元初覺得他好像樂觀了很多，看著她的眼神，也變得不同。

「你的傷好了嗎？」元初是被夜沉淵抱回來，所以大家都覺得她受傷了。

元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沒事，只是吃了點不該吃的東西，你這段時間還好吧？看上去，你和大家相處得還不錯？」

聞人書秀氣的臉上浮現出清淺的笑容，他道，「他們都挺好的，對我也很照顧。」

「那就好！」元初客套幾句之後，就想去找明玉，但聞人書又叫住了她。

「你是想去找明玉嗎？」

元初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想問問他們，是想去起神宗，還是去萬劍宗。」

「不讓他們跟著你嗎？」

元初想了想，輕輕搖頭。

「雖然所有人都沒說什麼，而且還寬慰我，說我一定能找到我娘，不過上次大家都從秘境裏出來，就我父母不在，我心裏清楚，他們已經被人抓走了。」

這是個沉重的話題，所以元初沒有對夜沉淵提及，不想再給他壓力，畢竟之前帝尊出現了，顯然，抓她父母的，很可能就是帝尊。

聞人書聽罷，低聲說道，「抱歉，我開始一直以為他們在秘境裏。」

元初搖搖頭，「沒關係，好在他們魂燈未滅，魂玉還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我會找到他們的。」

只是這樣，她就不方便帶太多人了，畢竟和帝尊打，並不是人多就能取勝。

聞人書明白元初的意思，忍不住安慰道，「你會找到他們的。」

元初笑了笑，然後就想離開。

結果轉身的時候，她頭突然一痛！與此同時，她身上還有一道金光一閃而過，因為速度太快，元初沒有發現。

眼看她就要摔倒，聞人書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但元初很快就好了，只是心裏有點犯嘀咕……這該不會是她吃了帝尊的神魂，留下的後遺症吧？

「你沒事吧？」聞人書急切的問。

元初擺擺手，然後站了起來，她抽回被聞人書握住的手腕，輕輕笑了下，「沒事，我先走了啊！」

「嗯。」聞人書頷首，然後目送元初離開，他手心似乎還殘留著那種細膩的觸感，指尖微微搓了搓，眸色漸深。

「……不在她身上。」

*

傍晚，元初和明玉他們商定了，讓他們先回起神宗，眾人都很捨不得元初，於是便商量著，大夥一起吃一頓好的！

從世外桃源一樣的秘境中出來，眾人除了有點不安以外，其他都還好，主要是他們的實力比進去的時候強多了，這會再遇到入塵子那樣的人，也不怕了。

斷崖邊，夜沉淵他們單獨聚在一起，圍著篝火席地而坐，起神宗的眾人們在斷崖下的空地忙碌著，各種歡聲笑語遠遠傳來，已經能預測到今晚會很熱鬧了。

鬼王，黑炎他們都在，當然，還有聞人書和明玉。

酒過三旬，眾人的態度都很隨意，而這個時候，夜沉淵突然給聞人書倒了一杯酒。

聞人書誠惶誠恐的拒絕，「我乃戴罪之身，如何擔待得起？」

見聞人書不接，夜沉淵直接將酒碗放在了他面前。

「當得起的，因為有幾件事，需要你解惑。」

聞人書藉著火光看了一眼眾人，輕笑道，「你請說吧，我肯定知無不言。」

夜沉淵點點頭。

「第一個問題，你知道入塵子所有秘密，對不對？」

聞人書沒怎麼猶豫就點頭了，「他待我……還算視如己出，所以他的事我都知道。」

夜沉淵又問，「包括天之心在我身上的事，他也告訴你了？」

夜沉淵突如其來的問話，讓在座的幾人都愣住了！知道的人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當眾說出來，而不知道的人，則是瞪大了眼睛。

天之心在夜沉淵身上？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聞人書的表情變換了一瞬，最後點頭，「嗯，我知道。」

夜沉淵輕聲笑了，「好，第二個問題。」

「你當初……是怎麼一劍破開入塵子防禦的？即便他對你不設防，但他本身肉體強悍，你修為遠低於他，理應破不開才是。」

聞人書低下頭去，他的臉在火光中明明滅滅，看上去有些詭異。

「大概……是他那個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而我手裏的劍也不是凡物。」

夜沉淵頷首，「這個，姑且說得過去。」

「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帝尊會說謊嗎？」

聞人書猛地抬頭看了夜沉淵一眼，那眼神中的微妙，讓在場所有人都緊繃起來。

「我沒有見過他，怎知他會不會說謊？

不過，他那般實力，怕是不屑說謊的。」

夜沉淵挑眉輕笑，「你說得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元初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有些緊張的看著聞人書，然後就聽夜沉淵低聲說道。

「之前在渡天劫時，帝尊的分身告訴我，說入塵子其實是真心想捧我飛升，他唯一的私心，只是想等我飛升，他也有機會飛升。那個時候我的情況很糟糕，想來，帝尊應該不會騙我才是。」

「是麽？」聞人書面不改色，「或許師傅真是這個目的吧，但他對我從來都有隱瞞，沒有告訴我實情也很正常。」

「可是。」夜沉淵眼中寒光一閃，「可是在你的指引下，我們找到了忘川草，如果入塵子誠心想讓我飛升，那麼他怎麼會弄這種東西，或者說，這是你放進去的？」

聞人書這才抿著唇，不說話。

夜沉淵步步緊逼，「到底是你在說謊，還是帝尊在說謊，我該相信你們之中哪一個？」

聞人書突然笑了，他緩緩站起身來，伸手輕輕的一撩衣擺。

「……看上去，還是帝尊的可信程度高一點，畢竟他那個時候以為一切盡在掌握，所以不小心，就對你說了實話。」

他一起身，眾人立刻暗中戒備，但夜沉淵還穩穩的坐著。

他白色的長袍拽地，背脊筆挺，那雙冷清的鳳眸淡淡看著聞人書。